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王府里除了他们一对夫妻,就再没有成对的人,这是做什么的?王府里拣出这种东西,李斐还怎么坐得住,折了袖子立即回王府,进了王府才问董让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董让同仇敌忾,道:“是有人加塞到王爷的衣裳里,一抖就掉了出来。”
赵彦恒每天的衣物有多少人可以触碰,这很显然,是近身的人想趁着王妃不在府里,诱惑王爷呢。
血气方刚的年轻王爷又空旷了这么多天,骤然见了这种东西会有什么反应?不需要谈情说爱,这是一个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天潢贵胄,谁愿意在这一块儿委屈了自个儿,所以只要把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勾起来,那个放荷包的人就事成了一半。另外一半不成?一个女的塞这种东西给男人,是一种邀约,男人的德性是有便宜就占,少有放在嘴边的肉不吃的,就算一时不想占,男人又不吃亏,先把这种讯息收着,将来总有嘴馋的时候。
反正男人收到这种东西,或是立刻进入发情的状态,或是悠哉悠哉的周旋其中,或者一笑置之,暂且不理,总不会反过来嚷嚷出去,做出‘贞洁烈妇’的样子。
送东西的那个人,就是这么想的吧。
想想就令人恶心。
李斐径直走到赵彦恒面前,手上这么个东西恨不得甩出去,却是不能甩不出,只能拽在手里,板着脸追问赵彦恒道:“你知道这是谁的。”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这种勾引和被勾引的事,只有当事两个人最清楚。
赵彦恒看着离家十天的李斐终于乖乖回来了,毫不掩饰的露出诡计得逞之后,满足又慵懒的微笑。这个男人把人玩弄在手里,真是坏透了,还诘问李斐,委屈上了:“我在西山就告诉过你了,有个丫鬟对我有点意思。你怎么就不管一管呢,你还真放心,就把我一个人丢府里十天,也不怕别人把我吃了。”
襄王府那么多的人,有丫鬟,有内侍,有小厮,喘着气的都算一个,一路回来,李斐就怕是自己陪嫁过来的人丢人,结果,果然是自己的人丢人!李斐面红耳赤,不知道是气司香不庄重,勾引自己的丈夫;还是气赵彦恒的不择手段,去诱发别人心中的恶魔,总之李斐对赵彦恒横眉冷对,随后旋身出去。
赵彦恒可以当着她的面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李斐这个尚且要点脸面的,还真怕赵彦恒这个混不要脸的。
能近身服侍,接触到赵彦恒衣物的陪嫁丫鬟,还剩下五个,幽露,画屏,阿菊,槐蕊,司香。五个人都挺意外王妃说回来,就突然站在眼前了。连做了好事的司香都只有意外而已,无知者无畏,全然不知道她送出去的荷包,转头就被当做了殷勤献了出去,而且她已经大难临头了。
面对大难临头的人,李斐心里的火气慢慢的泄掉了一半,最后决定给司香留点颜面,冷道:“请季青家的进来。”
季青家的是李斐这一边的总管事,丫鬟婆子有什么不好了,该调|教该责罚什么的,都是她的职权。
季青家的即刻就入内,垂首侍立在李斐的左下手。
这会儿司香还懵懵懂懂的,李斐都有点可怜她了,依然冷峻道:“司香留下,其他人出去!”
司香事不关己的眼神中终于染上了不知所措,接着害怕的情绪染起来,弥散到脸上,随着幽露等四人一言不发的出去,司香孤单单的一个人被留下来,害怕演化成恐惧,司香在轻微的发颤。
李斐终于可以把折在袖子里的污秽之物甩出去了,投掷在地上。
司香轰然倒地,今早她忐忑的,羞耻的,憧憬的,把倾注了一腔少女心怀的这个荷包加塞到赵彦恒的衣物里,现在她的心就像她绣的莲花一样,一瓣瓣凋零,飘落到淤泥里,沾了一身的污臭,再也洗不干净了。
昨天襄王殿下的温柔和煦呢?都是幻觉吗?
季青家的一无所知,还俯下身来看看那个掌心大小的东西是个什么物件,待看清楚了,季青家的瞪目欲裂,上手就打了司香一巴掌,大骂道:“下作的小娼妇!”
