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正在看九月的账本,除了酒楼的,还有陆府与曹家都让人送了过来,厚厚的一大叠,让她苦了脸。
唐英的妊娠反应仍然很强烈,正坐在她身后的坐榻上剥橘子吃。
橘子皮酸涩的味道让楚玉直流口水,实在忍不住了,擦了手就跑过去剥了一个来吃,酸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么酸你怎么吃得下?”楚玉把剩下的勉强吞了下去,佩服地问唐英。
唐英又剥了一个塞进嘴里:“还好,很爽口。”
“小心吃多了牙疼。”楚玉叮嘱她,又问道:“郭爷去相国寺了?”
今日相国寺赶集,估计又是给唐英找什么吃的了,郭蒙那点月俸差不多都用在这上面了。
“嗯。”
楚玉见唐英有些意兴阑珊,回想一番,好像最近都没怎么出门,便问她:“听说最近保康门瓦子新来了一位耍傀儡戏的,不若午后带了人一同去看看?”
唐英道:“可是最近闲在家里闷得慌?”
陆知安把人带走后还没有消息传来,楚玉担心唐英的身体,加上最近天气渐冷,她也不想出门,便一直窝在家里。
“倒也不是,就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睛疼。”
“唔,等郭蒙回来了再去吧。”
楚玉忽然发现一件事情,问唐英:“郭爷及冠了吗?我听你们喊的都是他的名。”
“明年及冠。”
“是什么时候?那可要好好热闹一下,有没有想到怎么加冠?表字呢,想好了吗?”
唐英咽下嘴里的橘子,拍拍手道:“不用,家里没有长辈了。”
楚玉想起郭蒙与她说过俩人差点被卖掉,也不好开口问他们的宗族长辈,只揉揉手腕,又坐到桌前。
陈许氏进来道:“楚娘子,外边有一位媒妈妈,一直在门口吵闹,已经与她说了主子不见,还是不肯离开,外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了,楚辞让我来问娘子该如何是好?”
楚玉简直神烦,脸皮怎么就那么厚,怎么赶都赶不走。
唐英起身擦擦手道:“我去看看。”
可别,你一出去就能变成刑事案件了。
楚玉按住唐英,让陈许氏把楚辞叫进来。
大门口,周妈妈正声音高昂地对围观的人诉说自己的苦心,这小娘子年龄不小了,又没有倚靠,若是能天赐一门良缘,那也是极好的……巴拉巴拉。
楚辞心里生气,这种事情又不好出面反驳,真是左右为难,听到说楚玉让她进去,忙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笑着进去了。
“那妈妈还在外边?”
楚辞重重地点头,带了丝生气道:“真想把她舌头给拔了。”
楚玉看着她道:“不是她还会有另外的人,也不知道隔壁是怎么想的,为何非要与我为难。”
楚辞才来两个月,对楚玉以前的事情也是不了解,见她如此烦忧,便道:“不若我出去赶了她走?”
楚玉摇头:“你脸皮没她厚,最后还是自己吃亏的。”
“可是让她在门口吵闹也不是法子。”
楚玉揉揉太阳穴,抬头对唐英道:“我出狠招你会不会揍我?”
唐英看向她曾经骨折的手,问她:“你想怎么办?”
楚玉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两颗银锞子,都是一两左右重,笑着道:“世界上没有用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若果有,那便换成金子。”
“轻一点的,给她屋门口倒点夜香,不过会殃及邻居。稍微过一点的,就拿这些银子,请十个八个嗓门大的妇人,在她家门口轮流叫骂,谁的声音大铜板就给的多。”
楚玉顿了一下,又道:“最过的就是让人编些流言蜚语传出去,她保媒这么多年,总不是每一对都是家庭和睦夫妻恩爱的,就说她见钱眼开唯利是图贪得无厌,不管是不是合适,见了媒钱就胡乱牵线。由此断了她的后路。”
楚辞拍手道:“这个好,这个解气!”
楚玉叹道:“人言可畏,若是心态不好的,怕一时想不开。”
楚辞道:“就她脸皮那么厚,才不会呢。”
楚玉干脆站起身走到门口,看向隔壁邹家。
事情都是由他们而起,不是周妈妈,也会是其他的媒妈妈。
楚玉问楚辞:“他那个大儿子可是接触了布庄?”
楚辞摇头:“并没有接触,说是想考个功名,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这么多年了,还什么都不是。”
楚玉道:“你知道繁塔旁边有一家赌坊吗?”
楚辞虽在汴梁生活多年,却大多都被拘在富商家里,到楚玉宅子后也没有什么时间出去,因此说繁塔也是不知道的。
楚玉又叹口气道:“繁塔旁边有一家赌坊,不是汴梁最大的,却是最名声在外的,只要你去赌,它并不管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甚至还会借钱给你,满足你赌博的**。”
楚辞并不明白楚玉说这话有什么意义,只站在一边不出声。
“你去寻个人,让他告诉赌坊,就说邹家有布庄有宅子,家底厚实,让他把人带进沟里去。”
“楚玉!”唐英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楚玉苦笑一下:“邹公子年纪大了,自己的童养媳却被自己父亲看中,到现在为止还没能成亲,说不得以后不能入祖坟,成了孤魂野鬼游荡人间,孤苦伶仃。”
“一个人烦闷之余,总是要想办法解决的,喝酒或是赌博,要不然秦楼楚馆也是可以的,就端看邹公子如何选择了。”
“邹掌柜是穷苦人家过来的,想来家里还有父母长辈兄弟姊妹,邹掌柜有出息了,帮衬帮衬家里邻居也是应当的。”
“还有邹夫人那边,听说也是有弟妹的,姐夫从一个小学徒变成了大掌柜,不知道有没有得到岳家的帮助扶持。这小舅子的家产若是被姐姐拿走了,不知道心里会不会开心。”
穷计富长良心,皇帝也有几门乞丐亲,若是让那些人缠上,邹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楚玉说完便不再说话,只让楚辞自己想,楚辞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自家娘子这是要直接把邹家家底给抽空。
唐英走过来拍拍楚玉的肩膀,她比楚玉要高那么一点。
楚玉深呼吸一下,笑着回头道:“放心,他们不做初一,我便不做十五,我只想好好过我的日子,先敲打一番,若是知道好歹把头缩了回去,我便就此算了,若是还想打我的主意,那就只能怪自己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