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京杭大运河边闪亮的灯光，不远处，运河黑黝黝的水平静地流动着。
姜军岩半扶半抱着于零儿在河边的长椅上坐下。
于零儿平静了一些，待要说话，却听姜军岩说：“零儿这些天受苦了。先睡会儿，有什么一会儿再说。”他的声音中仿佛带有一种磁性，于零儿只觉得一阵倦意，将头枕在姜军岩的腿上，竟真的昏睡了过去。
又是一阵《凤凰传奇》的歌声在于零儿的梦中西风过，于零儿猛地惊醒过来，立刻吓得跳了起来，夜里的一切都是她的恶梦，她还在囚室之中，是在大姐头她们跳健身舞的时候睡着了吧？
但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姜军岩的脸，自己也不在囚室之中，而是在大运河边的长椅上。
于零儿长出了一口气，坐了起来，迷茫地看着姜军岩，不相信眼前这一切竟是真的。
“醒了？不再睡会儿？”姜军岩说。
“师兄？怎么回事？”于零儿睁大了眼睛，发现已经是早晨，太阳都从东边的高楼间升起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忽然明白姜军岩做了什么，惊叫着说：“你是把我劫出了看守所？”
“是啊。”姜军岩不以为意地说：“你高兴吗？”
“你这是犯罪啊！”于零儿也不管姜军岩是怎么做到的那一切，先想到了后果：“你这不是把自己也害死了？”
姜军岩却微微一笑：“怕什么？我们一起离开这儿。”
于零儿说：“你能逃到哪里去？到不了机场就被他们抓住了。”
姜军岩说：“去机场做啥。你放心，他们抓不到我们的。”
于零儿说：“我们去自首吧。”
姜军岩说：“自首？自首什么？让他们把你再关起来？让他们判你无期徒刑，甚至死刑？这是你想要的？”
于零儿说：“我是被冤枉的嘛。”
姜军岩却说：“但谁能够证明你是被冤枉的？”|
于零儿渐渐明白过来，突然跳离了姜军岩身边，声音颤抖着说：“你？你是谁？你不是二师兄。”
姜军岩点头：“零儿你不要怕。我是天启啊。”
于零儿喃喃着：“天启？天启！你不是在石头里面吗？怎么跑到姜军岩身上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启说：“这个以后再说，我们先去给你找几件衣服。”
于零儿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囚衣，而且昨天晚上被大姐头那一阵撕扯，有点衣不敝体，脸上一阵飞红。
不管身处何处，有多少危险，又遭遇多少离奇古怪的事情，衣服对女人来说永远是最重要的，于零儿点点头，双手死死拽住衣襟，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天启往市区走去。
因为是夏天，天启也只穿了一件T恤，没有多余的衣服给于零儿遮体，路过一个小区的时候，天启随手从一户人家的阳台上借了几件衣裤扔给于零儿。
“师兄，现在怎么办？”于零儿找了个树丛换上好衣服，终于觉得自己像个正常人了。虽然姜军岩已经告诉她自己是天启，但于零儿一时还改不过口来。
“我们先到电视台去一趟。”天启说。
“啊？”于零儿张大了嘴，“去电视台？”她心想：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逃犯，而且现在应该满杭州城的警察都在找他们俩了。
“我还要到那儿找一样东西，然后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天启说。
“可是，电视台那么多人。而且都认识我们。”于零儿说。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让她回牢房去，于零儿是死都不愿意。
“你放心。他们看不到我们的。”天启却满有把握地说。
到了电视台附近，天启把手又围住了于零儿的腰。
于零儿奇怪，天启在姜军岩体内，他不会不知道电视台的人都认识姜军岩吧，难道他会有什么隐身术？心念未动，身体却随着天启动了起来，大门，楼梯，走廊，景物飞速地在眼前闪过，等她再停下来，二人已经身处直播室内。于零儿心中觉得颇有些不妥，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哪里有问题，只听得天启一声低喝：“怎么都不见了。”
直播室里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原来古色古香的布置已经被金辉煌的装饰代替。
贾副台长带人把直播室按自己的样子重新装饰了一遍，安全看不出原来《相亲相爱》现场的模样了。
“去哪里了去哪里了。”天启一反刚才沉稳的表现，连着踢翻了几张椅子，有点沉不住气的样子。
“什么去哪里了？”于零儿睁大了眼睛。
“那些旧雨伞啊。”天启说。
直播室的门被人推开了，贾副台长带着几个舞美走了进来，直播室里灯光通明。
天启赶紧拉着于零儿躲在了观众席的后面。
“那里，还缺一道灯光。”贾副台长大声对舞美说：“今天晚上就要录制节目了，你们怎么还没都弄好？”
“台长放心，这个很快的。”一个舞美说。
“放心！我怎么放得下心。”贾副台长却说：“你们看看，连椅子都东倒西歪的放不整齐，叫你们办点事情，一点都不省心。”
“台长，那些东西还要吗？”一个舞美忽然指着垃圾桶说。
“不要了不要了，都是许峰的那些破烂。她当宝贝一样的藏着，电视台的脸都给她丢光了。一会儿你去找个捡破烂的收走吧。”贾副台长不屑地说。
天启听到浑身一颤，长身朝垃圾桶看去，却不想这一下露了身形，一个舞美叫了起来：“谁？谁在那里？”
于零儿只觉得身体又是一轻。她几次经历过这种情况，知道天启又带着她动了起来，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在那样的速度之下，景物从眼前飞速晃过，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体验。
她没听到贾副台长在她身后发出的惊恐的声音：“咦，那些垃圾到哪里去了？见鬼了。”
电视台的后门外，天启放下于零儿，扔下垃圾桶，失望地说：“也不在这里面。”
于零儿说：“你在找什么东西？”
天启说：“一把旧雨伞，好像是许峰拿来的。”
于零儿说：“那会不会是许主任拿走了？”
天启大喜：“果然聪明。一定是这样的。”说着便要拉于零往外走。
但于零儿却站定脚步说：“师兄，或者叫你天启，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不走了。”
天启急着说：“时间有限，现在来不急细说。”
于零儿却固执地说：“不行，你一定要说清楚。”
天启说：“你不怕警察把你抓回去了？”
于零儿缓缓地说：“那天晚上杀害老张的就是你吧？”刚才天启在电视台走廊里疾如暴风快如闪电的动作让于零儿终于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那身形，不就是自己在视频中看到的那个于零儿的动作吗？
天启一顿：“不错。是我。”
于零儿的手握成了拳头朝天启身上打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天启抓住她的拳头，轻轻地说：“零儿，我真的不是害你。我是在帮助你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