月洒银辉，两人踩着一地的月色缓缓而行。
宋子乔走在前面，第一次没有让他牵着自己，望着地上和自己重叠了一半的影子，想着他刚刚说的话，又想到尹烨和自己说的话，一瞬间心里头泛起层层酸意，她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二叔，”她顿下脚步，旋身面向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男人，“小时候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她并没有向他说起过，刚刚是因为安远然在场所以她才没有问，想了许多她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
尹亨言没有隐瞒，坦而相告，“想知道你小时候发现过什么事，所以查过。”
事无巨细的调查吗？所有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宋子乔双眼睁得圆圆的，“所以，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知道不是巧合，也是你调查的？”
尹亨言眸色微闪，“不是，是让阿烨告诉我的。”他可以选择不说，但她若是知道了，他便不能欺骗。
“他告诉你，你就奖励他零花钱？”
“嗯。”尹亨言深邃的双眸微微向下，见她沉默，感到有些不安，“晏晏，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是应该生气，生气他们叔侄俩背着来“算计”自己，两人还配合得那么好让自己一点也看不出破绽，可是，为什么她没有感到生气呢，反而是…感到感动！
宋子乔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他的手绳上，“生日的时间也是你骗我的，那这个生日礼物得还给我！”
这语气，带着撒娇般的耍赖。
尹亨言将手背到身后，朝她靠近一步，敛着眉眼看她，“晏晏，送出去的礼物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更何况，这还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什么时候的事？
“你胡说什么啊，这就只是一个生日礼物而已。”她有些急了，而且送礼物那会他们也还没有在一起呢，怎么有算定情信物呢。
“我们彼此之间有情，它就是定情信物，”他总有他的一番歪理，“还有晏晏，我没有骗你，生日是可以改的，你什么时候送的礼物我以后就什么时候过生日。”
咳！宋子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男人……他是不是疯了？可这情话听着又让她有了小鹿乱撞的感觉。
“所以，不要生气，好不好？”他声音压得低低的，是哄小孩子的语气，每个字眼听在耳朵里，像喝了酒后的浓稠烧骨，同时也烫红了宋子乔的耳尖。
尹亨言又朝她走进了一步，她的鼻尖近乎碰到他的胸膛，下一秒，她被他护在了怀里，相比拥抱，他们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可宋子乔不知为何会觉得脸烫得厉害，是因为他们此时站在街头吗？
来来往往是车辆，行人寥寥无几，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脸颊蹭到了他外套里的毛衣，带着一股温厚的的踏实感。
“我没有生气，”宋子乔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只是二叔，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好到他已经认定了自己会是他未来的另一半，这份笃定，令她动容。
尹亨言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蹭了蹭有些无助，他觉得他对她还不够好，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在十年前他就应该拼尽全力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晏晏你记住，以后不要生气，若有人惹你了，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好不好？”他知道，若是情绪波动大，只会更加容易引发她身体里的病毒，所以他只是害怕，害怕他的小丫头受伤啊。
宋子乔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感染的，这样的他像受了伤的猛兽，无助且脆弱。她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拍，温声道，“二叔，你怎么了？”
尹亨言松开她，将两人拉开了点距离，此时他的眼里又装着星星，仿佛刚刚的悲伤只是错觉，“没事，就是担心你会生我的气。”
“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宋子乔撅了撅嘴，食指指着他，“不过下不为例。”
“好。”
刚要抬步，飘飘洒洒的雪花落了下来，宋子乔一声低呼，仰着确定真的下雪后激动得跳了起来，“二叔，下雪了，你看，下雪了。”
她扯着他的手臂，高兴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尹亨言满眼宠溺地看着她，“下雪了这么开心？”冬天的京都下雪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是啊，”她看着路灯下的雪花，像是正在起舞的金色精灵，“这可是今天的的第一场雪，没想到这么快就下雪了。”
她伸出手接入掉落下来的雪花，又看着它们慢慢地在掌心里渐渐溶化，丝毫没有感受到天气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冷，直到一件大衣落在肩上，一回眸，是尹亨言那淡若皎月的俊脸。
“别着凉了。”
宋子乔呆呆地点了点头，搓搓双手，然后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做这么亲密的动作，难免有些紧张，但还是朝他扬起了笑脸，“这样，你也不冷啦。”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好似装了整个夜幕的星星，眼脸飞扬的时候，像是一片桃花瓣贴在眼尾，欣喜都写在脸上，那是一种极能感染人的表情。
宋子乔看着他，一脸认真，“我妈妈说不能喊你二叔，要是被别人听了会笑话，我想了想也有道理，所以我可以喊你二哥吗？”
二哥。
尹亨言心里重复地呢喃着这个称呼，竟有些莫名地颤着心尖，酥酥的，也痒痒的，这个称呼只给她这样唤，倒也不错。
尹亨言冲她一笑，“可以，”伸手揉揉她的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等等，”宋子乔拉住他的袖口，动作一快，肩上的大衣不慎落在了地上，她想俯身去拾，却被尹亨言快了一步，重新给她披上，顺便拂去落在她额前的雪花，“怎么啦？”
宋子乔声音沉沉的，“爸爸出差去了，爷爷跟一帮爷爷奶奶组团旅游去了，所以我不是很想回去，我可以去你那你住一个晚上吗？”
“好，那我们一起回家。”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暖暖的。
最质朴的话语却藏着最缱绻的柔情。
宋子乔粲然一笑，“我就知道二哥最好了。”
坐在车里的成就成让，望着不远处踏着月夜没打算回车里的两人，感到不解，“怎么觉得今晚的二爷好像有些不一样。”成就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有吗？”成让倒不觉得。
成就侧过头睨了他一眼，“你眼神不太好。”
“还敢私底下讨论二爷，人都走远了还不快点跟上。”
“得意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指使我了。”
成让得意地用眼角看他，“坐在驾驶位上的你，你有本事就别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