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真相并不总是那么美好(1)
一千多年前,杭州,断桥,细雨蒙蒙。
一个青衫男子撑着一把绸伞,行走在西湖边上。
桥边停着一只小船,船家有些不耐烦地对船舱中的两位女子说:“你们到底上不上岸?你们只付了一个时辰的船钱,要不加钱,要不就走,不要影响我做生意啊。”
白衣女子有些尴尬,低头不语。
青衣女子比较激动:“我们又不会少你船钱。我家小姐是镇江大户人家的,这点船钱算什么啊。”
船家“切”了一声:“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倒是付钱啊。”
青衣女子说:“这不是出来得匆忙,没带够嘛。你跟我们回客栈,我们付双倍的。”
船家一边往岸上系缆绳,一边说:“行,我这就跟你们去。看你们到底有没有钱。我看你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而是大户人家的逃妾。”说着有点色迷迷的样子看了看白衣女子:“要不这船钱也不用付了,你们跟我回家……”
青衣女子看船家越说越不像话,脸沉下来,便欲动手:“你怎么说话的啊。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白衣女子却叫道:“小青,别惹事。”
船家跳上岸:“你们到是走啊。”
青衣女子说:“这天下着雨,淋坏了小姐怎么办?你找把雨伞出来。”
船家说:“哪里来的什么雨伞。我看你们存心是想赖帐吧。我这就报官去。”
白衣女子轻轻跺了跺船板:“小青,要不我们走吧。别跟他一般见识。这点小雨,也未必能把我怎么样。”
青衣女子却说:“小姐,使不得的。万一你感了风寒什么,挨打的又是我。”
岸边那青衫男子听得真切,立刻靠近了说:“两位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白衣女子见是陌生男子,更不答话。
青衣女子却仿佛遇到了救星:“这位公子,能否把雨伞借我们一用?”
青衫男子期期艾艾地说:“这个,在下却也没有多余的伞,若不嫌弃,请小姐与在下共用一把可好?”
青衣女子回头对船舱中的白衣女子说:“小姐,你看呢?”
白衣女子微一摇头说:“那人眼神轻浮,举止轻佻。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青衣女子跺脚:“无论如何,也好过这奸诈的船夫。”
白衣女子赶紧阻止:“人家也是做生意。我们付不出船钱,已是我们不对。怎可再妄加批评。”
青衣女子仍在生气,说:“不就几个船钱嘛。杭州人真是小气。要是在镇江,肯定手一挥说:算了,就当交个朋友。”
白衣女子笑了起来:“你在镇江又认识几个船夫?”
青衣女子不服气地说:“镇江人就是更大气些。”
两人又嘀咕了几句,白衣女子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最后终于轻移莲步,上了岸。
青衫男子见两人迟迟没有动静,正失望地准备离开,见白衣女子竟离船上岸,赶紧将伞送上前去替她撑着,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却露到在了雨中,后背立刻湿了。
白衣女子见状掩嘴一笑,二人眼神相触,竟如被闪电击中,登时意乱情迷。
刚才船在湖中,相距虽然不远,但雨雾缭绕,看不清白衣女子的面容,此时到了眼前,青衫男子如遇雷击:天下竟然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算命的没说错,今天我命中该有桃花运。
船家上船解了缆绳,顾自己招揽游湖的客人去了,嘴里却不停地叨鼓着:“哼,还说是什么良家女子,见到公子哥便迈不开步子,移不开眼睛。我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衣女子听得,待要发怒,却见那船夫已撑船离岸,再看她家小姐,还真和那船家所说的一样:迈不开步子,移不开眼睛了。只听得那青衫男子自我介绍:“在下许仙。敢问小姐芳名?“
白衣女子却没有刚才的矜持,立时回答:“小女子白素贞,镇江人氏。”
慕容问回忆着千年以前的事情,声情并茂,恰如发生在眼前一般。
于零儿听到此处,瞟了伞灵一眼:“这便是你做的好事吧?”
