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早先被洛青染她们迷晕的卫信。
本来,估摸着杜若下药的时辰,那药效就快散了,现在他又被赵氏派人用水一激,登时便醒了过来。
卫信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抹了把脸上的脏水,骂道:“哪个不要命的,弄得什么到爷的脸上!玲珑,你死到哪去了,还不快过来扶爷起来!”可怜他,还以为在自己家中呢,呼呵丫头,好不威风!
“哼,”赵氏眉眼一竖,指着卫信骂道,“老身倒是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爷!来人啊,将这个大胆狂徒,给我押起来,送到姚轩哪里去,叫他这个京兆尹给我好好的查一查,是哪个狂徒敢私闯我洛家后宅!”
赵氏这话说的并不过分,华京现任京兆尹姚轩,正是老侯爷的门生,按理还要尊称赵氏一声师娘。赵氏叫他办这点事,还是很容易的。
况且,也并非是赵氏冤枉人,这卫信,本来就是从她们府上的内宅里,搜出来的,府上这么多人都瞧见了,焉能容得他抵赖!
“哎呦!哎,哎…”卫信见几个府卫将明晃晃的钢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这下子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只是他到底嚣张惯了,还色厉内荏地吼道,“你这个老太婆,你可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样对我!”
“哟,”赵氏冷笑一声,“我是不知道你是哪个了不得的人物,敢私闯我洛府内宅?我大祈法度严谨,老身只知道,私闯他人宅邸,按律应打三十大板,再拘禁三个月!”
“你敢!”卫信挺着脖子,喘着粗气朝赵氏吼道。
“你看我敢不敢!”赵氏柳眉倒竖,眼神凌厉非常,冲着几个府卫一挥手,“马上将这个狂徒给我押到京兆尹衙门里去!”
“我…”卫信见赵氏行事这般雷厉,终于是害怕了,慌忙间,瞟见了人群中低着头的花氏,登时心中一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使劲哭喊着,“表姐,表姐救我!”
赵氏听了他的话,眉头一皱,“你胡说什么,哪个是你表姐!”
“就是花姨娘,花兰溪啊,老太太你误会了,她就是我表姐,今日就是她带我进来的!”卫信一个劲儿的点头,生怕赵氏不相信他的话,谄媚一笑,“就是她身边的李嬷嬷将我带进来的,并非是我私闯!”
赵氏听到此处也觉得此事怕是别有内情。
她略一思量,先打发了其他人都退下去。只叫花氏与小赵氏,还有洛文嫣留下,然后就带着人将卫信一并押到了远香堂。
她想,要好好审一审这个卫信了,这府里怕是又有人不安生了呢!
洛青染扶着叶氏,随着人流向外走。
接下来的事,自有老夫人定夺,已经不需要她操心了,她也断断不能插手。否则,若叫老夫人怀疑到她的头上,倒是得不偿失。反正无论如何,小赵氏她们这次,定讨不了什么好!
集英堂堂厅内。
赵氏在正堂的太师椅上坐下,便吩咐府卫与其他下人均到外面等着,屋里只留着赵嬷嬷一个人伺候。
赵氏挺直了背脊坐着,瞧着便威严得很,只见她面色阴沉地盯着卫信,“这回你好好给我说说,你这个时候,到洛府来做什么!”
谁知那卫信还未回话呢,洛文嫣便扑到赵氏脚下,攀着赵氏的小腿哭道:“祖母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竟敢对我欲行不轨,幸亏孙女机敏,将他打晕了!否则…否则孙女怎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了啊!”
“什么!”赵氏听了洛文嫣这话气愤更甚,指着卫信厉声骂道:“好你个大胆狂徒,私闯我内宅不说,还敢对我内府女眷欲行不轨!老身今日不叫你知道知道厉害,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她血口喷人!”卫信扯着嗓子申辩,指天画地的叫赵氏相信他,“老夫人明鉴,明明是一个叫飘风的丫头引我去的那里!否则,好端端的,我怎么知道这位小姐在那里!”
“飘风?”赵氏眉头一皱,有些怀疑地看向小赵氏,这怎么又扯上了飘风了?这卫信说的也是,他若是初来府中,如何会识得小赵氏房里的丫鬟?还直接指出了名姓?
小赵氏见赵氏怀疑自己,吓得忙跪下磕头辩解,“娘您别听这个狂徒胡说,我难道会指派自己的丫头,带着个陌生男子来糟践自己女儿不成!”
赵氏听了暗暗点头,也觉得有道理。是啊,小赵氏再不着调,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没得说的。想了想,便叫过赵嬷嬷,叫她派人将飘风和李嬷嬷都唤过来。
她想,若是叫他们几人当面对质一下,也许事情就清楚了。
不多时,李嬷嬷与飘风便来了。
只是,那李嬷嬷瞧着似乎不怎么好,脸色白惨惨的,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是叫人搀着来的。
赵氏想到今早赵嬷嬷来跟她说,花氏身边的李嬷嬷吃坏了东西,正闹肚子呢,不能随着去寺里了。
她本以为是花氏又要搞小动作,整什么幺蛾子。只是她原想着不过是些女人家争宠的小手段而已,也没当回事,便睁一眼闭一眼的,随她去了。
可如今瞅着,这李嬷嬷,好像是真的病了?
赵氏想了想,叫赵嬷嬷拿了个凳子,给李嬷嬷坐了。
李嬷嬷苦着脸,小心翼翼地挨着凳子的边沿坐了,口里还要感恩戴德地恭敬赵氏,“老夫人慈心。”
赵氏淡淡地嗯了一声,面上似乎瞧不出喜怒的样子。但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她只是不喜欢听见别人说她苛待人。
她一直坚信,这主子的威严,并非是靠你平白重重惩治几个下人,叫大家因为害怕你的处罚,不敢得罪于你,才算是树立起来了。
历朝历代,那些家宅里成功的掌家者,哪个不是手段非常,不怒自威?要叫底下的人见了你,自然就心生敬畏,不敢犯你的忌讳,这才是一个合格而出色的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