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洛青染并未曾想过,她如此的作为,倒让夜戈对她的印象好了许多。
夜戈是个行事有规矩的人,说白了就是有些一板一眼,他见洛青染颇解人意,不似一般的千金贵女那样骄纵蛮横,倒十分通情达理,自然心中对她满意不少,因而与她说起正事来态度也端正了许多。
洛青染听完夜戈说的话,思量了一会儿,方问:“不知夜大人可知道去右相府上的那人,是什么身份来头?”
夜戈被她问的愣了一下,旋即便回过神来,答道:“洛小姐客气,您称呼属下夜戈即可,属下已经派人跟着他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洛青染浅笑着道:“夜大人是王爷的人,自然是有品级的,青染怎可俞矩。”
“夜戈是暗卫,没有品级,洛小姐无需如此。”夜戈一板一眼地答道。
洛青染见他这样,也不恼,但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其实她心中多半已经猜到,去右相府上的那个人,是哪里来的,左不过是南边哪个官员的心腹,从前便与右相私下里狼狈为奸,如今看出些苗头来,忙先传信与右相,好趁此机会,横敛一趣÷阁!
只不过,她今儿才算是知道,原来造成前世那么多流民饿死病死的幕后凶手,竟是右相等人!
她想起右相那副“慈眉善目”的伪善样子,真不知他前世面对那么多亡魂的时候,心中可曾有过哪怕一丝的愧疚?那可全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洛小姐,王爷让属下发现有什么不对赶紧来报知给您知道,不知您接下来打算如何安排?”夜戈见洛青染迟迟没有再说话,便自己出声提醒了一句。
但此刻他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期待,他并不多相信,一个十五岁的深闺小姐,能有多么深,多么周全的算计,有此一问,全墨曜爷走前的吩咐,他不能不听。
洛青染如何不知夜戈并未将她看在眼中,但她并无生气的感觉,前世见惯了太多虚伪奉承的嘴脸,她觉得夜戈这样反而很好,喜与不喜,都不会阿谀或贬低,让人生厌。
最重要的是,他这样也不会影响正事,在她看来,如此才是做大事的人,应有的品性和素质。
洛青染心中其实早有了成算,因而先问夜戈,“王爷走之前,可曾做了什么安排,不知夜大人可方便透露一二?”
她想,按墨曜的头脑胸怀,定然不会对她那日提起的事情,无动于衷。
果然,但听夜戈答道:“王爷走前,曾命属下带人给华京内几大粮商与药材商人都喂了一种毒,让他们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许听别人的安排,只听属下的命令。”
这些也是墨曜走之前交待过的,若洛青染问起这件事,不许他隐瞒,将实话告知于她即可。
“王爷英明。”洛青染听完夜戈的话,便笑了。
她就知道,端瑾王爷那个人,定然不会像寻常人一样,用普通的法子,此举虽然粗暴,但安知不是最有效的?
不是她心狠,而是她实在不想同情那些人!
前世的时候,那些个奸商,勾结朝中某些官员,在流民涌入华京之时,竟然囤积不发,看着流民饿死无数,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反而抬高粮价药价,连华京内的普通百姓,后来都没有米粮下锅了。
一时间,华京城内哀鸿遍野,当真凄惨不可言状!
试问,面对这种无良奸商,如何能让人生出同情之心?
况且,她知道端瑾王爷做事一向有分寸,哪里能真毒死了他们,想来不过是些控制人心的药罢了。
洛青染所思不错,墨曜让夜戈用的,确实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而是暗卫里用来控制人的一种慢性毒药。
这种药,若是能够在中毒三日内一次性吃完了解药,自然可以全部解毒,但是若延长用解药的时间和用量,它则会变成一种慢性毒药,到了时日,若是不服用解药,便觉生不如死,那些商人们已经见识过一次这药的厉害,如何敢不听夜戈的安排?
如此一来,自然方便控制他们。
墨曜也有他的考量,纵使这些商人无良,可他也不能无端伤人性命,如此一来,跟那些见死不救的商人们,又有何分别?
但是,他要离开华京,若这边也出了什么事,他又怕自己鞭长莫及,只留着洛青染一个人,如何能斗得过那些奸商和贪官,因而,他才费心安排了这些。
夜戈又问:“不知洛小姐接下来想怎么安排,属下好着意安排人手?”
“不知夜大人可听过以静制动这句话?”洛青染反问道。
“自然听过。”夜戈点点头,他们身为暗卫,对兵法谋策学习甚多,自然不可能没听过这句话,可是他倒想不出来,这个与他问洛青染的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
洛青染见夜戈似有不解,便解释道:“其实,夜大人应该也明白,王爷的安排已经很好了,如今那几位大人,并不知底下的这些商人有异,还只当他们都是听话的,会听他们的安排囤粮不发,以待后来提高粮价,他们好从中牟利,咱们如今只要以静制动,在暗中好好看住了那些商人,面上却让他们不露声色,借此迷惑那几位大人,待到将来一并清算才好!”
“洛小姐高见。”夜戈也觉得洛青染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他倒真没想到,洛青染小小年纪,竟也有如此远见,行事的手段,竟颇有王爷的风格。
如此,夜戈才真正从心底里认同了洛青染,觉得怪不得王爷走之前有那样的吩咐,原来洛青染竟真是个有成算,有远虑的人。
因而在心中不免赞道,不想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实在难得,若她来日真成了他们的王妃,他觉得,她与王爷之间,倒也算相配。
洛青染是不知夜戈此刻心中竟想了这么许多的,若她知道夜戈在心中这般想入非非,只怕是不能再对他这样和颜悦色了。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对着夜戈那张无甚表情的面瘫脸,她也实在想不到他心中竟然能想到这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