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卢俊义派人来找王岳,二人再次会面。
卢府书房中。
卢俊义将这些天调查的详细情况告诉了王岳,二人经过商讨,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名府镖局’。
名府镖局当家的纪天宇,这个人一直不打眼,从来没有进入过人们的视野,这次大搜擦才把这个人找了出来,名府镖局的总舵就在大名府里,位于卢府的东北面四五条街外。
名府镖局以前的生意非常好,但是最近几年不知怎么生意变的有些差了,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因此最近半年来,名府镖局当家的纪天宇经常来卢府走动,除了卢府别的富商府邸他也没少去。这段时间,正好赶上粮草一事,纪天宇更是想要接下这单生意。所以他的动机最大。
探子在纪天宇的名字后面写了一段话:名府镖局虽然势力不如从前,但是黑白两道通吃,要是借助江湖朋友之力,这次劫粮草事件也是有能力办到的,而且名府镖局也有动机做这样的事情,若抢得众人怕了,镖局就更有机会接到这单生意。
王岳心中一动,这个名府镖局的纪天宇,目前看来是最有动机的一个。
正在这时,卢府管家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李固一边跑一边喊到。
卢俊义惊起:“怎么了?为何如此慌张?”
“老爷,燕青他们回来了,人员损失不小,不过所幸粮草没事。”
卢俊义大惊,燕青这队人马是他最放心的,结果还是出事了。
二人跟着李固来到前院。
他们看到燕青等人狼狈的样子,不禁大吃一惊,卢俊义赶忙安排他们就医,王岳不便打扰就告辞离开了。
过了几天,王岳再次来到卢府。
此时卢俊义正在客厅会客,王岳见卢俊义身边坐着一个中年人,大约四十几岁,穿一身文士衣衫,青色方帽,三缕长须,有点像个道士,一股子仙风道骨的气息。这人目光柔和,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
“这位是白莲药局的神医侯钦伟先生。”卢俊义道:“这几天来全靠侯先生使力,若是没有他,只怕我这些亲信早都驾鹤归西了。”
王岳赶紧向这个侯钦伟作了一揖,道:“有劳先生了。”
侯钦伟柔和地笑了笑,伸手回了一礼言:“医者,救死扶伤,我也没出什么力气,就是配了些养伤补气的汤药给伤者食用。”
正当几个人聊天时,突然见卢府管家跑进来道:“老爷,名府镖局的纪天宇又上门了,夫人正在前院大堂,您要不要去见见?”
名府镖局的总镖头纪天宇,这就是探子注明要重点追查的人,这段时间的连续抢粮很有可能他就是幕后黑手。
王岳:想不到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卢俊义起身,给侯神医告了个罪,并嘱咐管家李固好生伺候,然后和王岳一起去了前院。
二人急匆匆地来到卢府的前院大堂。隔了老远,就听到卢夫人正大声道:“纪总镖头,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和你说过许多次了吗?你怎么还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唠叨?”
卢俊义正欲上前,王岳拦住他道:“员外莫急,且先听听他说些什么。”
王岳侧着眼从门边看进去,只见卢夫人的对面站着个精悍的汉子,那就是纪天宇,这人约摸三十岁左右,单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个练家子,模样看起来很精明,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特别引人注目,犹如仙鹤之眼一般。
纪天宇嘴角挂着个苦笑,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倒不像是个坏人,不过王岳清楚人不可貌相的道理,经常看起来是好人的,却往往是个大恶棍。
纪天宇苦笑道:“卢夫人,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吗,您不知道我那镖局现在的状况,这两年都快发不起镖师们的工钱了,再这么下去,一众镖师都得饿死。您就给卢员外说说情,拿些货物给我们镖局来押,就当是行行好救济一下我们,镖师们有口饭吃,都感激你们卢府的恩义!”
妇道人家都是心软,只要一遇到诉苦的,就招架不住,果不其然,纪天宇诉苦的话一出,卢夫人的语气就软了。
卢夫人叹道:“你们镖局的苦处,我这段时间里也没少听你说,可是我一个女人家,能帮到你什么?这家里的事,终需我相公点头才行,我能有什么办法?”
纪天宇眼角光芒一闪,慢慢道:“夫人,您这话就说得就有些不地道了,我得了消息,卢员外近日正为粮草一事发愁,说不定在下能帮上些什么忙。”
见此,王岳和卢俊义推开门走了进去,王岳边走边拱手笑道:“这位便是名府镖局的纪天宇纪总镖头吗?真是久仰久仰!”
