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回来一趟不容易,又呆不上几天,好友们便争先恐后的请他到家里做客,作为他的妻子妞妞也免不了出门应酬。
与人交际虽然很累,但嫁给安贵这样儿的男人,注定要与很多不同形式的人相处,所以订婚后白嬷嬷首先教导的就是相处之道。
十来天就在这嘻嘻哈哈中过去了,对妞妞来说倒是收获不少,首要的就是她的酒量增加了,其次是脸皮厚了,男人们偶尔的几句荤话女人们也就当没听见。
到了晚上,妞妞显得有些沉默,明日就要返回云州城了,可她还没去看看姥姥和姥爷。
“怎么了?”安贵揉揉她的秀发,“怎么不说话?”
“我们没能去看看姥爷他们。”
安贵也很无奈,这些应酬实在是推脱不了,“下回吧?一定!”
“都怪你啦!”妞妞怨道着,“还不如让我和娘去一趟呢?”
“嗯!是个好主意,丢下你相公到处逍遥?”
“哪有?你不是忙吗?再说,那也是你的长辈,看看也应该呀?”
“你这小白眼儿狼,多会儿把我往好了想过?”安贵屈起食指敲敲她的脑袋,“真是惯得你。”
“哪有?你什么时候惯我了?”
却遭来安贵狠狠地一抓,妞妞瞬间疼和酥麻交织在一起,差点儿尖叫出声,她忙捂了嘴,一个院儿里住着婆婆公公、小叔小姑,这要是叫出去,明日就没脸见人了。
“你怎么这么坏?”妞妞气的捶他。
安贵笑笑没理会,把她又往怀里带了带闭眼睡去,身体劳累又加上酒意上头,脑袋有些昏沉。
妞妞也知道他累了,叹口气枕上他的肩窝沉沉睡去,相公很不容易,她怎忍心怨他?
第二日,别过岳父岳母,安贵带着妞妞匆匆回了云州城,看着她进了后院儿,安贵才进了书房。
“爷!”江耀天早已等候多时,“咱们的粮队已经回来了,按您的吩咐先收起来了。”
“嗯!”安贵点点头,“明日张大人的生辰怎么过?”
“大摆宴席!”
“哦?”安贵皱皱眉,“这是明目张胆的收礼金?”
“他缺的就是银子。”
“谁不缺?”安贵气恼的道:“还是当官儿好啊,随便找个名头就能搜刮银钱。”
江耀天无奈的点头,“可不是?”
“郑大哥他们怎么说?”
“按往年的惯例走。”
“还是50两?”安贵好笑的很,“郑大哥他们是怕养大他的胃口?”
“可不是?礼金只能涨不能降,估计郑东家他们也是经过仔细协商做的决定。”
“呵呵呵!”安贵忍不住好笑,但同时又皱眉,“这一年中送礼的机会可多了,这一开头就收不回来了,按旧历也好,只是那张德明是个笑面虎,别到时为难咱这些小商户。”
“爷忧虑得是,咱们先走一步看看吧。”
“嗯也好,你把礼品准备好,明日咱们俩去一趟。”
“还得加上奶奶。”
“凭什么?”安贵不愿意了,“去他家的多数是些官夫人和世家媳,我媳妇儿去了只能垫底,万一受他们的气怎么办?”
江耀天无奈的翻出桌上的请帖,“这是张夫人亲自下的贴。”
“娘的!”安贵气的砸桌子,“这是要提前给个下马威?”
“下一任的知州夫人就是她,不提前压制住这些钱袋子,他们怎能甘心?”
“压就压吧,老子怕他?”安贵眯着眼道,“早早叮嘱好白嬷嬷,尽量离他们远些。”
“爷先别急,郑家娘子和王家娘子都去呢,只要她张夫人不是那嚣张跋扈的就不会蠢到当面羞辱人的份儿上。”
“呵呵,是我太小心了。”安贵笑着道:“妞妞也不是那任人欺负的人,我又何必提早烦恼?”
江耀天一边儿撇嘴,“幸亏我娘子坐月子呢。”
安贵瞪他一眼,“你让白嬷嬷跟妞妞提提守仁的婚事儿,早些办了吧,别闹出大笑话来。”
“啧!”江耀天砸吧着嘴,“咱们奶奶真是好福气呢。”
“少来!”安贵盯着他:“咱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嘿嘿嘿!”江耀天搓着手,“那爷,我先回去看看我闺女,都一天了没空回去看她。”
“去去去!”安贵赶他,“想婆娘就直说,爷又不会笑话你。”
“嘿嘿嘿!嘿嘿嘿!”江耀天笑的欠揍,“您怎么老说大实话,太不好玩儿了。”
安贵听了笑起来,“快去吧,小心憋死你。”
江耀天白他一眼,随后跑了出去。
听说明日要去参加张知判的生辰宴,妞妞眨巴眨巴眼点头答应了,所谓无知无畏大概就是说现在的妞妞了吧?安贵好笑的摸摸鼻子对白嬷嬷摇了摇头,说的太多别吓着她。
白嬷嬷只好着重说了一下礼仪,叫妞妞不要紧张,同王娘子她们一同就行,到时老奴就在您身边儿,正常发挥就好。
晚上妞妞还是好奇的问着关于张知判的事情,安贵便耐心的给她普及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妞妞则抱着他的手臂高兴的睡不着,她说她明日就能见到真正的官夫人了,安贵只能叹息自己的岳父岳老三那真不是一般的人啊。
第二日,白嬷嬷给妞妞仔细的打扮一番,在安贵点头之下俩人才坐马车出了门,在半路跟王捕头会和后一起来了张知判家,安贵和王捕头下了马车去了前院儿,妞妞和王家娘子则坐到后院儿才下车。
后院儿负责接待的婆子早接到了信息,她笑着福一礼道:“王家娘子和安家娘子来了,咱们夫人早等上二位了,快快请进!”她把夫人二字咬的特别重,好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有劳嬷嬷了!”王娘子拉着妞妞的手笑着跟她打听着:“有谁还来了?”
