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景祐四年(1037)丁度等奉敕编纂的《礼部韵略》一直是诗赋考试的最权威官韵。作为两宋科举考试的金科玉律,刊行量大,流布面广,深得广大士子的尊崇,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其影响力远远超出了科举的范围,具有极高的文化价值。
《礼部韵略》作为韵书的权威,被后世奉为圭臬,深刻影响了韵书《古今韵会举要》《洪武正韵》以及字书《康熙字典》的编纂,其实用性的编纂特点,丰富了汉语辞书编纂的模式,文化影响广泛而深远。
《礼部韵略》可谓宋朝科考生的“新华字典”,考生可以将该书带进考场,如果遇到在音韵上,以及在避讳字上的疑问,可以以拼音为序,通过《礼部韵略》寻找当时可以用的写法。
孟子涛无意间发现的这套《礼部韵略》,皮纸印造,纸质较粗,未捣碎的黄色桑或楮树外皮依稀可见,横向罗纹宽粗;字体古朴,刀法古拙,墨色乌黑而不莹;每半叶十行,行大小字数不等,左右双边;版口狭窄,未形成定式,与所见山西应县木塔所出辽刻某些书近似,与所见南宋刻本书迥异。无藏书印鉴。
这部《礼部韵略》的印纸,明显的是皮纸,但质地较为粗糙,横向罗纹既宽且粗,捣浆时未捣碎的黄色桑或楮树外皮,多残存在纸面。宋代,特别是南宋刻书用纸多为皮纸,但多数纤维捣得较碎,纸面残存未捣碎外皮者较少。从印纸上看,此书可能刊印较早。
这部《礼部韵略》的字体古朴,镌工刀法古拙,不如南宋刻书那样字体隽秀,刀法娴熟。墨色亦不如南宋刻书莹洁青纯,颇显早期刻书的古朴风貌。
不过,这套《礼部韵略》并不是北宋的官刻本,不然他的情绪肯定比现在激动多了。
虽然如此,孟子涛经过仔细观察,还是可以肯定它应该是北宋的刻本,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发现已经能够令学术界轰动了。
要知道《礼部韵略》自其成书时候起,先后行用不到三十年,期间又几经停用,到现在为止,海内外现存的北宋刻本寥寥可数,大部分收藏在各国的博物馆。据统计,现在《礼部韵略》各版本的存世量不到十六种,严格的北宋版本更不到十二种。
而且,北宋末年大批北宋刻的书几乎全部被毁掉,进入南宋以后科举考试一些基本参考书,当时用了一个方式就是用北宋本直接上版,因此无论是官刻还是坊刻,都有重要的价值。坊刻本本身文化的普及和书籍的流传,更具有它独特的价值。
所以哪怕是坊刻本,类似孟子涛发现的这套质量极高的版本,也是弥足珍贵的,更何况,这还是一套北宋早期的坊刻本,很可能是现在发现的最早的刻本,这就更加珍贵了。
好在,庞大海因为有事,外出了一会,才并没有看到孟子涛在一个地方站了那么久。
孟子涛调整了一下情绪,想着怎么才能安全买到这套书,正在这个时候,陈仲锋打电话过来,听说孟子涛还在郢都,问他有没有时间,去参加一场小型的交流会。
何婉奕对此没什么意见,孟子涛就答应了,这也正好给他找到一个借口。
挂了电话,孟子涛又找了几本还算可以古籍,找到庞大海问他价钱。
庞大海对古籍没什么兴趣,对古籍方面也没什么研究,更没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宝贝,他只是随便翻看了一下,要了孟子涛两千块钱。
孟子涛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付了钱之后,就提出了告辞。
庞大海提议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喝会茶?”
孟子涛微笑着说:“我和朋友联系好了,他一会就来接我们。”
庞大海觉得有些可惜:“那好吧,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来坐坐。”
“一定”孟子涛呵呵一笑,心里想道:“如果你这经常有《礼部韵略》这样的宝贝,我巴不得天天来坐坐。”
不过,孟子涛也能够看得出来,庞大海是真心想要和自己熟络的,虽然这肯定是因为他身份的关系,但自己占了庞大海一个大便宜,心里还是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当然,为免意外,孟子涛现在肯定不会告诉庞大海古籍的价值,想着,如果庞大海这人确实值得交朋友的话,今后还是要给他一些补偿。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片刻后,陈仲锋驾车到来,上了车,孟子涛就问道:“什么交流会,先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陈仲锋边开车边回道:“嗨,我是临时得到的消息,其实说是交流会,其实就是各自拿着自己的藏品过去出售,只不过在交流会上可以以物换物,当然捡漏还是打眼了,就要看自己的眼力了。”
“哦,对了。”陈仲锋想到了一件东西:“那里花钱购买要比以物换物贵一些。”
“怎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据说是组织者觉得这样能够体现出‘交流’吧。”陈仲锋耸了耸肩膀:“不过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反正对我没什么影响。对了,你要不要回去拿些东西,到时看到满意的也可以用作‘交流’。”
“用钱的话,能贵上多少?”
“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最多也就一两成吧。”
“那还是算了吧。”
陈仲锋点了点头,说道:“这回我带了几样东西,你要不要看一下?”
“好啊。”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孟子涛鉴赏了陈仲锋带的几样东西并做了探讨,总的为说,东西还不错,但或多或少有些问题,这无疑会影响价值。
陈仲锋贼嘻嘻地笑道:“嘿嘿,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千挑万选出来的。一会就看看哪个棒槌会上钩。”
孟子涛笑道:“那我就助你好运了。”
很快,车子停在了一座仓库门口,此时周围已经停满了车子,不过这也正常,他们来的时间太晚了。
陈仲锋带着大家走到门口,拿出一份邀请函递给了门口的保安,保安仔细看了一下,嘴上嘀咕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陈仲锋赶忙问道:“难道已经有人走了吗?”
