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往戴楼门的方向看过去,层层叠叠障碍中根本看不到城门口。
戴楼门在南薰门的西方,隔着一条蔡河。
“我来汴梁时走的便是戴楼门,不知道以后离开又会是哪一扇,不过今天应当是南薰门,时辰也不早了,李大人,我便先行告辞。”
楚玉对李端懿行礼,微一动,李端懿的手就被抖落下来。
李端懿见楚玉离开,突然出声唤她:“我送你回去庄子。”
也不等楚玉反应过来,走到她身边对她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庄子大门口,邹子文正肃手站立等着。
早上楚玉离开时,无论如何也不让他跟着,他无心训练,将人全部丢给副手,在门口已经等了大半天了。
楚玉听到郭蒙唤邹子文的声音,拉开帷幕就看到邹子文正向她冲过来,脸上是不掩饰的着急和关心。
楚玉跳下去拦住他,环着他的肩膀轻斥道:“这么热的天也不知寻个地方躲起来,发痧了怎么办这一脑门的汗,回去喝点药。”
邹子文掏出手帕对楚玉讨好一笑,才将额头上的汗擦掉。
楚玉又看向李端懿:“劳烦李大人送我回来,如果没有要事的话,不如一起用个午膳顺便等一下杜大人的消息”
李端懿颔首应下。
一行人也不上马,就这么溜达着往府邸走去,等到了府邸门口,又遇到邹子文的两根尾巴。
陆栩直接扑到楚玉身边向她告状:“姨姨,邹大哥今天一个人跑了,他还不带着我一起去”
金城郡君倒是稍微知道一些情况,与李端懿见礼后才轻声问:“可还好”
楚玉欣慰地点点头:“你看我这不是囫囵着回来了”
楚玉让几人散了,一边将李端懿往厅堂引。
等坐定后俩人都没说话,良久,李端懿才道:“我回去禀了官家,在幽州馆外多布置一些人手,也让巡城卫和军巡辅多加巡逻,不过两个月,总能熬过去的。”
楚玉一手撑着脸看着他,问:“这一路行来,李大人都在想这件事”
“是。萧大人此举实在太过,如果我们不抵御回击,那以后是不是谁都能在东京嚣张”
“萧大人在汴梁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不止表面上那么一点,就算将他阻挡在幽州馆,他也有其它的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更何况幽州馆里还有一个耶律姑娘,小娘子出门,你们大老爷们也不好跟着吧”
“这样总比什么都不做好,萧大人知道我们的想法,多少也会收敛一点的。”
楚玉不置可否,忽然问:“官家给李大人的秘密任务是什么”
李端懿愣了一下,眼神闪烁着不再看向楚玉。
楚玉变撑为托:“我原来只是猜的,没想到你们俩真的另有计划啊”
话音里带着一丝调侃。
李端懿不自在地默默点了点头。
楚玉如释重负:“既然李大人并没有失去官家的信任,那就好。”
李端懿也是新式弩的知情者,如果赵祯不再信任他,后果可想而知。
李端懿握手成拳在鼻尖擦了两下,又轻动了两下身子才道:“与楚娘子有些关系。”
楚玉捂着耳朵任性道:“别告诉我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端懿无奈,等着她将手放下来后才道:“我要接手你那四支队伍。”
楚玉刚听到一个字,正想再把耳朵捂住,闻言“欸”了一声。
李端懿见楚玉不解地看着他,便坚定地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他们人还在我庄子上,你要把他们全拉走还是你就常驻在我庄子上了”
“最开始时是要将人带走,可后来你庄子上出了细作,我想着给你换一些可靠的护卫,还没来得及不动声色将人换了,便出了今日之事,现在不知官家会如何安排。”
楚玉脚一伸,人往椅背上靠去,整个人生无可恋:“你们就不能不再往我庄子上安插人了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哪里能让你们如此大动干戈。”
李端懿窥着楚玉似乎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正想说什么,楚玉忽然坐直了身体,转过头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你问问官家什么时候兑现他的诺言,说好的县主还能退不成”
如果她是县主,待遇能好上不少。
李端懿被楚玉的一惊一乍弄得有些转不过神来:“前不久官家好像与太常寺卿提过,不知道怎么说漏嘴,被右谏官韩大人得知后上书驳斥,就没后文了。”
楚玉:她还很喜欢韩琦的,没想到人生第一坎坷居然是韩大大给的。
楚玉非宗室,没夫家,她所做的贡献又不能宣之于众,韩琦上书也在情理之中。
“好吧,”楚玉无所谓地一耸肩:“李大人你现在是济州防御使,济州好像是在京东东路,与燕云十六州隔海相望,官家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李端懿微一思索后点头:“你那海船的计划一出来,官家便起了这个心思。”
楚玉不敢置信:“我那海船的模型还未出来,官家就能想那么远欸不对啊,你不是说我那四支队伍归你管吗,怎么又变成海船了”
李端懿见楚玉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禁失笑道:“你那队伍该做什么还是要做什么,我只负责再添些人进去,再看一下他们是如何训练的,原也只随意看过,觉得甚是精妙,若是能在禁军中推广,说不定会有奇效。”
楚玉训练的方法都是看得屏幕里现代军队的训练方法,后来还补充了一些,还有一些小队之间的配合,比现在大宋军队里的训练方法更全面、科学一点。
楚玉向李端懿一摊手:“学费给多少”
李端懿一愣:“什么是学费”
楚玉站起身随意挥挥手:“我现在才察觉出来,你们啊,就是想让我白干活,空口白话,身为一国之君说话也不算话,嘁。”
李端懿也跟着站起身,他还想说几句好话,就看到楚玉转身漠然地道:“以蚓投鱼,以小博大,官家不愧是官家,算盘打得比谁都精,我玩不过,不想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