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莫盈将黑金匕首从衣襟里拿出,放到赫连煜手上。
“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对付华熙国的国君萧烨。”赫连煜凛然道。
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虞莫盈之后的话迷惑了。
她的想法,在他为了黑金匕首,第一次去虞府找她的时候就透露了。那个时候,她还是以利益需要来衡量两人之间的关系,跟他说过自己的目的。只不过,他当时觉得对付萧烨而已,不需要一个女子的帮助,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而且他还曾经动过杀她的念头,如今想想,幸亏没有那么做,不然要后悔终生了。
不过,她现在对自己说谎,是不是说明,她的心中开始在乎自己了。但她以一己之力去对抗一国之君,是多么危险的事。
想到这里,赫连煜的心里多了一点欣慰和担忧,他过去将虞莫盈的脸捧起来,轻轻地掸开她发间的雪花。
“阿盈,这竹签上说的没有错。你心悦于我。”
虞莫盈愣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作答。难道自己是真的逃不掉了吗?
半晌,她才把竹签拿回来,回道:“牡丹花会之后,我再把一切都告诉你。到那个时候,再做决定。”
或许他们之间还可以有另外一种关系。
“牡丹花会?”赫连煜的心中多了一抹疑惑,随后又说道:“一言为定。”
“那我现在可以回寺里了吗?要是被别人看到我们......不太好......”虞莫盈不失时宜地问了一句。
赫连煜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唇角勾起,冰凉的指腹指腹在她的颊侧轻轻滑过,随后凝视了她一眼,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心里像是被一阵电流击过,虞莫盈的在瞬间就把眼睛瞪大。
自己跟他约定在宫里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结束后,再告诉他答案,不是说就答应了他,让他肆无忌惮地吃自己豆腐的!
她的脸颊上浮起两朵红云,待赫连煜离他有一点距离时,一把将头侧过,马上跑了。
这丫头刚刚不是还有点晕晕沉沉的么,怎么现在跑得比兔子还快?
赫连煜见虞莫盈惊慌失措地跑掉,眼睛的笑意更深了,也许害羞的模样是到目前为止,虞莫盈所表露出的最真实的一面吧。
虞莫盈踩在雪地上,一口气跌跌撞撞地跑回万福寺,连停都不敢停。幸亏迷药的作用已经过了,不然现在还指不定是不是在那个无赖的手里。
她紧张得都忘记手中还紧握着那根竹签,到了寺里面,她才将竹签拿起来,细细地看了一遍。
心悦君兮君不知。她也不得不问自己,真的没有对赫连煜有过一星半点的心动?那为什么重生以后,无论在谁面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到了他面前,会失去方寸?
但是,还没来得及细想,虞莫盈抬头就看见了一脸铁青的二夫人,在她身边的当然是虞莫妍这位娇俏的美人了。
此时,虞莫妍的嘴唇发白,眼中闪烁着泪花,身上的衣裳也都有被扯过的痕迹。
不用说,虞莫盈也知道她们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二夫人气愤填膺地朝虞莫盈走来,都不等她开口,自己就先出口训人了,“阿盈,阿妍面上可有哪点对不住你,你要那样羞辱她?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她就......”
“就失去贞洁了是吗?”虞莫盈抖了抖身上的银白色披风,微微笑道:“二婶,你该庆幸二姐还留着完璧之身。况且,那三个乞丐又不是我找来的,你冲我嚷嚷什么。你要算账,也该去找大哥和宫少卿吧?”
二夫人一听,讶然道:“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把阿妍推入火坑?”
这问题有没有太好笑?到现在还在装好人,你自己也知道虞振远和宫少卿打算做什么,还想推波助澜,默默地在一边看好戏,我这么一个睚眦必较的人,会让你们宰割?
“二婶,只准你去探望大哥,我就不能去探望吗?二姐入差点被人凌辱,你也有责任吧。你不把侍卫调走,为什么会连个救兵都没有?”
虞莫盈把语调放柔和,但听起来句句刺耳。
当时,二夫人的马车一出府,她就让戈弋跟了上去,也由此才得知宫少卿和虞振远的阴谋。
“娘,阿盈,你们别说了。”虞莫妍作为受害人,还是强忍着对虞莫盈的憎恨,柔声说道:“发生这种事,我已经够丢脸了。你们怎么可以拿我的痛处说来说去。”
她说完,二夫人也明白过来,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虞莫妍入宫说不定就没戏了,自己认栽也不行。
但是,二夫人不像大夫人那么死心眼,现在对虞莫盈无可奈何,何不表面上先维持一下和睦的关系。
“那阿盈,我们先不吵了。反正你也是帮我送阿妍进宫,我们还是一路人,何必闹内讧呢?当务之急还是要回敬一下这幕后主使。”
这二夫人倒是个明白人。
她在跟虞莫盈做表面功夫,虞莫盈也不能让她失望。
“对呀,阿盈一直在为二姐的事着想。二婶就不要疑心我不忠了。而且璃妃在虞府的羽翼好不容易被剪了,今天要是让大哥得逞,他不是又会回到虞家扬眉吐气了么。”
二夫人沉声道:“你大哥人都没出现。难道让那三个乞丐到处去宣扬侵犯阿妍的事吗?”
