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让很多女孩受到侵害和死亡的犯人被逮捕,宋伊人作为本次案情的相关人士,需要跟随警察同志们回到公安局录口供,将事情发生的过程和细节都详细的和警察们说完,等她录完口供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她从公安局门口出来,看了眼没什么车辆的道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此刻她的肚子已经不停地抗议着,偏偏这边又不好打到车。
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回头望了眼公安局的大门,跺了几下脚,语气尤其不满:“说好为人民服务的呢,扣押我在里面问了一个小时,宵夜不给我准备一份也就算了,可为什么不派人送送我回去呢?难道不知道女孩子在外很危险吗,这里又不好打车——哼,坏蛋警察叔叔。”
说着说着太累了,不说了,留点体力看看该怎么回去吧,看看叫车能不能叫到了,哎——
宋伊人重重地叹息后,席地而坐在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下,从牛仔外套里面掏出手机。
放眼看过去一排的未接来电,均来自同一个人,宋伊人脑门突突地跳了几下,点开手机屏幕。
暗自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她怎么把她家骚狗子给忘记了呢,一想到那人又要瞎担心的样子,内疚地回拔了电话过去。
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了,她都还没有开口,对面的人就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语气还是发怒的样子:“宋伊人,你长本事了,挂我电话,最后连电话也不接,你是想气死我吗?”
宋伊人听着听筒里传来的话,很委屈地张了张嘴巴:“你听我………”
她的话没说全,便被一声无奈的叹息打断:“你不知道我很担心吗?”
沈时彦问完,声音里透着担心,问:“你现在在哪?站着别动,我过去接你。真的是一刻不在身边就不让人省心。”
“我也没干啥,怎么就不让人省心了?”宋伊人小声嘀咕着,手指扣着牛仔外套上的纽扣,嗓音无辜。
沈时彦的声音音量提高了点:“你挂电话也罢了,后面再打过去,还不接,你说这能让人放心吗?”
“噢……”宋伊人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是轻轻地应了一下,然后噘着嘴眼神空洞地看着台阶下。
夜晚的冷风吹在她身上,忽而感觉到有点冷,而后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
那边的沈时彦自然听到了,语调低沉地问:“你告诉我你在哪?”
宋伊人瞄了眼自己身后的神圣庄严的公安局,再低眸看着自己所在的位置。
声音无力:“我在公安局门口。”
她的话一落,宋伊人听到了明显的刹车声,空气中浮现一片寂静,心里有种猜测涌上心头。
他在开车!
宋伊人摸了摸鼻子,试探地问:“沈时彦,你是在开车吗?”
那边的人没应她,片刻之后,宋伊人听见了风吹的呼呼声。
以及男生不容置喙的语气:“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动,在我没到之前哪里也不准去。”
宋伊人抿唇乖巧地“噢”了一声。
她没有挂电话,把手机放双腿上,用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双手抱着膝盖侧下头。
本来只是想靠一下的,谁知道她这一趴下去就直接睡了过去。
——
沈时彦开车来到公安局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只小小的人儿坐在公安局门口的台阶下睡着了,那纤瘦的身影孤零零,像是被抛弃的孩子,遗落在公安局这里。
原先还很生气的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完全没了脾气。
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步履从容稍微又带着点急迫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端详着小朋友的侧脸,沉默着,拧眉望了下紧抱着身子的小手,微微泛红,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的时间。
轻哂了嘴,目光再次深邃地落回在女孩的睡颜上,伸出食指来回刮了几下女孩的鼻尖。
睡梦中的宋伊人,因为被人打扰了,动了动身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糯糯地说:“别动。”
沈时彦轻轻笑了,逗着她似的,又刮了一下,温声道:“小朋友。”
迷迷糊糊间,宋伊人听见沈时彦的声音,微微睁开眼睛。
眼前便浮现出沈时彦的身影,伸着手晃了晃,想抓住什么,却没抓住。
垂下手,眯了眼睛,怨怒道:“沈时彦,你怎么还没来?”
