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血,是那里一项每天必备的事项,每天在特定的时间里自己的文身就会滴血,量刚好装满一个精致的小银杯,父亲会去每一个房间中收走,因为这个过程不痛不痒的,没有人放在心上。
但倘若你没有存够那一杯或是打翻了血杯的话,将会受到惩罚,轻则受一点皮肉之苦,皮鞭铁棍的伤痕也算常见,最为惧怕的是‘黑牢’,那是一个很深的地洞,过去用来丢弃死尸的地方,那里面没有任何的光亮,漆黑填充在你的眼前,关上三天足可以叫人崩溃。
经历过的人每天都会做恶梦并且一到黑暗的地方就会吓得瑟瑟发抖,口中念道着‘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一类的忏悔。
不管怎麽样,日子在一天天的过着,在那里男孩很难交到朋友,因为总会有孩子消失同时出现新的面孔,牢房的隔壁来了一个女孩,是一个地道的南方姑娘。
可能是因为都来自一个国家,一上来就和男孩很亲近,时间一久便成了朋友,互相讲述着之前自己的生活,她讲着家中从记事开始就是靠打鱼为生,虽不富足但也够温饱,在自家门前玩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被路过的一个陌生人抱走了,辗转过很多的地方。
曾经被人买走当女儿养,那段时间的确很幸福可后来家中的妈妈生下了弟弟,便托人把她带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的餐馆里工作,而那时并不知道自己又被卖掉了,之后由于犯了过错而逃了出去沦为了街边的乞丐。
而来到这里是之前一直在教会中生活,那里给她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可儿,脖子上的那个精致的十字架被她视为很珍贵的东西,总是拿出来对着它默默的说几句,据说那样可以让内心变得更加宽广,人也就开心许多。
男孩那时的奢望就是可以每天可以听到可儿的声音,可那毕竟是是一种奢望,有一次父亲带走了她,整整三天没有回来,男孩的内心焦虑了,他想象着各种的后果。
他不愿再等了,所以他打算拼上自己仅剩的鲁莽,他没有在杯子中滴入一滴的血,这显然惹恼了父亲,男孩被顺利的扔到了’黑牢‘中,可他并没有见到可儿,他甚至开始在黑暗中翻弄地上的尸骨。
他摸到了很长的头发,那叫他一下子失了神,可下面传到手中的触感是已经干枯的骨头了,身处那样恶臭潮湿的地方,根本没有打扰到他。
在摸索中,他感觉到有一处地方很松动,顺着方向上有类似树干的东西镶嵌在墙壁中,男孩感觉到了一种希望,像是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用手去挖去扣开树干边的泥土和岩石,手破的没了知觉就用骨头去敲,一丁点的光亮从缝隙中射了出来。
那是一个走廊的一个墙角,一番努力之后那个洞勉强可以叫男孩逃了出去,走廊的尽头有晃动的光亮,小心翼翼的步伐朝着那里一点一点的接近,一个宽敞的屋子正中盘踞着棵相当巨大的古树。
树木散发的气味很迷人,不知不觉中男孩已经到了可以伸手抚摸到它的距离,正当男孩抬起手要触碰到古树的时候,有人对他说‘不要’,那声音正是可儿的。
仔细观察后男孩惊愕的向后退开,树身上凹凸不平呈现出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形,有十分平静的闭目而立,有挣扎惶恐的逃脱状,有的甚至是残缺的身体部分,他们被扭曲在一起。这些面孔有些许的熟悉,男孩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平静了片刻后又上前了几步。
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身前是一个双手抱膝团缩在一起的女孩,他跪在地上拼命的撕扯着树皮,本就伤痕累累的双手,更加的血肉模糊,可这渺小的力量丝毫没有撼动那钢铁般的质地。
男孩的双眼冒着血丝,一个水滴滴落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却格外的清晰,是自己文身中流下的血滴在了上面,像是钥匙一样激活了古树,它的躯干上出现一道大的裂纹,裂纹的的口子慢慢的被撑大,一颗跳动的心脏藏在里面,树的脉络联接着那颗炙热的心。