伞灵尴尬地一笑:“慕容问也有功劳,你怎么不去说他。”
于零儿说:“这便是白蛇青蛇和许仙的断桥相会,杭州谁人不知何人不晓。本来一个多少浪漫的爱情故事的开头,被你们这一说,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慕容问摇头说:“什么白蛇青蛇,根本是无稽之谈。”
于零儿瞪起了眼睛:“那真相是什么?你快说啊。”
慕容问笑道:“听下去你便知道了。”
传信问:“那样的雨天,许仙跑到到断桥去做什么?那儿离河坊街保和堂可有不少路呢。”
慕容问却先对许峰说:“这是你的先祖的事情,我说了真相你可不要生气啊。”
许峰答应了。
慕容问说:“许仙到了一把年纪,自许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家中也薄有家产,却一直没找到心仪的姑娘。只因他家一直在做善事,虽然开着药店,却经常不收诊费药钱,所以到他手上,家产也被典当得七七八八,徒有大户人家的名气,实在并无多少浮财了。”
许峰说:“原来传说中我的先祖一直乐善好施,却是真的。慕容先生,我代先祖谢谢你了。”
慕容问说:“你先别谢我,一会儿我说到你先祖的糗事,别骂我便成。”
于零儿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慕容问微笑不语。
于零儿歪头一想:“啊,那时候食古堂便开在此处了?”
慕容问点头:“谁知道那些年点点滴滴竟积攒下那么多东西,搬个家太费事。”
于零儿心想:“那食古堂一个院落一个内室,似乎也没有你嘴中说的许多东西,莫非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玄机?”待要再问,却听传信有些不满地说:“你让慕容赶紧说下去啊,老插嘴一会儿警察到了也说不完。”
慕容问说:“其实是许仙有病。”
众人都呆住了。
慕容问说:“那许仙老大不小的了,喜欢的姑娘,人家家里不肯嫁;媒婆来做媒要许配给他的,他又不喜欢。结果成日里往西湖边跑,见到漂亮姑娘便去搭讪,成了远近小有名气的登徒子。用你们现在的话说,应该叫得了花痴。”
“春天的时候果然是花痴满大街走的时候。”于零儿捂嘴,只因说的是许主任的祖先,不敢笑出声来。
许峰说:“那白素贞不是来报恩的么?照这么说,他们见面也不是偶然,是先祖感天动地的结果。”
慕容问说:“你这么解释,倒也勉强说得通。”
家人正为许仙犯了花痴着急,却不料他竟真的带了女子回家,而且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竟也愿意嫁入许家,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才好。
许仙的花痴症竟因此也好了大半。
虽然也有人怀疑这女子来路不明,会不会是妖精树怪的。但白素贞不仅自带丫头,还真从客栈取回不少银两。好在镇江也不远,着人去打听了回来,说那边果然有姓白的大户人家,走失了女儿,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时间久了,以为女儿不是遭了贼人,便是自己遇了意外,这段时间倒也不怎么使劲寻找了。
许仙家人便也不再起疑。而且毕竟是逃出来的女儿,若不抓紧时间,怕人家知道了赶来要人,到时候人才两空也就罢了,许仙从此再犯起花痴来,却是件麻烦事,于是过不几日,许家张灯结彩,为许仙和白素贞办起了婚事。
那白素贞只因是家里替她作主,要嫁给一官家的纨绔子弟,便逃婚出来。
却不料离了虎口,又入狼窝。
许峰听到此处,有些不太乐意:“他们二人感情甚好,要不是这位大师横插一杠子,他们定可相敬如宾,白头到老,许家又岂是什么狼窝。”
法海面不改色,说:“许施主此言差已。他俩不能白头携老,可不跟老衲没半点关系。”
慕容问却停了口:“法海大师,你背黑锅也有千年了,你就不想来说说真相,以正视听?”
法海却说:“无所谓啦。老衲黑锅背也背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于零儿说:“说嘛说嘛。故事才开始精彩起来。”
法海说:“我的故事却得那年端午之后方才开始,前面的还是慕容比较清楚。”
慕容问倒也不再推辞,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