“我这不是来了嘛。”沈时彦宠溺又纵容地说着,将自己的两手伸出去,把人从台阶上捞起。
脑子不清醒的宋伊人,在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摇摇晃晃地朝沈时彦怀里跌了过去。
闷哼了一声抱住他的腰身,冰凉的身体靠近他温暖的胸膛,一下子就暖了,舍不得退出这个怀抱,干脆用力地抱着,闭上眼睛一副还想睡的样子,直到一阵冷风又吹过来,她打了个颤,这才清醒几分。
脑袋蹭了几下沈时彦的胸口,发出唔的声音,像冬天时候懒床不想起时候那样子。
沈时彦轻挑着眉毛,眉间舒展,信手捏住她的鼻子,嗓音很柔:“还没睡醒啊?”
听到他的问话,宋伊人怒着嘴,抬起灵动的双眸直勾勾地注视着他,水汪汪的眼睛泛着一丝丝迷糊,软声软语地叫:“沈时彦。”
动了动身体,有些恍惚地揉了下眼睛,莞尔笑道:“沈时彦你来啦!”
女孩笑起来的眸子仿佛盛满了夜的星光,沈时彦微微动容,用双手扶着她,轻声应了嗯。
“你是真的呀?真的沈时彦……唔——我还以为是梦里呢。”宋伊人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抬起自己的手去捏了捏沈时彦的鼻子。
一副没睡饱的神情,努着小嘴巴,用脑袋蹭了蹭沈时彦的胸口,然后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
就像一个睡醒就要找家长的小孩子,沈时彦轻柔的揉她的头,他这真的算是在给自己找了个女儿养嘛?
微微失笑,低头沉吟:“这冷,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嗯嗯。”宋伊人十分乖巧的点头,不过微微退开了一下两人的距离,抬起她那双澄净透亮又带点媚色的眼眸说:“要抱抱。”
女孩的眼神那么的干净澄澈,可能是刚睡醒或者有点着凉的缘故,嗓音有些倦意。
沈时彦看着她有点粘人的样子,失笑,轻抚了下她的头顶,弯下腰去,双手穿过女孩的双腿,拦腰抱起。
动作一气呵成。
宋伊人搂着他的脖子,嘴角噙着笑,胡乱找话题:“沈时彦你今晚好帅噢。”
“沈时彦你吃饭了吗?”
“沈时彦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公安局门口。”
“沈时彦,沈时彦,沈时彦。”
宋伊人一路没停下来过,一个劲不累似的说着话。
只不过沈时彦神色平淡,都没有应她,他就是不知道小朋友还能有这么多话的一天,有些私心像看看她能说多久。
不过在多次问话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后,宋伊人瘪着嘴:“哥哥,我好饿,你要不看看我的肚子,它都饿扁了………”
委屈巴巴地眨着她泛着亮光的眼睛,注视着沈时彦冷峻的面容。
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口前打着圈,勾人得很。
这一次沈时彦终于开口回应她的话了:“宋伊人,你呀你!就不能少让我操点心嘛。”
“我又不是故意的。”宋伊人嘟囔着嘴唇,反驳他。
沈时彦松开手把她放下地面,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头:“错了还有理了。”
她是不知道在她挂了他的电话后,他脑海里想过了多少种情况。
怕她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怕她出了什么事不告而别。
怕她忽然之间闯入他的生活,却一声不吭地离开。
………
开着车在南县没有目的的晃悠,那一刻他才是最奔溃的。
发现有一天她不见了,他连去哪里找她都不知道。
那种无力感蔓延上身,她要是没有打电话过来,估计他今晚真的会失控。
从小习惯了别人的离开,可他在这一刻,却害怕宋伊人离开他。
这就是喜欢了吧,喜欢得没有她不行。
可这位祖宗………沈时彦拉开副驾驶座车门,让宋伊人坐进去,细心地帮她扣上安全带。
