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过后,妞妞听到好多消息,什么赋税太重,为了逃税逼着好多人远走他乡、流离失所,大街上出现不少“稻草人”。
“稻草人?”安贵怪异的看看她,“这是谁起的名儿?”
“我呀!”妞妞不解的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吗?头上插根稻草自卖自身。”
“你呀!”安贵无奈的很,“你听话些,就在家里别出去。”
“跟着你也不行吗?”
“当然!外边很乱,我怕你有闪失。”他瞅瞅妞妞的肚子,意有所指的道。
“哦!”妞妞闷闷的点点头,“可是,遇上真正的可怜人,能不能帮帮他们?”
“我也想呢,但是怎么帮?一天两天还好,一辈子呢?”
“衙门不管嘛?知州老爷呢?”
“傻丫头!”安贵摸摸她的脸颊,“能帮的时候我肯定帮,但你要听话,不要让我担心知道嘛?”
“知道,快去吧!”妞妞朝门外赶人。
安贵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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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来天,妞妞出现了孕吐反应,早上刚吃进去的半晚八宝粥和两个蒸饺,又全部吐了出来,这种感觉很难受,整个胸腔好像要裂开一样,疼的要命,还有头也跟着很痛,妞妞打着哆嗦吐个不停,直到胃里干净到连胃液也没了才停止。
匆匆漱过口,便躺倒炕上晕晕乎乎的睡着了,连句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安贵在一旁是干着急没办法,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妞妞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这几天几乎一吃就吐,身体已经营养不良,虽然胃里空的很,却就是吃不进去食物。
她感觉手沉沉的,不用看也知道安贵正握着她,无力的睁开眼,朝他扯个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儿,大夫都说了是正常反应,过了头三个月也许就好了。”
被肚子里的小家伙折腾成这,眼里多会儿都带着泪花儿,却还能笑得出来,还试图安慰他,安贵真的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妻子。
他听过不少男人抱怨说自己的妻子怀孕后不是娇弱的哭闹就是吃这不吃那的折腾人,他的妻子却是不哭不闹,还要对他扯个笑脸。
“辛苦你了!”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其实他很希望她能像别人家的娘子一样,撒个娇,或是黏着他无理取闹,又或是折腾下边儿伺候的人,他也好光明正大的站出来要么在床上收拾她,要么就像哄孩子一样的哄哄她。
“相公,你要是忙就尽管去。”妞妞虚弱的说着。
“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儿。”
妞妞瞅他一眼,竟然看到了一丝担心和一些看不明白的情愫。
“我真的没事儿。”
那坚毅的神情让安贵越发的怜惜,他抬手把她额前的几缕秀发抿到她耳后,再次说道:“辛苦你了!”
“那有奖励么?”妞妞调皮的眨眨眼。
“你学坏了,妞子!”安贵笑了起来,“初始见到你的时候,那么文静,现在刁滑的很。”
妞妞也笑了起来,“王嫂子就是这么说的,还说我是近墨者黑呢!”
安贵惩罚的捏捏她的鼻子,“后边儿那句应该是你说的吧?”
妞妞已经没了力气跟他斗嘴,笑一笑不再说话。
安贵忙把早准备好的果盘儿拿过来,把切得小小的果丁喂给她。
妞妞摇头,她吃不下。
安贵却强势的喂给她,妞妞只好张嘴吃,不知不觉也吃下不少去。
“刚刚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胃里有些食物,妞妞感觉有了力气,“我想把这事儿告知家里,你不知道爹娘他们很担心我不会生养,只是不敢说罢了。”
妞妞盯着他,由于难受,眼睛总是湿漉漉的。
“还有别的要求嘛?”他忍不住去摸她的眼帘。
妞妞被迫闭上双眼,哼哼道:“没了!”
安贵轻笑:“估计再有半个月,他们就来了。”一确定她怀孕,他就跟岳父他们通了话,他也许比她还开心吧?
“真的?”妞妞惊喜的想要跳起来,“太好了。”
“就这么想他们?”安贵有些郁闷,他好像怎么做都抵不过他们在她心中的位置。
“当然了,姥爷他们来吗?”妞妞欢天喜地,根本不知道安贵的想法。
“你这丫头好贪心,他们不来。”
“哦!嘿嘿!”妞妞也知道有些不可能,“舅舅们的店铺怎样了?”
