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地,是病毒寄生的最佳选择。”
以前秦朗听过一个抑郁症诗人讲了这句话,他觉得放在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
夜店内部的包房里昏暗的灯光,让秦朗想起了那个借宿的小旅馆,一样的糜烂气氛,一样的是非之地。
四五个青年抱着头,蹲在墙角,由几名警员看守着。桌上摆着被查获的毒品,袋子刚刚开封,里面的药粉并没有被吸食多少。
警员厉声问着什么,那几个青年支支吾吾,谁也没有回答。警员大发脾气,抬手就要向着其中一个青年的脸上落去,那个姓赵的男警官赶忙上前制止:“住手!别冲动。”
警员转过身来,见到几人走进包房,顿住的拳头松开,做了个标准的敬礼手势:“赵副队长!陈队!”
“刚抓到的?”陈怡挑了挑眉毛,睨着角落里的那几个青年。
“是的。不过他们嘴太硬了,死活不说东西是哪来的。”警员为难地道。
“总有办法撬开的,在这里搞交易,店家也脱不开干系,这里是哪家公司旗下的?”陈怡问。
“是‘风云集团’旗下的。”
“谢家的‘风云集团’?”
“是的。听工作人员说是谢家小少爷谢云浩开的,给自己休闲娱乐用的,这有钱人咱可真比不起……”
“谢,云,浩。”陈怡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个名字,冷笑了一声,“这就对上了,活该他今天栽在我手里。”
赵副队长一惊,问:“你把谢云浩给办了?”
“办了,当然办了。”陈怡俯身清点着桌上的毒品,并不抬头看他,“好不容易让我找到机会,怎么能放过那个恶棍!”
“哎呦,我的姑奶奶,这下可摊上大事了!谢家在G市的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办了谢家小少爷,谢家老爷子不发飙才怪呢!”
“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我只认法律,不认人!”陈怡抱起双臂,态度坚决。
赵副队长拗不过她,无可奈何地坐到一边。秦朗则像个打酱油的一样,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一共十二包,这肯定不是他们自己吸的。”陈怡断定道,“说,你们的货是从哪里弄来的?”
房间里鸦雀无声。
见几人沉默,陈怡掏出枪来,顶住其中一个青年的额头,“痛快交代!”
“是,是一个麻脸的男人卖给我们的,因为价钱便宜,我们就多买了几包……”青年带着哭腔说。
“能不能像个男人啊?!这么衰气!”陈怡放下枪,对着青年的脑袋猛地推了一把,继续追问,“那个男人后来去哪了?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后来我就不知道了。”青年的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陈怡刚挪动了一下脚步,秦朗忽然在旁边蹲了下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青年看,看得他心里发怵。
“他在说谎。”秦朗突然开口道。
陈怡的目光旋即落在了他的脸上,但他的表情很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你为什么这么说?”陈怡疑问道。
“因为我能看出来。”秦朗道。
“能看出来,难道你还有特异功能不成?别唬我,我可从来都不迷信。”陈怡道。
“我和你说过,骗谁都不会骗你。”秦朗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交流了一下眼神。但这个过程被一旁的赵副队长看在眼里,却变成了虐死单身狗的“秀恩爱”,他故意轻咳了一声,别过脸去。
秦朗瞥了他一眼,并不在意,和陈怡说:“我不但能看出他说的是假话,我还有办法让他说出真话来。”
“真的?”陈怡难以置信,她以为秦朗只是个会打架、单兵搏斗能力比较强的退役特种兵,却没想到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其实,在秦朗的众多优点里,“细”占的比重要比“粗”还大。
“不骗人。”秦朗说道,“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叫你的人都撤出去。”
陈怡的表情瞬间凝结起来,冷若冰霜,“你想搞什么幺蛾子?”
秦朗站起身,盯着陈怡道:“我这个人从来说一不二,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陈怡陷入沉默,秦朗回身瞥了一眼缩在沙发里的赵副队长,回头对着陈怡扬起了嘴角,“况且,我是你男朋友,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说着,修长的手指轻抬起,即将触碰到陈怡尖尖的下巴,忽然被她一巴掌打了下来。
这是红果果的调戏啊!陈怡的眉毛瞬间立起来,两指快速探到秦朗后腰部分,将一块皮肉捏在指尖。
“你如果再这么不分场合地开我玩笑,回去之后有你好果子吃!”陈怡瞪了他一眼凑近小声说道。
“教训的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快要贴在一起了,秦朗隐约可以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回去都听你的,但是现在是我在帮你诶,给点面子嘛!”
陈怡收回手指一把推开他,冷冷地对着其他人道:“我们先出去,这里交给他就好了。”
“是!”
房门在身后紧闭,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秦朗,和几个畏缩在墙角的颓废青年。
“从你们的精神状况来看,应该都是多年的‘瘾君子’了吧?”秦朗坐在沙发上,拿起一袋毒品,在手中掂了掂。
几人沉默不语。
秦朗轻声笑笑,“你们不要怕,我只是和你们随便聊聊,他们是警察,我不是。”
几个人眼中闪烁着狐疑的眼光看着他,能做“冷艳玫瑰”男朋友的人怎么可能是那种简单的货色呢?!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如果你们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秦朗耸耸肩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子。
一步,两步,三步……房间里响起鞋踏地板的“嗒嗒”声。步伐落脚点之间的时间间隔掌握的非常好,步调频率一致,就像远山古寺中悠远绵长的钟声,节奏均匀,快慢刚好。
几个青年目光游离,神情恍惚地侧着耳朵听秦朗的脚步声,头脑渐渐昏沉。
直到秦朗踱到第六圈的时候,房间里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沉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