妞妞朝她点点头,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知州夫人也来了,这个夫人或那个大小姐的都来了,反正都是些有头有脸人家的女眷们。
跨过门槛儿首先是个不小的花园儿,园内各色各样的花争奇斗艳,有不少的花儿妞妞都不知道它的名儿,再往前是人造的小桥流水,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小山石,过了小桥走上台阶,跨过拱门又是一个很大的园子,里边儿的建造也很雅致,长长的走廊两边儿还挂着鸟笼,里边儿的小鸟发出不同鸣叫声,妞妞仔细的看着这一切,新奇的要命,这就是大户人家?
婆子带着她们进了主屋,不时的提醒着说:“这是咱们老太太的屋子,夫人、小姐、姑奶奶们也都在里边儿。”意思是你们进去了说话动作要注意些,不可失了礼数,免得冲撞了贵人。
妞妞亦步亦趋跟着王嫂子的脚步,微微低头,目视前方既不显得卑微又不没礼貌,看的那位婆子暗暗称奇,听说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农家妇呢,却不想见了其人竟是如此文静的小娘子,说是哪家大户的少奶奶也不为过,唉!真是传闻不可信呢。
经过通报,进了屋子只觉得满眼都是说不出的富丽堂皇,妞妞谨记嬷嬷的教导,虽然很想好好参观参观,却忍着不四处张望,满屋子的太太小姐们都打扮的贵气逼人,妞妞不敢多看,跟着王嫂子来到蒲团前,后面儿椅子上坐着一位富贵的老太太,周边儿还围着几个妙龄女子,一个个儿就像是老人们嘴里说的仙女儿一般。
“拜见老太太,给老太太问安。”
妞妞和王娘子跪在蒲团上,磕了个头。
“快拦着她们,我不就是个糟老婆子嘛?不需要磕什么头。”
“老太太慈爱!”头也磕完了,礼也尽到了,王娘子顺势拉着妞妞起了身。
“王捕头最近忙些什么?也不见他上家来坐坐,我早说过,跟你婆婆我们就像是姐妹般亲近,来这儿你可别外道。”
“老太太说的是。”王娘子屈膝一福,“婆婆也常跟我说老太太很是和蔼,让我常来看看您,我就是怕扰了您的清净,也没敢随便上门来。”
“说什么清净,我老婆子正嫌不红火呢。”她假装生气道:“要常来才好,可记住了,还要带上孩子们。”
王娘子笑着点头称是。
老太太笑着快让她请坐。
“哎呦!王太太来挨着我坐。”张夫人笑着招呼王娘子。
“那怎么行?怎敢坏了规矩,我还是和她们坐一起吧。”她指着郑家娘子她们说道,张夫人身边儿都是些举足轻重的人物,哪有她的位置,只不过碍于丈夫的颜面客气一下而已,果然,张夫人只好无奈的听了她的意见。
“这位小娘子是谁?”
老太太的一句问话,让王娘子和妞妞都停了脚步。
俩人转身,“老太太,您也许不认识她,这是安贵的妻子,叫岳秀英。”
妞妞抬头朝她一笑,屈膝一福道:“小妇人是安贵的妻子岳秀英。”
清脆的声音柔而不娇,听得老太太很是满意,虽然不知道安贵是谁,但她很想仔细的看看眼前的小娘子,她朝妞妞招招手,“来,让老婆子瞧瞧。”
妞妞瞅一眼王嫂子见她示意才走到老太太跟前儿站定,她好奇的看着这位从小到大见过的唯一一位贵妇人。
“呵呵呵!”老太太笑了起来,“多么清澈明亮的眼睛,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你这样的清明,可惜了!”可惜经过岁月的磋磨,自己的眼睛早变了颜色,那里有仇恨有算计,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不满与奢望。
妞妞虽然全听不懂,但也能猜个大概,她笑着道:“老太太的眼睛很漂亮,慈祥而仁爱。”
“哈哈哈!谢谢!谢谢你的夸奖。”老太太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去坐着吧。”
妞妞点点头退了下来,她感觉到好多人都在探究的看着她。
跟着来的白嬷嬷悄悄地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