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把简单的行礼准备好,只带了一件儿换洗的衣服和一件儿夹袍,关外气候异常,一早一晚温差很大,多备些总是没坏处,明日骑一匹快马回平安镇跟岳父会和,然后再一起出发,相信岳母准备的行礼不少,他就少拿些吧。
妞妞摸着还不太明显的小肚子不停的叮嘱他:“路上要注意安全,多打听周围的村庄人,看是否太平,实在不行就原路返回,别犯倔。”
“好,知道了。”安贵答道,看着她还算平静的脸有些发堵,这就不稀罕他了?
“还有,银子是小事,人才是大事,关键时刻要舍财保人。”
“哦,我懂。”安贵应付道。
“还有,要是怕打仗的话,药材就会金贵的。”
“呃!”安贵差点儿把这茬儿给忘了,忍不住多看几眼妞妞,这丫头的脑袋很灵光。
自从安贵第一次丢下她去冀州运粮的时候,妞妞就在努力的适应这种独守空房的习惯,如今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更是心志坚定,不管他在与不在,她都要好好把自己养好,保证到时候能生一个健康的孩子给他。
谢宅,“什么?安贵他出远门儿了?”谢博文有些慌乱,但随即又静下心来,他还是先好好读书吧,不能让那丫头瞧不起他。
“你每天去盯着,要是有不长眼的敢闹事,就速来禀报。”
“三爷,有王捕头呢。”
“屁!他又不是三头六臂,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总之让你去,你就去。”
“好好好!小的立马盯着去。”小厮咚咚咚跑了出去。
安贵走后,江耀天的压力很大,知书、守仁两个能人也不在,家里还有个孕妇需要时刻注意着,他只能上午跑出去,下午赶快回来守在家,正忙不过来的时候白嬷嬷回来了,这才松口气,能专心的管理外边儿了。
“奶奶!”白嬷嬷匆匆走了进来,“奴婢回来了。”
“您怎么才回来?”妞妞忙起身迎上去,拉着她的手看看,“您受累了。”
“奴婢好着呢,您别担心。”白嬷嬷眼眶发热,除了哥哥,就妞妞惦记着她了。
“回来就好,您不知道,您不在的时候我好不自在,早盼着您了。”
“奴婢也是呢!”
俩人就像母女般紧挨着坐在一起,聊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儿。
屋子里,芳芳手里的针线半天没动,胖丫奇怪的盯着她,实在忍不住才问道:“姑娘,您怎么了?”
“啊?”寂静的屋子里突然有了声音,惊了芳芳一跳,“没什么呀!”
胖丫撇撇嘴,“您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
“是嘛?”芳芳有些慌乱,她不敢说出来,那次偶遇谢博文后,回来就有些心不在焉,说喜欢人家吧?自己也知道俩人差距太大是不可能的,但又放不下这念头。
“您有什么不妨跟奴婢说说?”
芳芳哪好意思说出来,尤其还是单方面的。
“妹妹怎么闷在屋子里不出来?”妞妞推门走了进来。
“姐姐!”芳芳起身迎过去,拉上她的手坐到一处。
“您现在身子金贵,可慢着些。”她促狭的笑。
“你个坏丫头!”妞妞嗔她一眼,又道:“闷吧?不如跟着绿意出去转转?”
芳芳犹豫一下摇头道:“不闷的。”既然无可能,何必自添烦恼?
“那好。”妞妞笑着,“想出去了也别不说,虽然姐姐不能陪你,但是还有绿意和嬷嬷她们呢。”
芳芳笑着点头,看着姐姐突然想起胡斌来,吓得她一顿,谢博文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他能没小妾了?不行,她要打消自己的念头,她宁愿嫁个农家汉。
于是便只剩下谢博文一个人在自己的书房里可怜的单相思。
日子一天一天的划过,肚子也一天一天鼓了起来,妞妞拍着肚子算日子,相公再有两月差不多就回来了吧?
这回倒是没有太度日如年的感觉,也没有太胡思乱想,是不是因为知道爹跟着他的缘故?所以放心多了?还是因为有了孩子或是妹妹的陪伴?
呵呵呵!妞妞笑了起来,人总是要长大的,她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
“奶奶!”绿意走了进来,“来了位说媒的,您要见嘛?”
