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是墨曜亲自主持的,简单不失庄重。
直到他拉下匾额上红衾的那一刻,众人这才知道,这家店的名字。
只见漆墨匾额上书“异宝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骨气洞达,离而不绝。有幸见过墨曜之字的官员,都知道,这正是墨曜的字。
看来,王爷对这家店不同寻常啊,这样说来,他们以后定要常来光顾光顾,说不定就能讨王爷欢心呢!
墨曜这时也含笑说道:“今日承蒙各位大人赏光,来给小王庆贺这新店开张,小王在此谢过各位大人了。”
“哪里,承蒙王爷不弃。”“王爷过誉了。”
众人听墨曜这样说,也纷纷客气又不着痕迹地夸奖起他来。
墨曜面上带笑地听他们恭维了一会儿,便吩咐人招呼着他们到后面院子里,准备开宴。
其实别看墨曜此刻好像好说话得紧,但他心中自有分寸。要不是为了以后海运重开,他要将海运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怎会这般大费周章的招待他们!
宴饮直至酉时方歇,众人都心满意足地一一道别回家去了。今日交换的消息,可是不少呢!
洛峥父子饮了酒,也觉得有些疲乏,便直接回府去了。
等他二人回了集英堂,进了正院堂屋,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交椅上喝茶,叶氏在上首坐着。
叶氏见到了洛峥,终于松了口气,迎上去悄声道:“老爷可回来了,洛管事来了有一个时辰了。”
洛峥坐下后,仔细打量了那名男子,半晌才不确定地开口,“洛三?”
“奴才洛三,参见国公爷。”洛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弓着身子行了一礼,谄媚一笑,“奴才今日来的不凑巧,不知爷您不在家,累了夫人在这儿陪了半晌,只是奴才实在着急,就带着账册赶紧过来了。”
洛三,本是洛府家生子,后来因为办事得力被洛峥提拔做了他私铺的大管事,因洛峥这些年常不在家,已许久未见过他了。
不过到底“情分”还在,洛峥也笑道:“不必拘礼,你我也算是有一起长大的情分,你今日来是所为何事?”
“爷您常年不在家中,夫人这些年精神又些微乏力,您名下的私铺都是二爷在替您管着,这不一听说您回来了,二爷赶着叫奴才整理好这些年的账册,来给你看呢。”说着就捧上来一摞账册,放到了洛峥手边。
他此刻并不知道洛峥心中已经对洛昇起了疑,还以为这位爷拿自己亲弟弟当眼珠子一样疼着信着,所以不自觉的就替洛昇说起了好话。
洛峥听了他这话眼中暗光一闪,然后又想到女儿那殷殷嘱咐,便又敛了神色,只说:“哦,是这样,辛苦你们了”口气听不出喜怒。
本来,他是相信洛三的,可他这般提到二弟,不知为何,他心中就有些忍不住怀疑起来。
“是的是的,二爷催了奴才好几天了,可是这历年账册整理起来花了些功夫,是以奴才来的就晚了几日,还望爷您勿怪。”洛三犹自笑着,根本不知,或者说根本不曾想过,洛峥会对他生疑。
洛峥略一沉吟,道:“既是如此,你就先把这些账册留下,我先看看。”
“哎,是,您慢慢看,奴才等着您的吩咐。”说着,越发谄媚起来。
洛峥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难免不喜。他平生最厌恶人奴颜婢膝,难道说这洛三,这几年竟都学了这些吗?
想到此,洛峥有些心烦,遂挥了挥手,叫洛三先退下去了。
洛三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老爷您怎么了,怎么对洛管事这般冷淡?”叶氏不解。这洛三是老爷亲自提拔上来的人,怎么老爷见了他反倒有些冷淡?
“我总觉得,洛三跟从前不一样了。”洛峥低声道。
“呵呵,”叶氏听了他这话就笑了,“原来是这样,老爷您想什么呢,这么多年了,人哪里有一成不变的呢。”
“不,”洛峥摇摇头,“我是说他的里子变了。”
“什么?老爷您在说什么啊?”叶氏简直听糊涂了,什么里子外面的?
正说着话呢,就见洛青染端着什么过来了。
洛青染进了门,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洛峥手边的茶几上,“女儿煮了些苹果饮,爹喝一点吧。”她是想父亲大哥今日饮了酒,怕他二人觉得不舒服,所以煮了些苹果饮,来做醒酒用。才给大哥送过去,就赶着到父亲这边来了。
“恩,你有心了。”洛峥见到女儿,面色也缓和了。
“你爹正着恼呢,见了你倒马上好了。”叶氏在旁打趣着。
“哦,怎么回事?难道今日赴宴出了什么事吗?”洛青染奇怪地看向洛峥。
叶氏笑道:“下午洛三不是来了么,是来给他送账册的,他那时还没回来,我便陪着坐了一阵。等他回来了,洛三便把那账册都交给了他,结果洛三走后,你爹倒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洛青染听完叶氏的话,眼中神色一厉,不过她瞬间就隐了去,只问洛峥,“既是这样,爹为何发愁?”
哼!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自从爹爹从西北回来以后,他名下的私铺,似乎就再没赚过钱!这个洛三,可是居功至伟呢!
每年不知吞了多少银子,送到了二叔的口袋里!
洛峥皱着眉道:“我总觉得,洛三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洛青染循循善诱道。
看来,父亲开始知道深入地去看人了,太好了。
“我听他说话,总感觉像是在替洛昇卖好,虽说也可能是他知道我们兄弟感情好,这样说来是为了巴结我,可有了先前那些事,我现在总觉得不对劲。”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洛青染想了想,启唇一笑,“爹您何不查查账册,看是否有什么问题呢?”
洛峥眉目不展,“可他既然将这账册都送过来,安知不是心知我定然查不出什么来,才敢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