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两天,穆春江和吴俊天天快下班的钟点必定去中经纬公司的院门口转悠一圈,悉心观察从中经纬公司下班到清运垃圾的三轮车被蹬走的全过程。再随后的两天,两个人又对垃圾清运工实施了全程跟踪,记下他们的行进路线,以及每处的停靠地点。之后,两个人以某单位的身份拨打了垃圾清运三轮上标示的联系电话,以便了解更加具体的情况。
原来,垃圾清运的上门服务服务并不是免费进行的,被清运的单位按季度付给垃圾清运公司一定数额的费用,当然这并不是一种强制性行为,被清运的单位随时可以取消这项服务,而自行将垃圾袋放置到指定的地点,不过绝不能乱扔,一旦被发现就会受到环保部门处罚,所以效益好的单位一般不会吝惜这么几个小钱,不然让自己的员工搬运垃圾,既不体面,又会引起员工的抱怨。
一切都摸清底细后,穆、吴二人开始了准备工作。先到市场上高价定制了一辆垃圾清运的三轮车,又去服装摊上高价定制了三套垃圾清运工人所穿的工作服,之所以高价是因为他们要得急,恨不得当天就见到东西,不多时日三轮车和工作服全部交付,于是两个人拨打了垃圾清运公司的********电话,打着中经纬投资中心的名义,慌称单位近期有重要的事情不允许外人进入,所以暂时取消垃圾清运工作,费用照常计算,何时再行开始电话联系。对于这种不用干活就可以挣钱的买卖,垃圾清运公司当然是打心眼里乐意,于是顺利达成协议,当即改变了这路垃圾清运车的行进路线。
第二天,穆春江、吴俊、大头三名“垃圾清运工”,推着垃圾清运三轮车,上路了——
三个人先隐身在中经纬公司附近的胡同里,掐着钟点,待到下班时间十几分钟后,推着三轮车从胡同里出来,停靠在中经纬公司的院门外。
三个人一字排开,大头和穆春江两个魁梧的汉子分立两侧,把矮小的吴俊夹子中间,都是把帽子压得很低,齐步进入院门,途径传达室窗户的一刻,吴俊缩腿弯腰,使自己变得更加矮小,大头和穆春江则假么假式的朝着传达室里点了一下头,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三个人迅速进入楼门,上到二层卫生间,掀开大垃圾筒的盖子,取出垃圾袋,然后把吴俊塞了进去,顺手关严了盖子。穆春江和大头快速的把三层和一层卫生间的垃圾袋取出,拎在手里,然后若无其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楼门、院门,没有引起看门人的丝毫怀疑。两个人推着三轮车行进了一段距离,把垃圾袋丢在指定的回收地点,然后潜入胡同,消失了。剩下的工作就全部交由吴俊同志完成了。
吴俊蹲在垃圾筒里很不舒服,不是因为地方狭小,实际上筒的容积与他身体的大小很是匹配,蜷缩在里面一点受压迫的感觉都没有,之所以不舒服主要是由于那股浓烈的垃圾气味,虽然垃圾已经被拿走,可是常年来日积月累的气味却是不能消散,腥骚恶臭,混杂在一起,直入吴俊的鼻孔,顶得他脑袋直犯晕。可是他必须要忍耐,至少要忍耐到看门人的巡查之后。
过了一会,看门人果然来了,吴俊用手捂住鼻子和嘴,以防自己实在忍受不住这种恶心气味而咳嗽起来。看门人进入洗手间,大声吆喝着“下班了!锁门了!”然后他挨个拉开厕所的搁门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离开了卫生间,反手把门关上,又去其它的楼层查看。
又过了几分钟,估摸着看门人已经锁死了楼门回到了执班室,吴俊匆忙推开垃圾桶的盖子,纵身跳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长长的吸了口气,虽然卫生间里的气味也不算太新鲜,不过比起垃圾桶里的味道不知要好闻多少倍。
由于要在楼里呆上一整夜的时间,所以吴俊并不着急,他先把工作服脱下来,露出里面平时穿的衣服,然后又把里面的这身衣服脱下来,把工作服穿上,再把平时穿的衣服套在外面,里外换了一下,以便第二天逃离的时候不引起注意。
吴俊戴上付手套,推门从卫生间出来,在黑漆漆的楼道里转悠了一会,觉得很是无聊,自己要在这里呆一个晚上,确实是够乏味的。吴俊琢磨了一下,决定先把任务完成,然后再随便撬开间办公室的门,进去睡上一宿。
他来到存放投标书的房间门前,这个房间自己和穆春江踩点的时候已经悉心记下,其实也是多此一举,这个房间过于与众不同,其它的办公室房间都只是安装了防盗门,唯独它在防盗门的外面又安装了一层卷帘门,让人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吴俊从口袋里取出根钢丝,弯了弯,然后塞进卷帘门的锁眼里,左转转、右转转,不多时,门锁“咔嗒”一声被打开了,对于这种“小儿科”的技能,吴俊是胸有成竹,自己凭什么混到了“殿前校都”的级别,那是靠吹牛吹来的吗?要是没点过人之处,岂不是辱没了南派的声誉?
