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掌柜的,我是不是进入了天人五衰的最高境界啊?”
王敦伸手在空中比划着,一滴雨也没有落在身上的感觉,这是要五感消失羽化飞升的节奏?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的家族跟水脉非常友好,无根水最纯净,相比之下也很听话,就好像初生的婴儿一样容易摆布。”
胡橙坦然走在雨中,像个湿衣不乱步的君子,不过只有离得近的人才会发现,所有的雨滴都在快要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转弯了一个很细微的弧度,轻轻巧巧地避开了两个人的周围,就好像他们身上穿着一种旁人肉眼看不见的防护罩一样。
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看来除了自己家里的胭脂水之外,二掌柜的基本上对于其他的普通水脉来说还是相当应付得来的。王敦点点头,对于自己以微薄的工资招聘到了一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帅比表示欣慰。
“哎,你帮我看看,四下里还有什么生人吗?”
两个人慢慢悠悠走出二里地去,基本上就走到了一个算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这里本来就不算是个城镇,能有什么人啊?更何况下着这么大的雨呢。”王敦四下里一踅摸,别说生人了,死人也没有半个。
“哦,那就好。”
胡橙忽然转过脸来对着王敦,大掌柜的一个急刹车,差点儿就亲上了。
好险,我的初吻!哦不,前段时间给二柜人工呼吸的时候已经贡献出去了。王敦先是受惊了一下,马上就释然了,嗯,只要不是醒着的就可以,看来我的心理建设是越来越强大了。
“大柜,你看。”
胡橙伸手一指,原本瓢泼而落的大雨在一瞬间停止了,全部的水滴在空中汇聚成了一张平静的水平面,没有一丝波澜,宁静得好像暴风雨之前的大海,冰蓝深邃。
“真帅气啊。”王敦心悦诚服地点着头,然而他脸上的表情马上由赞叹转向了尴尬。
因为水平面里渐渐浮现出了一张当时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从上帝视角看上去简直尴尬恐惧症都要犯了的画面,是王敦在穿书之后嚎啕大哭的样子。
这哭得就像个婴儿啊,问题是老子一生出来就这么大个儿,婴儿时期直接跳过了好吗?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王敦暗搓搓地别开了视线,完全不像理会水屏幕里哭泣的那只巨婴,这谁?不认识。
“大柜,还记得这件事吗?”胡橙杀人不过头点地,也没有太让王敦下不来台,一挥手,大屏幕消失了,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记得。”怎么不记得,化成灰碾成粉做成粉底涂你脸上我都能看出来是那档子事儿,王敦心里埋怨嘴上憋屈。
“嗯,记得就好,现在我要带你快点儿走了,不过请你答应我,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足为外人道也,好吗?”胡橙语气温润如玉,完全是一副商量的口吻,实际上手里攥着王敦的不雅视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把软刀子握在手里。
“我懂我懂。”大掌柜的很知趣地做了一个往嘴上加拉链的动作,连连点头。
“上道,现在,抱住我的腰。”
胡橙转过身去,语气轻松愉快,怎么听上去都很像是霸道总裁对保洁小妹邪魅狷狂的一句话:“坐上来,自己动。”
“抱、抱……”王敦愣在那里,抱一抱内个抱一抱,抱着我的哥哥上花轿?
“照做就行了,这样走太慢,我带你离开这儿。”胡橙蹙着眉头看看四下里的情况,天空好像漏了个大窟窿,雨越下越大,如果在天黑之前不能打尖的话,就算他可以避开雨水,两个人总暴露在这种潮湿昏暗的环境中也不会非常舒服。
“哦哦,好的。”王敦刚刚伸爪儿,就被胡橙一把按住了手腕,把他的手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腰线上。
“别笑。”
胡橙干净利落地说了一句,身体骤然腾空而起!
“哇!我飞啦!”王敦兴奋地喊了一声,同时有点儿没明白胡橙说什么,别笑?
“这有什么可笑的啊?玄霄以命立誓,苍天弃吾,吾宁成魔!哟后~”王敦搂着胡橙的腰,像个网瘾少年似的雀跃着,打仙剑的时候早就想喊一喊了,怎奈一直木有飞起来的机会,二掌柜的,谢谢你圆了我的剑仙梦。
王敦心里默默地感动着,一面又对他们的飞行原理深感兴趣,不过眼见着脚下也没有什么大剑一类的东西啊,二掌柜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白日飞升?