“媒婆?”妞妞一时间有些懵。
“肯定是为了咱们二小姐来的。”一旁的白嬷嬷把针锥子放到头上抿一抿,又继续着手上的活儿。
“那太好了,快让她进来。”她正愁没个好妹婿呢,这倒好,就有送上门儿来的。
绿意应一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位干净利落的妇人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道着喜,说了好多吉祥话才坐下谈正事儿。
“虽没咱们安东家有本事,但也是好的,他自己是个银饰匠人,打出来的花样儿可招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待见呢,目前他也有自己的一家银饰铺子,虽然家产薄了点儿,但是个有手艺的,不愁日子不好过?”
妞妞听得眨眨眼,“此人年龄几何?相貌如何?家境怎样?可是本地人士?”
“啊,那个、”媒婆迟疑的道:“二十有三了,虽然大了一些,但也更会疼媳妇不是?相貌那是没的说,白净清秀像个读书人。”
妞妞听得皱眉头,时下都喜欢个识字儿的,但她不同,识不识字儿无所谓,关键是心思要正,何况是个像字儿,到底是不是还难说。
“他是本地人嘛?”白嬷嬷见她一直不说明,有些不高兴,所以直言问道。
“他是南方的,所以才是好匠人呀、呵呵!”媒婆笑着。
妞妞立马失望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万一以后妹妹跟着他去南方了,那能把她们一家想的愁死。
她淡淡一笑,不再接她的话语,而是改聊些别的事情,甚至端茶喝水。
媒婆来时就知道不可能,倒是也没觉得太难看,也随意的搭几句话便告辞了。
看着她走远,妞妞有些无奈的道,“嬷嬷,这女孩儿嫁人真的跟投胎差不多,嫁得好就跟着过舒心的日子,要是嫁不好还只能怨命呢,那时我小不懂得厉害,现在轮到芳芳后,才知道有多担忧。”
“奶奶说的是,要不说过来人、过来人。”
妞妞笑着点头。
等芳芳听说有人给她说亲时,眼睛瞬间一亮,但一听不是心中的那个人,便没了兴趣,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依然还是有些期待。
妞妞以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接二连三的又来了好几拨说媒的,妞妞都认真的过问一遍,倒也有一两家不错的,便笑着对她们说,等丈夫回来后再做决定。
这可吓坏了收到消息的谢博文,他苦恼的在书房来回踱步,该不会她那个傻姐姐应承下来吧?想到这个可能性,吓得他忙去找自己的爹。
“爹,你们太慢了,都有好几家上门提亲了,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我就不原谅你们了。”
“你个臭小子,没大没小的跟谁这样讲话呢?”谢员外气呼呼的瞪他,“又不是高堂不在,她姐能做得了主?再说,有你哥盯着呢,你还不放心?臭小子,你的脑子呢?”
“嘿嘿嘿!”谢博文讪讪地笑。
远在黄河边儿的安贵和岳老三对视一眼,今年的局势确实有些紧张,要不是守在这儿的士兵是金标预先打过招呼的,不然他们这趟也许就白跑了。
租了三条船,满载的货物很重,来回跑了三趟才把所有的货运过来,不过到了口外后几乎要一枪而空,价格还很好,关口把的严,过来的商人有限,如果再有战役,那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买到这边儿所缺的物资,所以不管家里有还是没有,他们都会备上些,没银子的就拿当地的药材、干货这些换取。
安贵找到接头人,领着岳父大吃一顿,什么奶酒、手抓肉、烤羊腿,吃的岳老三皱眉头,安贵知道他还没习惯这种豪迈的饮食,总会不动声色的帮他拿走一些不爱吃的。
俩人长得人高马大,穿起胡服也像那么回事儿,趁着棉花没到成熟期,俩人开始精进马术,整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尝试着策马奔腾,生活别提多惬意?只是有一天部落首领突然发出命令,禁止与汉人通商,这下愁的不单是安贵和岳老三,那些本地的商人和农人更愁,他们一年的收入靠的就是这些棉花和这些牛羊肉,毕竟药材这些有限,要是阻了通商,一家人还怎么活?
命令一出,弄得人心惶惶,安贵还好些,毕竟跑了多年了,岳老三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发愁的看着女婿。
“岳父别担心,大不了白跑一趟。”这是妞子交代他的话,当时不在意这时候想起来觉得很暖心。
“那可不行,咱们路上多辛苦,花费也不少,白跑?我可不甘心。”岳老三倔强的道。
安贵忍不住笑了起来,妞子的性格跟岳父很相似,倔到让人无可奈何。
“有人比咱们还愁,而这里也不是咱们的地盘儿,让他们想办法吧。”
岳老三听后眼睛闪亮亮的,还是他女婿头脑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