纪天宇见一年青人突然推门而入,这人长得五官端正,一双赤目引人注目,身材挺拔,器宇轩昂,旁边正是自己见过多次的卢员外。
跑镖这一行,学问很深,见多识广,纪天宇只一瞬间就猜到了走在卢俊义身边的这个青年不一般。
纪天宇赶紧上前一拱手道:“卢员外,在下名府镖局纪天宇,又来打扰您了。”
卢俊义言:“你的来意我知道,这位是太原府的王公子,这件事还需他点头才行。”
纪天宇迟疑了一下:“王公子,在下名府镖局纪天宇。”说着纪天宇冲王岳行了个礼,“想必公子早已从卢员外那里得知了我的来意,咱们名府镖局真的是岌岌可危,还望王公子大人大量,给口饭吃。”
“哦,你且详细说说,你究竟想要我们给你些什么活儿做?”王岳明知故问道。
纪天宇精神一振,道:“我听闻近来运送粮草屡被打劫,倘若王公子能将其交给在下的名府镖局来打理,我们名府镖局五代行镖,信誉卓越,黑白两道又都给我们面子,定保您的货物安然无恙地送到地方。若是我们押送的货物丢失,必定照价赔偿。”
王岳心中打趣:哈哈,这个时代也有打广告的,你有没有形象代言人,我去给你当当。王岳一边想着一边说:“纪总镖头,这粮草之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你怎么就敢保证不会出一点差错呢?”
这一说到本行,纪天宇话里的底气就开始足了,身子骨儿也挺直了,自豪地说:“这一代的黑白两道,谁不给我们名府镖局一些面子,山匪路霸见了我们都会主动让开大道。说得不客气些,若是交给我们名府镖局,保证每一镖都安安稳稳,绝无闪失。”
王岳心里默默地转了几个念头,这个纪天宇到底可靠不可靠,到底是不是幕后黑手,现在还说不清楚,不妨先试探一下,于是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你名府镖局有了些兴趣,不知道可否让我去贵镖局转一圈,看看贵镖局的堂口,心里也好有个数。”
纪天宇非常激动:“那是自然,您是贵客,敝镖局当然要恭迎您的大驾。咱们跑镖的,也得有个光鲜的堂口,若是护镖失了手,苦主也好上门来讨要赔偿。”
王岳嘿嘿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我今儿个就去贵镖局走一走。”
纪天宇原本以为还要磨一阵嘴皮才能把生意找上门,想不到这位王公子这么好说话,刚一开始谈,就表示愿意上门,今天终于见到了希望,生意有了进展,纪天宇大喜,道:“那我先回去安排安排,您随后慢慢过来便是!”
纪天宇走后,卢俊义问道:“王公子真的要去这名府镖局?”
王岳点了点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要看看这个纪天宇能搞出什么名堂。”
卢俊义:“要不我派几个手下跟公子一同前去。”
王岳:“卢员外多虑了,我心中有数,不用担心。”说罢,王岳就告辞离开了。
离开以后,王岳带了几个随从,就去了名府镖局。
名府镖局门前是一条宽敞的大道,青石板铺得整整齐齐,石板上有许许多的磨痕与青苔,显示着岁月的痕迹。
大道的两旁有两个大辅面,一边是名府镖局,另一边是一个药局,名字叫“白莲药局”。
王岳:这名字我好像才听过,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方才在卢府遇到的那个老者,叫什么神医侯钦伟,就是这间药局的当家的。
镖局与药局的大门都修缮得极为大气,门宽梁高,两个石狮威严的立在门口,两家都是做生意的,因此大门敞开着,但药局那边生意很兴隆,前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镖局这边却是冷冷清清,有两只麻雀停在镖局大门口跳跳看看,显然许久没有人经过了。
王岳笑道:“我若是纪天宇,就不会干这辛苦的出去拉业务的活,早早改行开药局算了,医生这个行业永远不会失业。”
王岳身边一人笑道:“公子,人家纪天宇祖上五代行镖,若是改行,只怕是要把祖宗气得从坟里跳出来。”
王岳:“此言差矣,识时务者为俊杰,懂吗。对了,让你们调查这个纪天宇,怎么样了?”
一人应道:“这名府镖局到纪天宇这一代已经四十年了,大大小小各类镖师少说也得有几百人,只是最近不知为什么,生意有些不好做了。”
“那纪天宇呢?啥来头?”
“这小子有点来头,据说,出生那晚,一只仙鹤落于他家屋顶,但这只仙鹤不同寻常,只有一只脚,头顶还冒着火焰,那晚还把他家的拆房给点了,当时人们都说纪天宇的出生乃是不祥之兆,但纪天宇自打出生以来,却是大放异彩,就连京城的龚太师都相中了他,招为女婿。”
王岳听后点了点头,暗想:如此说来,这纪天宇的嫌疑不是很大,那会是谁?
这时路边挤过来了几个乞丐,在药局门口向那些前来看病的人乞讨。
镖局这边因为没有生意,门庭冷落,连乞丐也不来光顾。
乞丐看到了王岳等人,都吸引了过来,纷纷围着王岳讨要赏钱,王岳摸出些碎银,随手递给他们。
便在这时,一个乞丐凑近王岳耳边,小声问道:“是王公子吗?”
王岳一愣:“你认识我?”