“早开业了!”安贵把她拉起来,给她套上鞋子,“出去走走。”
妞妞听话的跟着他往外走。
快到三月了,天气已经回暖,安贵只穿着件儿夹袍,妞妞却又套上了冬天的棉衣,淡蓝色的绸缎上面有规律的绣着些小蝴蝶,领口还围了一圈儿洁白的兔毛,配着白底蓝花的拖地裙,又清新又娇嫩,这是素蛾刚给她做好的衣服。
她没力气,走两步歇一步,安贵把她半抱在怀里,等她走累了也能靠在他身上休息一会儿,看着她有些惨白的小脸忍不住印上一吻。
江耀天尴尬的走了进来,咳两声道:“爷、奶奶!”
安贵看看他,“有事儿?”
“再过几日又到了张大人的生辰,您要亲自过去嘛?”
安贵皱眉,“好像不去不行吧?”
“我打听过了,有好几家都不去。”
“那咱呢?”安贵没好气的盯着他。
“不能!”江耀天嘿嘿的笑。
安贵丢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
“那奶奶呢?”
“妞妞怀孕了,正是不稳定的时候,不能去。”安贵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倒是、也能、凑合着、”妞妞看着他的脸色,犹豫的说道,总觉得安贵很讨厌跟这个张大人似的。
“你想去?”安贵侧头看她,眼神很沉静。
“谁想去了?”妞妞撇着嘴,“吃也吃不好,还一个个的拉着死人脸,即使笑也是皮笑肉不笑,要不是怕你为难,估计连狗都不想去他家。”
呵呵呵!安贵和江耀天都笑了起来。
“那就不用去!”他安贵还不需要为了生意让自己的娘子去做讨好人的事儿。
妞妞笑笑表示知道了。
江耀天无语的摸摸鼻子,“那个、您还有别的吩咐嘛?”
“周洪亮来过吗?”
“来过,昨日刚走。”
“怎样?我岳父那边儿可准备好了?”
“仓库已经盖好了,就等着囤货了。”
“那就好。”安贵松口气,“岳父办事我放心多了。”
妞妞来回瞅着他两,疑惑的很。
“告诉他们,今年不管什么粮只要能收到就收,包括莜面、高粱、豆子、山药等。”
“您放心,我已经把话传下去了,大运和守仁已经开始行动了。”
安贵点头,“收到的粮不能拉来云州城,还有,做事尽量低调些。”
“嗯!我们这回派出去不少生面孔,不会让人察觉到什么的。”
“很好,金标那头需要的多,咱们的存粮根本不够。”
“所以我准备和知书去一些隐蔽的村子或是山里头走走。”江耀天皱着眉道。
“我也去。”安贵道。
江耀天忙阻止,“您还是就在家里吧,奶奶这儿也离不了人。”
安贵果断的挥手,“走不了几日,不必担心。”
江耀天见妞妞也不反对,便道:“那明早就出发,赶张大人过生辰倒回来了。”
安贵点头同意,江耀天见没什么事儿了才退出去。
妞妞总觉得心慌慌的,抬头问他:“相公,不会有事吧?”
“不会!”安贵肯定的说道,为了妻子和孩子也不允许有事儿,所以他要改变一下跟张大人的相处方式。
第二日,安贵带着江耀天和知书走了很远的路,这些地方放眼望去根本没人烟,江耀天都快怀疑是不是走错路了。
翻过几座小山头,终于看到了人家,知书擦把汗欣喜的笑开,“有人家了。”
安贵笑道,“窑头这边儿有好多三五户组成的小村子,一般人是不知道的,这里官府都不想来,路远不说,他们一听要收粮就躲到山里头找也找不出来。”
“哈哈哈!真是太好玩儿了。”江耀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完全能想到那些衙役们会气得脸都青了。
“爷,怪不得您让骡子驼了这么多的的布匹,估计这里的人几乎不出去,要钱还不如这些布来的实用吧?”
安贵笑笑点头,几人歇息一会儿,才拉着五头骡子往村子里走去,大车不好过山头,已经藏在野树林里了,等换到粮后再让骡子一趟一趟的驼出来。
村里的人一看到安贵就上前拉着他不让走,“亲人,你有好长时间没来了,我们给你准备了好多的山货呢。”
“老爷子!您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是呀,住在这世外桃源,无忧无虑的,想死也难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样?留下来给我当孙女婿吧?嫁给你三个,赚了吧?”老人乐呵呵的,他稀罕安贵的不行,早想把他困在这儿,可这后生就是不同意,如今再见还是觉得他最好,自家有三个适龄的孙女,为了能留下他就豁出去了,何况他还又带来两个俊俏的。
安贵满头黑线,“您再说这话我就走了啊!”
“别别别!”老人家笑了起来,“走,先吃饭再说。”
江耀天和知书都快笑死了,不过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又没道德律法束缚,都是些敢爱敢恨的女汉子,可把两人吓惨了,这下他们才明白,怪不得公子爷从不带他们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