“二姐的名声当然不能毁。所以,二婶,你应该封住所有人的口,把三个乞丐杀了,将他们的心肺挖出来,再让人把他们吊到宫家门口。”
虞莫盈说这话的时候,二夫人已然露出惊讶的表情,紧接着,她又补充道:“至于大哥,你也会出来了。”
“振远也来了?”二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前方的打斗声吸引去了。
虞莫妍也好奇地望去,原来虞振远追随着戈弋一路打到了这里,周旋在万福寺上方。
虞振远手不离剑,戈弋用掌法相抵抗,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只守不攻,像是刻意将他引来这里。
剑光不断地闪过,他们的周围刮起了一阵大风。
虞府的侍卫不安地向二夫人问道:“二夫人,是大少爷,我们要不要去帮一下忙?”
二夫人看向虞莫盈,虞莫盈却是笑着摇摇头,转身往老夫人所在的禅房走去。
“没事,我们去看看老夫人吧。大少爷自己很久没打过了,他打累了就会停下来。”
她既然这么说了,那二夫人也就跟着过去。
跟在二夫人后面的虞莫妍的脸上虽多的是泪光,但她垂下的美眸中凝聚了无数的怨气。
老夫人在禅房里面,向主持询问了大量关于虞府运势之类的事后,就打算回到大殿看看虞莫盈和虞莫妍的情况。
“老夫人。”
一看到老夫人从禅房里走出来,虞莫盈就走过去搀扶,“绿袖姐姐,让我来吧。”
绿袖只是个二等丫鬟,可虞莫盈称她为姐姐,还是让她心里存了不少的好感,所以她也恭敬地让虞莫盈去搀扶老夫人。
“五丫头,见你这么开心。是不是有很好的姻缘?”
老夫人一笑起来,一排金牙也全露了出来。
虞莫盈瞥了眼虞莫妍,莞尔笑道:“静樊大师说我跟二姐,都会有很好的姻缘,不久以后就可以遇上自己的良人呢。二姐,你说是吧?”
“阿盈说的没有错。”虞莫妍附和道,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悦,随后她也过来搀扶。
老夫人看她们两姐妹,向来都相处地这么好,也是欣慰。就在她们一左一右的搀扶下,直接进大殿。
如果不是各怀心思,两个美貌的孙女环绕着一个鹤发老太太走在雪地上,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刚刚走到大殿门口,老夫人的余光好像瞄到了一道黑影窜了进去。
“殿里还有别人?”
虞莫盈也看了下四周,而后平和地说道:“没有吧。老夫人放心,虞府的侍卫们都是各种高手,是不会出意外的。”
老夫人听她这么说,也就迈过了门槛,走到殿中的佛像前,毕恭毕敬地跪坐到蒲团上。
佛像永远都是那么慈悲。
香案上的香炉里还在燃着檀香,静樊大师已经不见。
“虞莫盈,总算是有机会杀了你。”
随着一个男子的叫声,老夫人和虞莫盈都齐齐回过头来。
“远儿......”老夫人见到前面拿着剑,旋身向自己这边逼近的时候,已经是无比震惊。
虞振远在刚刚见到戈弋飞进了大殿,就跟了进来,看到虞莫盈在这,他的杀意顿时更重了。
眼看着剑尖就要逼近虞莫盈,一颗细小的石子从佛像后面蹦了出来,打偏了剑的方位,使剑尖的朝向对准了老夫人的心脏。
老夫人差点要晕厥,“远儿,你竟然想杀自己的祖母。”
虞振远眉间一紧,意识到剑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可是,剑凝聚了他七成的功力,想挪动方位已经来不及了。
“老夫人小心。”
就在剑尖离老夫人的胸口只有几寸的时候,虞莫盈凑过去,伸手护住了老夫人。
剑刺到了虞莫盈的右臂上,霎时间有鲜血冒了出来。
“五丫头,你没事吧。”老夫人看到虞莫盈为了救自己而受伤,心切地喊道:“把这个不孝子孙给我抓起来。”
殿外的侍卫们惊觉里面有异样,赶紧冲了进来。
而虞振远见差一点就可以刺死虞莫盈,很不甘心,又迅速地把剑拔出,还想往她身上刺。
还没刺到她的时候,另外一颗石子从右侧冒出,将虞振远手中的剑弹了出去。
剑从老夫人的耳边划过,削下了老夫人的一缕银发,最后狠插在后面佛像的手上。佛像上的一块金漆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