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该一直尘封着,尘埃落定了就不要再让它扬起了,让他静默的存在着,这样不好么?为什么非得急切着揭开那层薄莎!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是太贸然!
浑人撩开了他面前一个没有蜘蛛的蜘蛛网,三寸钉抹开了地上厚厚的灰尘。三寸钉跪趴在地上,他的小手小心的在地上拨弄,而后他的小手有点发颤,那被灰尘覆盖的是红,流动的红,带着腥的红!
浑人看见了三寸钉脸上僵了的白,蹲在了三寸钉的身边,他要弄清那僵了的白从何而来。
三寸钉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很清楚!
“你知道地上的是什么吗?”
浑人看了眼地上的红,笑道:“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干了的血?”
三寸钉点头。浑人又看了眼三寸钉,而后趴在地上,大手挥扫,红,地上都是红,红蔓延向一个坑,很大的一个坑,坑里是厚厚的灰尘,他们知道这坑里曾装着的是什么,是血,满池子的血!不管是不是人的血,这满满一池子的血都是可怖的!
他们觉腥红的空气在掏他们的胃,要把他们这些年吃的东西都抠出来,他们忍住了吐,但呼吸已经是喘着的了,他们出了那间石室!他们对视着,他们脸上僵着的白已经变成了惨不忍睹的白!浑人将那张保命的黄符从怀中掏出,拽着,他已做出了决定,先不离开,再看看这里!三寸钉的小手亦是抓着一张黄符,他赞同了浑人的决定!他们向另一间石室走去,他们在门口停下,他们看见了两个字,如在!
他们对视了一眼,慢慢走入。里面的布置像是祭堂,一张长桌上摆满了祭木。祭木上没有字,浑人把他们都看了个遍。浑人嘟了下厚嘴唇,一件宝贝都没有,尽是些让人慎心的玩意儿……而后他转身,他的心慌乱了,三寸钉不见了,他想喊叫他的同伴,只是他的厚嘴唇变重了,比他整个人都要来得重,来得沉。
长桌底下有条黑影,像狗一样的黑影在动,他感觉那条黑影好像已经缠在他的脖子上了,不然他的呼吸不会那么困难。黑影要从长桌底下出来了,他不敢去看,可他又想要看看,看看那个鬼玩意儿。
他看清了,他一身的肥肉软在了地上,汗水如疯了的雨在下!
他开口了,用疲惫不堪的语气说着疲惫不堪的话!
“你躲长桌底下去做什么?“
“是要把我吓死?”
三寸钉没有说话,他的手抱着一块没了木色的祭木,祭木的颜色在他的脸上!他被吓得不轻,整个脸成了青紫色!浑人发觉了他不对劲的脸色,立马像一条跃龙门的鲤鱼打了个挺,来到三寸钉面前!
”怎么了这是?”
三寸钉将祭木高举过头,浑人探手拿起,上面有字,苍天不灭,合煞如在!
浑人拿祭木的手在抖,他浑身的肥肉都在呼吸着恐惧。
“合煞门……合煞门还在,可是……可是他不是被天极门的老祖青阳子给灭了么?”
“怎么……怎么会……”
三寸钉道:“这里是地狱……我们进了地狱……”
浑人的心似是复苏的一跳,他捞起三寸钉的小手,胖腿儿生出了风儿,一个胖人儿的风儿带起了一个小人儿的风儿,在跑出那间石室时,浑人觉得堆屯在身上的肥肉像壳一样蜕去了,他想起了孩提时期自己就是这样轻快的奔跑的,但孩提时期的自己很快被一堆肥肉堆屯了,他跑不动了,三寸钉动了不动的立在那里,他的小眼睛就像吃了迷魂汤,可是更糟,这个小人儿被投入了迷魂汤里,他被鬼迷了心窍,小人儿拉着胖人儿走进了一间石室,在进石室时,浑人终于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写满鬼字的符,他将符重重的拍在三寸钉的脑门上,口中急急念道:“天灵地灵,魂魅回转,醒来……”
三寸钉清醒过来了,然而他却不想清醒了,他的眼前摆满了棺材,他现在不喜欢棺材,可是棺材就在那里,就在他眼前。棺材的颜色悄悄的爬上了浑人的肥脸,他的嗓子好像在棺材里,他的声音很哑且闷!
“去……先躲……躲那边!”
他们躲在了一个棺材旁,然后他们的心脏的跳动变得一样的快了,那么整齐,从远到近,幽灵的脚步是有韵律的,近了,越来越近了,已经很近了,幽灵的脚步声停止了,他们看见了幽灵,幽灵的面孔是一张白纸,没有黑色的眸,他的嘴是一条细线,他的嘴没动,却有声音,像两块陶瓷在厮磨着!
“你们好啊,鬼方……我是鬼方……我睡了有多少年了……十年……一百年……还是一千年!”
嘎嘶嘎嘶……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