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犹有情。**子面上半拢轻纱,妙目轻瞥间无情又似有情,指上轻拢慢捻抹复挑,悠悠曲调从手下流淌而出。
虽看不清**子整张脸,但从一双盈盈美目,挺直的鼻梁,轻纱下起伏的轮廓中,依稀能猜出是个美人,但见她檀口轻启,清润之声随之扬起,竟是一把好嗓子。
楼下隐隐传来的歌**捏着嗓子唱着的矫揉小调,早被回响在满室的美妙清音盖了过去。
窗边坐着的中年男子,同样是单手执一把玉壶,另一手握着玉杯,玉壶微倾,酒香瞬时飘了出来,小小玉杯霎那间盛满琥珀**酒**,时而荡起一丝丝涟漪。男子低头轻啜一口,脚下和着乐声,轻轻打起了拍子。
开怀处,忍不住又啜了一口杯中之酒,酒含口内,双眼微阖,如琼浆玉露般将之仔细回味了一番,又睁开眼,继续欣赏美人,而面上亦带着沉醉之**。
一曲终了,男子将玉杯中剩下之酒一口饮尽后夸赞道:“若雪姑娘近日技艺见长,当真可喜可贺!”
这若雪姑娘被夸后,轻纱亦遮不住颊上升霞,她眼波轻横,嗔道:“段先生惯会说话,这世上**子但凡遇到段先生,只怕也立时被你这三言两语便哄了去。”
那段先生闻得此言后但笑不语,只拿眼觑着这**子,半响后忍不住叹道:“不若将你这轻纱摘了,好好的花容月貌便被遮了去,当真是可惜。”
若雪啐道:“段先生莫要再戏弄奴家了,奴家这粗鄙颜**,段先生已看多日,想来早便生厌了,不若遮着点好。”
“何来生厌之说,只盼日日能见着若雪姑娘,我这老头子心愿足矣。”男子说罢以手搁在窗沿边,望着楼下满园鲜花,再看对面若雪貌美容颜,只觉园中花美,亦不及美人半分。
不禁又倒了杯酒,放在唇边慢慢品了起来,说道:“美人如花亦如酒,虽醇香、美妙,却也需慢慢品味。
若雪抬头偷偷打量段先生侧面,见他虽已人到中年,但身材保持极好,**肤也毫不见松弛,更兼气质特殊,浑身上下居然充满着成熟魅力,比之那些浮夸的青年男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想到此处,若雪似乎被段先生杯中之酒醉了心神,曼声道:“若能随侍先生身边,若雪自是……”话未说完,又垂下臻首,低声道:“乐意!”。
段先生微微一笑,随手放下手中玉壶、玉杯,立起身来走至若雪身边,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阁间外面,三公子带着一众纨绔立于门外,想起了先前在‘倚水阁’内,王妈妈手指对面说道:“若雪此际便在对面”。
“‘赏花阁’?”三公子不敢相信。
见王妈妈点头,三公子早已不耐地朝门外走去,方才一众拍马之人,早已推开身边的姑娘们,跟随三公子来到了对面。
‘赏花阁’门紧闭,同样是位于望江楼四楼,‘赏花阁’位置与‘倚水阁’面向襄水全然不同,而是窗户面对望江楼后花园,所赏之景乃是满园之花。
三公子想到不知何人此时正坐拥美人,赏花鉴美,享受人间之乐时,便忍不住将一口牙齿咬的咯吱吱的响个不停。
一众纨绔见三公子面上闪过不快,大气亦不敢出,方才被众人调侃的邢墨更是立于众人之尾,紧紧盯着三公子。
门内先是乐声悠扬,歌声优美,一曲终了,若雪又与阁内之人你侬我侬地说起了**己话,三公子脸**却渐渐变得铁青,直至最后,却再也忍不住,撩起衣裳下摆,抬腿便踢向‘赏花阁’之门。
“哐当”一声,那门应声而开,三公子跨前一步挡在门口,头也不回,只将袖子胡乱挥道:“你等先行回阁,不得有人跟来!”
众人先是被砰然而开的门声骇了一跳,又见三公子并不许他们跟随,皆暗暗想道,三公子被人抢了美人,心中自是不忿,又怕被他们见到,面上估摸是挂不住,是以不让他们随行。
一众人各个都是人精,哪有不明之理,忙互相扯了一把,悄然退回‘倚水阁’内,顺手将门掩上,又假意继续和前来侍候的姑娘们调笑,其实人人心中都在可惜,叹今日不能看到如此热闹之事,真是太过遗憾!
三公子见众人霎那间退的****净净,心中暗笑一声,面上却依旧带有五分恼意、四分醉意以及一分莫名之意。
响亮的门声同样惊到了正含羞带喜表白的若雪姑娘,彼时,段先生正弯腰凑近她耳边**要说话,而她也正满含期待等待段先生的答复。
若雪一惊后抬头,被踢开而发出的响声巧巧压住了段先生的耳语。她一愣之下**待再问,段先生却不知何时直起腰来,闪回了窗边位上,又执起酒壶倒了杯酒望向窗外。
眼前是三公子一步步走向她,三公子面上带着奇异的笑容,似讥讽、又似鄙夷。她不由立了起来,**口剧烈起伏显示着她的慌意。若雪张了张嘴,未能发出一字,又抿紧双唇,不再言语。
此时三公子来到若雪面前,手臂轻抬飞快伸向她面前,若雪以为三公子要掌掴于她,吓得发出了“啊”的一声,腿却不由后退半步。
三公子冷笑一声,以掌成指,一把揭下她拢着半张脸的轻纱,一张国**天香、娇美异常的脸出现在面前。
三公子望也不望,冷声道:“**人!枉你平日故作清高,却原来是这般下**,真是枉费我对你一番心意。”
若雪被三公子以言羞辱,直比被人掌掴还要难堪,更何况是在段先生面前,她此际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了下去,而双眼早已盈盈**泣。
三公子并未被美人如此姿态所打动,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厌恶,手指门外道:“出去!”
若雪何尝被人如此呵斥过,心中早已羞愤不已,只匆匆将那块轻纱再次拢在面上,脚步踉跄地朝门外走去。
三公子又走到门口,将门紧紧掩上,方转身朝着窗边段先生而去,面上早已换了一副神情,却哪里还有酒醉之后的怒意。
走至段先生面前后,三公子双臂互拢,长揖到底,恭恭敬敬唤道:“段叔叔!”
窗边坐着的段先生晃了晃手中玉质酒壶,淡淡问道:“可要试试我带来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