乞丐轻声道:“我是卢员外安排在这附近的,镖局四周都布下了我们卢府的人,一是保护您,二是监督这镖局的一举一动。”
王岳:想不到这卢员外考虑还挺周全。随即心中大定,这镖局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可以走上一遭了。
王岳摸出一锭二十两重的雪花银,塞在那个探子手里,笑道:“这位兄弟,我看你凄苦,多给你些银子买点酒喝。”
探子受宠若惊,他将那银子收入怀里,双目含泪,激动地不断点头哈腰说:“多谢公子赏银,多谢公子赏银。”
王岳心中既定,向着镖局走去。
王岳在镖局门口发银子早已惊动了镖局里的人,纪天宇一马当先迎了出来,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片人。
看这阵势,王岳:好家伙,想不到我一个小小王岳,还如此兴师动众,这人情世故莫过于此啊。
纪天宇迎到门口,抱拳道:“名府镖局恭迎王公子大驾!请!”
王岳定了定神,心想:管他个球,如果真有什么埋伏,老子就跟你拼了,外面的探子也会杀进来相救,这里毕竟是大名府,想暗算我也没那么容易。
王岳抬头挺胸,就向里面走,边走边道:“客气客气,这么多人来迎接我,我可真有点受宠若惊啊。”
“王公子说笑了,这些都是本镖局的好手,各自负责走一方镖货,为了让您对我们镖局的实力做到心中有数,我特意安排他们一起来让您看看。”纪天宇赔笑道。
王岳心里歪七倒八地胡想着:让我看一看,是不是要我命的。脸上却不露声色,笑道:“好好,真是一群好汉。”
众人向镖局里走去,一进了镖局大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方圆几十丈,院子的角落里放着一排兵器架,十八般兵器样样皆有,可见这个院子平时是给镖师和趟子手练武的地方。
院子里头是正堂,走进正堂,可见这正堂年代久远,木梁和木柱都被岁月抚摸得光滑可照,堂里的家具也都有些年月了,但打理得很干净,这一切都可以显露出一个悠久的门派世家的深度。
这镖局说是传了五代,看来真不假,经历了几百年风雨,如今虽说生意上有些冷清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该有的气度还是有的。
如果这个镖局真是幕后黑手,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王岳心里暗想。
来到正堂,纪天宇坐到主位,请王岳坐了客位,王岳的随从站到了他的身后,那一大群镖师也进了大堂,各自在角落里站定。
纪天宇笑道:“王公子,咱们行镖之人,也算上是半个走江湖的,讲究的也是个忠义。今天召集这些镖师兄弟来与公子会面,也是想让公子看看他们的武艺,好让您能安心将镖货交给我们押运。”
王岳看了看这些镖师,道:“这么多人,都是各有绝学的?”
纪天宇陪笑道:“那是当然,名府镖局历数五代已有数十年,没些真功夫,哪敢走江湖。我先叫个兄弟给王公子使一路刀法,你且看看……”
纪天宇话音一落,也没招呼谁,就见镖师群里走出一人,抱拳道:“兄弟叫马健,使得一手地趟刀法,请王公子过目。”
这人简单,话音一落,立即使开一把单刀,刀光霍霍,有如雪花纷飞,但也没啥精彩的。王岳正想说这刀法看起来也很平常,却见那汉子身子一矮,躺倒在地,刀光贴地游走,有如水银泄地。身子躺在地上,出刀理论上应该非常困难才是,但他身体柔软轻巧,如若无骨,虽然躺着,仍然能以各种姿态出刀,端的是非常精彩。
王岳不由地叫了一声好,那马健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抱拳退开一边。
紧接着一个大胖子又跳了出来,也不通名,使开两只大铁锤,呼呼风声响起,那双铁锤目测不止三四十斤,但这胖子使起铁锤来有如无物,举重若轻,连站在王岳身后的一名军士也咦了一声,道:“这胖子好大的力气,只怕与我不相上下。”
镖局里的镖师们显然早就得过纪天宇的吩咐,也不需要纪天宇安排,一个一个鱼贯而出,各显绝活,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子、流星……王岳犹如看了一场电影,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在他面前走了一番。
这期间纪天宇也时不时地从旁边插嘴介绍:“王公子,这位是黄镖师,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功夫,黑白两道莫不闻之色变。这位是铁镖师,一身轻巧功夫,最擅长在山林中与人搏斗。还有这位马镖师,枪法非常厉害,曾经一个人孤身守镖,三十来个贼人没能动得了镖货……”
王岳:尼玛,这要是这么一群人突然行凶,我跑都来不及。
“哈哈。”王岳笑曰:“贵镖局果然藏龙卧虎,英雄好汉多如牛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心里却想:你是赚足面子了,我也不能输了份子,也得拿出点本事让你看看。
纪天宇听他这样说,心中大喜,道:“那王公子是否愿意将这次粮草之事交给我们押送呢?您看,有这么多厉害的镖师,准保您的粮草安全。”
王岳没接他话,转换话题道:“贵镖局把我叫来,哗哗哗地表演了一套十八般武艺,看得我眼花缭乱,来而不往非礼也,且先看我的人也来表演一趟。”
王岳回过头去,指着一人:“纪总镖头,你看,若是贵镖局接了我的镖货,那就相当于抢了我这位兄弟的饭碗,这样吧,贵镖局若是把我这个兄弟说服了,我就把这次的粮草全部交给你们押送,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