王敦四下里踅摸着,余光就瞟到了两个人的身后,当时他就震惊了!
他们的身后,是胡橙著名的九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每一条单独抽出来都像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那么高,给他当抱枕最合适了,现在九条一起放出,那场面相当壮观。
不过有些尴尬的是,二掌柜漂亮的九尾这会儿正以一种神奇的姿势不停地旋转着,那姿势……怎么看都跟直升机是一个原理啊,难道说……狐狸们都是靠着这种人肉螺旋桨飞行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敦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违背了刚才在胡橙面前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搂着胡橙的腰线难以抑制地狂笑了起来。
“哎?你!不是说好了……”胡橙给他笑得一紧张,身形骤然开始颠簸了起来。
“哎哎哎?二掌柜的,稳住啊!”王敦刚才还在仰天长笑,这会儿因为飞机遇到了强气流,吓得草容失色,几乎紧紧贴在了胡橙的后背上。
“你别……贴那么近!”胡橙正在很努力地维持着自身的平衡,怎奈遇到了这么个猪队友,身体在王敦的带动下晃得更加厉害了起来。
原本九尾螺旋桨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其中的一根尾巴少了半根,想要带起一个大男人一起装逼一起飞本来就不容易了,这会儿又被他搅了一局,胡橙用尽了力气也稳不住身形,两个人就这么从阴云密布的高空中直直地摔了下去!
“大柜,我托着你往上蹿一蹿。”胡橙在下坠的过程中大声喊道。
“那你怎么办?!”王敦这会儿已经被胡橙的双臂牢牢地抱住并且举在了他的上方。
“我有九尾垫底没事的,你千万不要直接着地!”
“那怎么行啊?你的尾巴本来就已经受伤了!”
王敦的身形一晃,胡橙连看都没有看清楚,就轻轻松松地被他摆脱了自己的牵制,王敦的身形比胡橙大一号儿,身体向下一冲,很快就落到了他的身体下方。
“大柜!”
“别看!”
胡橙只还得及听见身后传来了王敦的一声警告,紧接着就是砰地一声!
……
疼痛并没有如同预期一样的传来,胡橙清楚地知道,虽然九尾都已经张开了,从那么高的高空坠落下来,想要一点儿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糟了!是王敦?
胡橙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想看看自己身下是不是有个已经被压成了肉饼的大掌柜。
可是他的身下是一片虚无的红,不只是他的身体下面,就连四周、触目所及的地方,全都是一片混混沌沌的殷红,哀艳的好像厮杀过后依旧在延烧的战火。
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活人应该来的,胡橙心里一紧,却并不觉得害怕,这个环境给他的感觉相当的包容,温暖而亲密,好像婴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所有的危险都被隔离在外面,只剩下满满的安全感。
可同时这里又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让人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在被完全包裹保护的同时,这个温柔的庇护所之外到底在经历着怎样的风刀霜剑、虎兕出柙。
“哎哟,我的屁股。”
胡橙的听觉忽然恢复了,他似乎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王敦的声音,紧接着,从遥远的朱砂色的天幕之中撕裂了一道狰狞的伤口,一股刺眼的白光毫不留情地照射了进来!
“呵!”胡橙倒吸了一口凉气坐了起来,身子底下是已经摔成了一滩葛优的王敦。
“怎么回事,刚才的那团东西呢?”胡橙看看四周,是一座孤孤单单的山岗,雨停了。
“什么东西啊?二柜,你是不是摔出脑震荡来了?”王敦很关切地伸手撩了撩胡橙的眼皮。
“不是,我……”胡橙很清楚刚才的那种感受,狐族的孕期相当短暂,最多不过两个月,所以幼崽们都很珍惜在母体之中生长发育的机会,刚才的那种温柔,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让他沉迷不已。
“哎?这是什么啊?”就在胡橙沉浸在刚才那种虚幻的幸福感的时候,王敦似乎有了新的发现。
“这是,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