搭手在车门上,欲要关门,手机微信电话打了进来。
他想起刚才在群里问了一下,知不知道他的那位祖宗今晚有什么活动。
找不到她人,这会应该是他们打电话过来吧。
面色沉寂,接听。
对面说了句话,他没有再往下去听,挂掉电话,点进今晚南县的新闻。
那个赫大的标题#高三女同学智取下通缉犯#
里面放上的照片,沈时彦一眼就认出是谁。
照片里的女孩在警察扣押住那名犯人之时,她还浅笑吟吟地面对着他。
沈时彦眼底暗沉,眸色透着冷冽的寒,捏住手机摇头叹谓,长舒着气。
关上车门,弯下腰对着坐在里面,心大地刷着视频的女生,听不出情绪地说:“宋伊人,我命都给你算了。”
宋伊人听到他的话,抬头注视着他,可沈时彦在她目光对上他的时候,从车窗外伸手进去拎了一盒香烟出来。
避开宋伊人走到不远处的树根下。
宋伊人看着不远处的男生,嘴边咬着一根香烟,拿出打火机点燃。
星星的火光在闪着,男生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
一层薄薄的白烟萦绕在他脸边,模糊了他的面容。
这是宋伊人第一次见到沈时彦吸烟,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会开车。
这样的沈时彦,让她觉得有点陌生,又有些令人着迷。
也知道今晚是自己才让他如此失控,心里有小小的内疚。
小手放在车窗上轻轻地敲着,忽而两手弯曲搭上车窗,清透澄净的眸子,微微眯起来。
朝不远处的男生喊道:“沈时彦,我真的好饿啊!你打算让你家小朋友饿多久?”
对面的男生轻抬冷眸,默了一会,蹲地上按灭烟头,扔进垃圾桶。
大步流星走了回来。
宋伊人在他绕过自己过驾驶座前,瘪嘴说:“下次烦心,你就跟我说,不准吸烟发泄。”
平常时她在家见到父亲的烟盒,也都会丢掉,她也不准父亲在家里头吸烟。,也不允许家里面有烟味。
她是不懂那些商家,生产的时候都在烟盒表面印有“吸烟有害健康”,却还出售的心理。
她的话随着晚风的吹过,传进沈时彦的耳里。
刚才还阴沉着脸的男生,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稍稍缓和了些,拉开车门坐进来,系好安全带,偏头:“窗关上,坐好。”
宋伊人听话照做。
沈时彦开动车子,倒车,淡声道:“等会再跟你算账。”
话落,启动引擎往高速上极速前行。
二十分钟,车子开到一家餐厅。
木制风格的一家餐厅,里面的环境比较的日韩风格。
看了菜单也是主推日韩菜系,宋伊人点了几样招牌菜,品尝完这顿晚餐,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
全程沈时彦都没讲半句话,宋伊人努着嘴,戳着手指,踢着路上小小的石子,瞄着前面走着的人。
今晚的他穿了件黑色皮夹克,湮没在夜色中,修长的身影在橙黄色的路灯显得更加的欣长。
可能是发现她没跟上,微微放缓了脚步,斜着向身后伸出手掌,侧回头轻声说:“过来。”
宋伊人睁大了些眼睛盯着面前的男生,抿着红唇,磨叽了几秒。
小跑着上前,把自己的手放到他宽大的手掌里,被他紧紧地握着。
在牵上她的手下一刻,沈时彦皱紧了眉头:“手怎么这么冷?”
“入秋后,天气一变凉了,就会这样,习惯了。”宋伊人云淡风轻地说。
很多女孩子在天冷的时候,都有手脚冰冷的毛病,她当然也不例外。
沈时彦低眸看了眼两人握着的手,松开五指改为五指交握,嗓音沙沙的:“冷就握紧点。”
“嗯。”宋伊人抿唇浅笑,手心微微用力,让温度更加的贴合。
霓虹灯在一闪一闪的亮着,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匆匆而行走的路人。
是每一个生活在世间的行人,每天都能看到的景象,也都是身处当时之人。
两人上车回家的途中,宋伊人一直在酝酿该怎么和沈时彦说今晚的事。
这会城市晚间电台的声音从收音机传出来。
一位嗓音清丽的女声正播报着,所播报的内容正巧就是她今晚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