男孩没有留意到文身上的血在一直飘入那个口子中,一下子众多的冤魂顺着那味道飞涌而出,他们缠绕着男孩,吸食着啃咬着那看上去美味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被拖入口子中。一个身穿白裙披散着白发的女人出现在眼前,冤魂被吓的四散而逃,那女人凝重的戾气令人头晕作呕,当飞向男孩享受美餐时一下子消散了戾气,倒在男孩怀中的变成了可儿。可儿对男孩说出了这里的秘密。
原来这颗心脏是远古的八百魔将元神汇聚而成的,为了开启这份禁忌的力量,必须为它造出相应的魂壳,每一个这里的孩子都是精心挑选而来的花盆,而那份‘父爱’,就是种子。
每天供奉的血是如同花蜜一样的东西,专门来为这个真正的父亲提供养料,每当魂壳成熟就会被连同身体一同抽走,刚刚那个就是寄宿在她身体中的‘雪姬’,可儿的魂魄在慢慢的消失,男孩试图救她,被她拦下了,她已经融入了这里,可儿看着他的脸,之后在其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并把十字架交到他的手上,希望可以保佑男孩可以逃出去好好生活,可儿消失了,男孩失声痛哭,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碎。
他们的父亲走进了这里,目睹到男孩的存在,当即念着咒语,古树的枝干开始包围男孩,像剑一般插入了他的身体,甚至有从他的心脏处刺穿开,可疼痛没有打扰到他,一转眼整个人都被包裹了起来,血从细小的缝隙中流淌出来,可是不一会儿的功夫,淌在地上的血没了并且包裹男孩的那部分迅速的干枯老化成了腐木,像病毒似的扩大范围。
父亲甩出一条有尖端的铁链打入腐木中,一用力拽出了一团黑水,黑水变成了人形,是那个男孩,他拔出了还嵌在肩头的尖端,全身冒着黑气,双眼变成了红色,他自己的一只手变成了一把刀,径直的走向他的父亲,铁链刚一捆绑住了他的身体,就被震断了。
父亲的手臂中变出一根木杖,两人开始打了起来,男孩的刀虽然威力很大却依旧不是父亲的对手,压制的无还手之力,男孩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巨蟒,它就是男孩身体中的魔将‘莫吉托’,上古的灵蛇,是活在地狱中的龙族。
招架不住的父亲放出六个金铃铛在半空,铃声困住了莫吉托,它在人形与巨蟒间变换,趁这个时候父亲在男孩的身上设下血咒而后取出其一魂三魄,男孩耗尽剩余的力气打碎了墙壁,从万丈悬崖上坠入大海。
男孩并没有死,在海边被路过的一家人带了回去,之后机缘巧合参了军,在战场上无论受多么重的伤都不会有事,嗜血的魔性在那样的人间炼狱中被称为勇猛,经过数不清的大小战役,男孩摸索中掌握了身体中另一个‘自己’的控制方法。
故事讲到这里,雪涂在地上写下男孩两个字,指向王勇。
“没错,而救我的那家人就是万家,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是这个世上唯一感恩的人。”王勇说着从脖子上取下那个十字架放在雪涂眼前,做工很漂亮,在上面镶嵌有一颗猩红色的宝石,那光泽深邃,仿佛一只眼睛注视着自己。
王勇告诉雪涂,这个就是开启自己另一扇大门的钥匙,那粒宝石是可儿从那颗心上取下的,他的一部分魂魄在那位父亲手里,自然知道其行踪,这么多年中他已经陆续的解决了所有派来的人。
不过他自己深知自己的状况,这份躯壳无法再承受住魔将的存在,而且大劫将至,雪涂的出现是一种转机,现在他把这份被看做是厚礼也好灾难也好的东西托付给了雪涂,只希望雪涂可以保万爽的周全,算是还上这笔债。
雪涂手里握着那串十字架,疑问的眼神被王勇发觉,对着雪涂讲:“之前我并不确定,当从你轻易的就拔除了莫吉托时,可以断定你体内的那位是统帅级别的,可以驯服魔将。”
王勇的话还未说完,一道红光照亮了夜空,而眼前的情景让王勇一时攥紧了拳头说:“不好,军营那里出事了,咱们要马上回去。”
雪涂的眉目间也体现出不可思议,因为数不清的伞兵借助夜色的掩护如黑羽一样向营地的方向飘去。与此同时,营地正面临着重兵偷袭,而射出信号弹的人是曲恒,这要倒退两个小时前,天色刚刚暗下来,这是士兵们开始工作的时间,仪器的调试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约瑟夫小心的取出狼刺放在装置上,动力开关启动了,多股电流打在剑身上,同时外围的金属设备开始高速的旋转起来,机械巨大的噪声中隐约有一种很独特的音波。
只见地面开始晃动,仿佛液体般叫人无法站稳,旋转的设备下方渐渐下陷,地面朝那里流动,士兵们都吓的向外奔跑逃离,唯有离得最近的约瑟夫,阿尔伯特,万爽和曲恒四人没有反应,反倒是向里靠近中。可突然之间一切戛然而止,众人一惊,万爽喊道:“快去检查一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