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爆开,接连有朝着空蜃内城扑来的黑衣人发现站在城头上、身着淡金轻铠的南离皇者。立时接连扑来!
西霍面若寒霜,接近九阶修者的修为霎时爆发而出,将雕弓挽如满月,流星赶月一般,接连洞穿数道凌空腾挪的黑色身影。
“君上,我看我们还是先退回城内吧!”西殊扫了一眼城下,担心这君上年幼,逞一时之能,到时反成为那居心叵测之人的目标,难以逃离。
“西伯,我看不用了,我就站在这城墙上。你告诉我,若要守护这一方天地,那就得主动去抢!”白懿眼神坚定,再不逼退,朝着城下高呼:“我南离皇朝的儿郎们,你们愿意一这片天地陷入终日阴郁吗?”
“不愿!”
“如果不愿,那便握紧你手中的兵器,守护它!”
年轻皇者的言语中带着些许生涩,其内决绝之意,却是无可阻挡。
“以南荒万民之名,战!”
“战!”“战!”“战!”
内城外城的城郭之上,千数道呼喊声响若雷。就连早就被撤回内城之内保护的空蜃民众,也都聚集在空蜃内城之下,发声高呼!
西殊眼泪泪光流转,接着虎目一样,蓦地仰头笑道:“对,以南荒万民之名,战!”随即将身旁亲卫手中的长枪顺手擒来,接着目光一肃,朝前奋力掷去!
长枪飚射百丈,自一名奔逃不及的黑衣人后背处,洞胸而出!
内城上呼喝更盛,欢呼连番传来。白懿也将亲卫身后背着的长弓取来,发力弯弓,箭矢刹那离弦!
如此战斗过半个时辰,一名身着黑衣,脸上蒙着一块血色布帛的青年蓦地发出一声尖叫;霎时,历啸四处响起,数道血光爆开。
继而那为首的青年,不知以何等手段临空而起,猛地吸入一大口血雾,其后身周怪雾环绕,将身周来临的箭矢一一扫飞。
身形更疾,如风般朝着皇城之上靠近!
与他这般同时,同样的方式,有四人吞下一大口诡异血气,临空朝着空蜃内城上衣甲鲜明的南离皇者杀来。
白懿面颊更冷,虽然看出对方行踪诡异,却是不惧。挽弓如月,接踵射出!
内城之上弓弦大作,西霍剑眉扬起,虎目圆瞪,将一张长弓之力发挥到极致。两息间,已经窥空将那奔在最前的黑衣人胸部洞穿。终究血气涌动,那人挣扎了数次,‘嘭’的一声爆开!
“小心,那血雾有异!”西殊见这袭来的黑衣人一连串诡异动作,当即明白,他们仰仗的,恐怕就是那血雾的力量。对于他们来说是宝,对于自己一方,则可能是毒!
还是晚了,城下伺机接近黑衣人群,早已奔下城去的一队武卫避之不及,被血雨沾身。
只见丝丝血雾,在刹那间便钻入到那群武卫体内。接连又有几人身体爆开,血光四起。
牵机丹的药力太过刚猛,往往需要修者耗费自身元力才能将那元力调和,此时的空蜃,却是几乎没有修者。被血雾沾身,血线草的阴郁至极的药力当即发作。
于是便有回春之力的神医,也回天乏力!
“好逆贼!”西霍一贯身在军中,对于武神卫的许多军士都视为兄弟,更何况眼下死去的,尽数是平日里与他最为亲近的武神卫一营二营,不觉心中生恨,眼眸逐渐赤红起来。
雕弓连震,数十道箭光,再次将一名赶来内城的黑衣人射落!却在此时,内城上的众人发现情形变了!
只见那原本分兵扑来的黑衣人,在奔突出十数丈之后悍然一前一后推进而来,单以内城上的兵力,看来是无论如何都阻它不住!
“哈哈,好计谋!”西殊心下沉重,却是对对方立刻就想到应付消耗的方法掣掌大笑。大笑间,自身后一名武卫手中躲过一柄重刀。遥遥指向那叠罗汉般朝着城头冲来的两人,眼下的敌人,已经不足百数丈!
西霍心下大急,余光中看到西殊握刀直指前方,不由劝解道:“父亲,你还是先领着君上离开内城吧,我可以将他们顶住!”
西殊闻言,顿时嘿然道:“就你这顽劣小子能守城?难道我这老头子,已经老到可以入土为安了吗?”
笑言中,再有一人被内城上的数百名武卫以强弓射杀,化作血雾爆开。而那藏在对方身后之人,距离白扈已经不足十丈!
这么短的距离,只要足够优秀的刺客,就能保证在内城武卫的夹攻中与这南离皇者同归于尽。西霍一声怒吼,横弓悍然一击,弓弦崩断,坚硬的巨灵木在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巨力!
西殊重刀急斩,风声呛然!
白懿弓如满月,在眨眼间飚射而出,‘嗡’,弓弦颤动,那来临的黑衣人似乎吃惊于这养尊处优的皇者能在瞬间爆发出如此机敏,被强弩洞胸而出!