轻轻的拉起卷帘门后,吴俊又捅开了防盗门的锁,闪身进到了里面,然后小心翼翼的拉下卷帘门、关闭防盗门,这样一来,即使有紧急情况,有人突然冒进楼里,从外面也不会发现有人进入了这个房间。
吴俊从兜里掏出个手电筒,四下照了一下,房间里空空如也,除了房间中央的铁制箱子什么都没有,不用问,这就是存放投标书的地方。钥匙锁被轻易的捅开,只剩下最后一道密码锁。打开密码锁的时候稍微费了一些功夫,这种锁要难开一些,吴俊把耳朵贴到铁皮柜门上,用一只手轻轻的拨动密码锁的旋扭,一点一点的缓慢移动,打开这种锁的关键就是要听到转盘上的缺口入舌的声音,那种声音极其细微,不过对于一个窃贼老手来说,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心情将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愉悦……
顺时针的声音听出来后,吴俊开始逆时针旋转,依然极其轻微、小心翼翼,这个方向的缺口也被对正之后,他又开始顺时针旋转……万物都是有规律的,锁也是一样,尽管每把锁的密码都不一样,但它们的规则也就是那么几个,只要是旋转,除了顺时针就是逆时针,总不能弄出个上下转动。
吴俊轻柔的鼓捣了一会,四个缺口全部对正了锁舌,这是一把四位密码的锁,他用手扭了一下把手,铁皮门被打开了。
他用手电照向里面,有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的无疑是一本投标书,现在距离投标截止日为时尚早,很多投标单位都倾向于在最后几天递交标书,所以到目前为止只收到了一份。吴俊取出牛皮纸袋,放到地上,然后取出个刀片,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在封口处移动,这是一项细致入微的工作,不能对信封造成丝毫的损伤,不然开标之日取出信封时,会引起怀疑。
吴俊小心谨慎的进行着,不多时额头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怕汗珠滴落到信封上,赶忙用袖子擦拭干净,这项工作过于细致,简直比自己弄开那几道门锁还要复杂、耗时,可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留下丝毫破绽,他只能是耐心完成。
足足进行了十分钟后,吴俊终于划开了纸袋的封口,没有对信封造成任何细小的损伤。他取出投标书,一屁股坐在地毯上,长吐了一口气,休息片刻后,他借着手电筒的光线,草草的翻看了一遍标书。这份标书是某个房地产开发公司拟制的,可谓是面面俱到、细致入微,由此可见该家公司的实力,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组织职员编制出了如此高水平的文件,吴俊不无赞叹,心里想道:如果不偷,自己和穆春江就算是累吐了血,也别想组织员工编制出能够与之媲美的文件,不是因为员工的水平不行,是因为自己和穆春江的水平太低,纯粹的外行,一点思路都没有,管理人员没思路,职员又怎么能领会意图,做出开创性的工作呢?还是偷省事,回头让公司员工照葫芦画瓢,把所有标书里的精华全部集中起来,然后报出一个最为科学的报价,那么中标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吴俊越想越美,巨大的成就感将刚刚用刀片划开信封的疲惫感驱散而尽,他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个相机,把标书翻到第一页,然后用相机拍摄下来。由于页数太多,吴俊用了好几个胶卷,多亏有备而来,另一口袋里装着的全都是胶卷。
一页一页的拍照完毕后,吴俊把标书装回到牛皮纸袋里,取出瓶胶水,小心翼翼的重新粘好,然后放回铁皮柜中,再把柜子重新锁死。
他起身,打开防盗门、卷帘门,出了存放室的房间,一抬眼,突见楼道的尽头处一个飘飘乎乎、悬在半空的白色影子一闪而过,吴俊大惊,瞬间衣服就被冷汗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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