保安说:“那到没有,不过这个点,有些客人肯定已经换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陈仲锋向孟子涛看了过去,孟子涛说:“来都来了,总不能直接打道回府吧?”
“走,进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淘换到宝贝呢。”
仨人走进仓库,只见整座仓库被人临时用木板搭成了一个个长案,上面不摆放着各类古玩,就好像在古玩市场摆摊一样,当然,这里的东西比古玩市场的肯定要好许多。
陈仲锋环顾了一下四周,期间和认识的人点头打了招呼,对孟子涛说道:“咱们是一起,还是分开看?”
孟子涛正准备回答,看到不远处,郑宗先带着一位老人走了过来。
“郑哥,你不是去京城培训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孟子涛好奇地问道。
“昨天晚上刚刚回来。”
郑宗先笑道,接着给双方做了介绍:“这位是我大伯,我今天主要就是陪他过来的。”
郑宗先的大伯叫郑鑫,他笑着跟孟子涛握了握手:“早就听说你这位青年俊杰了,今天总算有幸遇见。”
“您老客气。”孟子涛谦虚地说道。
双方寒暄了几句,郑宗先注意到了孟子涛手上抱着的古籍:“这是你今天带来交换的东西吗?”
孟子涛笑道:“这是我刚刚得到的,可舍不得交换。”
郑鑫闻言眼睛一亮:“不知是什么古籍啊?”
“《礼部韵略》。”孟子涛答道。
“什么,你别告诉我,这是北宋官刻本吧?”郑宗先大吃一惊。
孟子涛摆了摆手:“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认为也是北宋的刻本吧。”
一听说是北宋的刻本,郑鑫相当的激动,连忙请求一观。孟子涛也爽快地答应了。
郑鑫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古籍,随即就入了神。
片刻后,郑宗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起来:“你是怎么认为这是北宋的刻本啊?”
孟子涛解释道:“版口是最显著的特点,咱们一般所见的南宋刻书,其书口较宽,大致与版中行字宽窄接近,有单鱼尾,有双鱼尾,上鱼尾至上边栏一段,或称象鼻,多用以镌刻本版大小字数,下鱼尾至下边栏一段,多用以镌刊刻工姓名。”
“此书版口极其狭窄,且不甚规范。有的书口上方什么标识也没有,只在书口偏上地方留一墨钉,其上镌阴纹白字‘平声上’,或‘平上’字样;有的则无墨钉黑盖,直接在相应处镌阳纹‘平声上’或‘平上’字样;有的在‘平声上’或‘平上’之上方镌一道墨线,直至上边栏,有的不镌;有的在‘平声上’或‘平上’之上方镌刻不太成形的墨色鱼尾,有的又不镌。”
“书口偏下方,有的在墨丁黑盖之上镌刻阴纹白字,标识叶码,有的无墨钉黑盖,在相应之处直镌叶码;有的在声标上方,直到上边栏居中镌一道墨线,在下方叶码之下,直到下边栏居中镌一道墨线,有的又不镌。”
“这些都显现出极大的随意性和不确定性,反映出来的当是雕版印书初兴时期的不成熟,不定型,意味着此书可能开板较早。正好,我师傅那里有北宋的刻本符合这个特点,所以我认为它很可能是北宋前期刻本。另外,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特点……”
孟子涛侃侃而谈,把特点一一道出,听得周围逐渐围上来的人都连连点头。
“那这么说来,这就是到目前为止,最早的《礼部韵略》刻本喽?”旁边有人带着惊叹的语气说道。
孟子涛点头道:“我认为可能性极高。”
孟子涛的回答,让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既然知道了价值,陈发新果然是不在乎刚才孟子涛的戏耍了,舔着脸道:“既然宋老弟说是价值千万,那便价值千万!”
陈发新说得斩钉截铁,说罢,便提趣÷阁要签了支票。
孟子涛猛然惊醒,问道:“王老板刚才可是说你只有一千万的!”
陈发新抬起头来,讪讪一笑,道:“这位老弟说笑了,我既然是想要过来买古玩,又怎么会只有一千万的身家,你放心,我在银行是贵宾,一千万我还是能够轻松地掏出来的!”
“哦,是吗?”孟子涛还是有些不放心。
陈发新扬了扬手中支票,“老弟对我不放心,难道还能对我手中支票不放心吗?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商人!”
“既然这样,我给银行打个电话,查一下账户吧!”孟子涛谨慎道,陈发新是外来的,先前在场也没谁认得他,这就有些奇怪了,除非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否则解释不通,而如果真是第一次的话,那就更要查了。
陈发新有些急了,“老弟,你怎么能不信任我呢?你该不会是不想卖玉环了吧?”说罢,他便朝着下面求援道:“我是第一次来交流会,就碰到这样的待遇,宋老板明显是不信任我的人品,这叫我以后如何与大家相处?”
这时候,下面有人高声道:“陈老板,这可是几千万的交易,鉴定一下真伪也是应该的吧!”
“就是啊,你这样开一张支票,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陈发新急了眼,指着下面直瞪眼,怒道:“你们不待见新人,我是知道的,但我好歹也是有身份的,这时候被查了账户,往后还不经常给人笑话啊。”
孟子涛毫不动摇,先不说他没有出售这套古籍的想法,陈发新若是轻松让他查了账户还好,现在他却是做出一副极为委屈受辱的姿态上蹿下跳,那就更令他怀疑了。
所以,他根本不松口,只是道:“陈老板是有钱人,自然体会不了我们这些穷人们的心理,这几千万对于我来讲,是天文数字,再怎么谨慎都是不为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