接着西霍那根弓弦崩断的巨灵木强弓击来,将他胸骨尽数击碎。西殊重刀急斩,‘噌’,在那黑衣人未曾来得及调动体内那牵机丹药力之前,将来人斩为两段,凌空劈落城下!
“君上!”“君上!”内城与外城之上发出一声欢呼,独叱角声连成一片,强弩接连射出,将已经生出惧意的十数名黑衣人当即射杀......
南离皇朝北部,距离天音大宗尚有百数里,一道青光闪过。
接着,一名身着晨悟大宗内门弟子服饰的少年踏空而出,胸前的干涸血迹依旧,方刚落地,便见他脸色惨白,目光中却透露出几分侥幸。
回头看向身后的虚空,犹自觉得心胆俱寒,正是那被困在大罗剑宗群山巨壑之内,侥幸借助龟简阵法逃出的猎西陵。
不过看清身周的情形,猎西陵不由得一阵苦笑。
看来那阵法终究被凌空击来的巨拳击中,破碎些许之后,并未将他直接传送回天音大宗,只是将他自那片诡异死域中传送出来!
仔细探查自身情形,猎西陵面上的苦意更浓。此时他体内,几乎再感受不到半点元力流动,就连那中品元晶破碎后无法吸收的元力,也没能感受到半丝。
除了左臂处依稀传出的麻木感,猎西陵几乎怀疑自己在这次逃亡中,已然被破去大五行元力的修炼资格。找到一处安静的山坳调息了一阵,觉得体内断裂的经络不再那么疼痛,方才缓步起身来朝前走去。
南离皇朝之内的情状,他尚且不知。他只知晓自己已经从那一片死域中逃出,就连天音大宗在何处尚且不知,眼下的情形,要驭使无锋看来是不能够了。
盘算着日子,距离那大宗交流会还有将近两个月的功夫,也不知在这段时间里,能不能将自身修为提高至巅峰状态。
而今需要去做之事,便是寻到以为土民询问自己身处何处,也好找寻赶往那天音大宗的路途。
却在走出里许之后,蓦地觉得天旋地转,体内的元力被左臂阴阳鱼内的小剑图腾吸扯而去,接着一踉蹡,扑倒在山梁之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幽幽醒转过来。看身周山色依旧,应该距离他扑倒之处尚未走出太远。仔细查看了一下面前的情形,却是在一户农户家里!
三间简简单单的草屋内,隐约能听到女子浣衣的声音。在一旁的草厩内,远远能看到几只山鸡飞闪扑腾,看上去极为静谧、幸福。
猎西陵转过屋角,见一名赤膊,年约三十来岁的男子面上带着笑容,将山中新砍来的柴禾一一劈开,堆码整齐。时不时回过头去,朝那坐在水井边的温婉女子淡淡一笑。
女子见他朝自己看来,些微赧然,还以一笑之后轻声问道:“也不知那孩子醒了没?他已经昏迷两日了,要是今晚还不醒来,我看你还是去往一旁的草市,为他寻个郎中来,再将山鸡炖了......”
言语轻微,却令屋角处探出头来的少年,心内一暖,眼角莫名发红起来。
“应该无事,我看他只是累了,等傍晚再看吧。我想这孩子应该是遇上了劫匪,其后连路奔逃,体内伤势加重,不过我帮他探脉时发现他脉息正常。唉,这孩子还真命大......”
猎西陵听着这一对夫妻的问答,心潮起伏。随即目光一颤,这才发现,那温婉女子腹部隆起,应该是有了身孕。
南荒男子大都成家较早,这男子看上去三十左近,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也应该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了。只是看那女子的神情,与这男子,仿若新婚燕尔,百看不厌。
猎西陵远远看着这一对麓世夫妇的甜蜜神情,倚在门旁,双眼眯起。脑海中那一抹紫色的身影,隐隐浮现......
空蜃城外,在那第一波黑衣人来临之后,情势并未好转,战事隐隐变得急促起来。
西殊站在城楼上,盯着头顶的天色看了良久,叹息一声,转过头来:“君上,今夜敌军定会来临。到时你负责引领空蜃民众离开,这里由我与西霍驻守。”
眼见白懿神色微动,西殊会意,劝解道:“社稷以万民为本,南荒之名,需要一个能守护安宁的君王。渡过龙带湖,便可引兵北上,我想那前驱的武神卫三营四营,应该也将皇朝之内的逆反势力荡清了不少......”
继而双目低垂:“龙带湖内的布防我与西霍较为熟识,到时撤退也比较容易;还请君上,将空蜃万民安全带出!”
暮色渐沉,数十艘浮南舟破开水雾,载着万数空蜃城民,赶往对面的龙泽城内。
过得子时,湖面上迷雾四起,舟影影影绰绰,已经赶赴对岸。
空蜃城内灯火通明,战马嘶鸣,隐隐全城兵马都已齐备。
黑暗中,两道身影当下奔来,随即身后千数身影化为两拨,借着湖面飘出的迷雾,朝着空蜃城方向急速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