司香受了这一掌,半边脸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手指印。这一掌似乎是把司香从幻境里打醒了,司香扑过去把那个荷包抢在手里,紧紧的捂着,仿佛谁都不曾看见。可是这个荷包兜了一圈回到自己的手里,不知道被多少个人摸过了,看过了,念及此,司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狼狈不堪。
季青家的此刻没空教训她,转头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向李斐请罪。
李斐一脸的沉郁,对着跪地的季青家的道:“今天一早,董让把那东西交给我,真真是敲了我一击闷棍啊!我一个年轻媳妇尚且没有这种东西,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是怎么懂了这些,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奴婢去向王爷请罪,都是奴婢瞎了眼没看见这贱婢烂了肠子的淫心,奴婢去向王爷请罪。”季青家的泣声而道:“这要是叫王爷因此轻视了王妃,看轻了宣国公府,奴婢死不足惜了!”
司香丢的是她一个人的脸面吗?她一个奴婢有什么脸面,她丢的是主子的脸,一个丫鬟这么的轻狂下贱,她的主子是个什么德行,培育她的宣国公府成什么了?
李斐哼气出声,今天的事情赵彦恒也未必干净,但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症结还是司香先发臭的缘故,所以当着季青家的面,李斐还得给赵彦恒周全,道:“王爷多少知道我的品行,倒也不会认为我年轻不尊重。只是司香七岁就卖到了宣国公府,我今年五月才带着她从宣国公府嫁入王府,现在出了那么不要脸的事,王爷对我的娘家,保不齐有些意见。”
说到此李斐必须痛心疾首。她在家的时候,家里的长辈对这些事情看管的多严,就怕心性不定,过早的知道男女之事移了性情。司香做奴婢的,没有做姑娘的讲究,起码的礼义廉耻,宣国公府总会教导一二吧。说一句难听的,司香还是处子吧,就能恬不知耻的拿着这种淫物大胆又露骨的勾引男人,是她天赋异禀,还是整个宣国公府就是一个淫窝,在司香的成长里并不管教她这些。
正经的姑娘,就算是个奴婢,对于男女之事也该避讳了过去,才是女儿家的规矩。
季青家的听着就心惊了,宣国公府家业摊得太大,实际上又只有朱钦一个顶事的,他既要忙朝里朝外,又要忙家里家里,实在是分身乏术,内宅里的吃喝嫖赌,就猖獗了一些,把小一辈的丫鬟小子们都带坏了,现在到襄王府丢人现眼来了。
放声悲哭了一阵的司香这时知道求饶了,满脸的汗水和泪水湿津津,猛磕头道:“王妃,我错了,我是鬼迷了心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不敢了,就绕了我这一回吧。”
“够了!”
李斐曾经和赵彦恒说过,知道坏了事才知道认错的,都不是真的认错了。那只是对即将到来的惩罚心生恐惧而起的挣扎之心。人不能做错事,错了能遮掩过去就罢了,遮掩不过去就得自己食了恶果。现在司香办的事是遮掩不过去了,李斐不准备宽恕了她,恨恨而道:“这个世道本来就对女儿家苛刻,咱们女人自己要是再不庄重些,上杆子的把自己送上门去,巴不得的求着男人来蹂躏,就越发被那些须眉男儿们作践到泥地里去了。”
司香手捂着嘴,一时羞愤难当!
李斐对司香失望之极,支着额头念道:“我为你们操着心,你们又哪里知道。”
赵彦恒问她怎么不管一管,她的默不作声,已经是一种管束了。一座王府,只有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主人,会让多少人趋之若鹜。不管是升起了那丝虚无缥缈的情愫,还是赵彦恒本人代表的荣华富贵,李斐不想去细究这种事,赵彦恒于襄王府众人而言,就像银子一样,爱上他毫不意外。只是人人都爱银子,就能凭着那点爱去烧杀抢掠的争夺银子了吗?当然是不能的,所以襄王府众人,对襄王的那点仰慕,没有逾越了人性,李斐就不想去揭破。
要是谁动了念她就要喊打喊杀的,她日常的日子,就得像母鸡看护着小鸡一样,她是母鸡,赵彦恒是小鸡?这样的严防死守不是一个女人生活的智慧,所以李斐不愿意去揭破这种事。
哪个少女不怀春,抬头就一不小心的仰望了山岳一般的男人。在西山别庄,当赵彦恒道破了司香的小心思,李斐一沉念之后并不怪罪于司香,她原打算把司香留在京城的王府,过个一年半载的就把她发嫁了出去。
那点迤逦的情愫,就由着它沉积在心底,或是消磨在够也够不着的绝望中。
她是没有想到,赵彦恒是个那么不择手段的人,她也没有想到,司香是那么得轻浮和疯狂,男人勾一勾小指头,她就上钩了。把自己的尊严和羞耻全抛下,主子的颜面和体面,也毫无顾忌。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