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昨天下,昨夜停,他昨夜醉,不想醒。
他就醉在女人的肚皮上,女人一点都不美,他顾不上,在他看来人都是一副骨,一副肉,皮囊的粗糙与细腻无关紧要,最后都会是野草下的黄土,他希望他死后,有鹰鸟来啄食他的尸体,这样他的灵魂就能在天上飞一会了,他的灵魂就能干净一会儿了!
生前他就常在黄土下,他希望自己死后能有点不同,他喜欢天上,所以他总是望着天,然后他会骂一句混蛋。
其实他自己就是个混蛋,他虽是个混蛋,昨夜却不曾做混蛋事,因为今日他有要事要办,他懂奇门遁甲术,女色他不会碰,但他就是喜欢女人,他要让女人与酒浑掉他淡淡的生活,清醒着一切就会都是个屁,所以他的心浑人浑,浑人就是他!
浑人只有一个朋友,一个三尺高的钉子样的人,浑人就叫他三寸钉,三寸钉总会问浑人,为何会喜欢趴在女人白白的肚皮上!
浑人会说女人白白的肚皮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干净的婴孩,那种感觉像是得到了重生。
三寸钉觉得浑人有病!浑人不以为意,会自顾自语的说,生于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是有病的,只是我把我的病暴露出来了!
这时三寸钉就会黯然神伤,他会说,有病的人构成了有病的世界,这个世界病了!
然后他们就会突然的沉默不再说话……
三寸钉也是有病的,他的病是喜欢死人的东西,那些被糟蹋被埋在泥土里的宝贝!
他们就是一个盗墓的主,有信仰的那种,他们信的是鬼,死鬼!
他们要办的事都会在山里,在月色下!
月光下,一胖人儿与一小人儿立在了一石碑前,动也不动的,像两块呆呆的傻傻的碑!
“石碑上写着是什么字?”
三寸钉他不识字,他有点焦急。
浑人肢体上的呆傻从眼睛跑到了石碑里。
三寸钉一会看看浑人一会看看石碑,浑人屁也不见放一个!
三寸钉急得往浑人屁股上来了一拳,浑人的屁股抖抖,整个人都在颤颤,或者说是一堆肥肉在抖颤!
浑人的眼睛挤出肥肉,瞪着三寸钉,张开肥厚的嘴唇吐出肥腻的声音:“做咋子事?”“要死?”
三寸钉小手指向了石碑,不耐烦的说道:“上面有女人在洗澡?”
浑人转身细细看了看石碑!嘟囔道:“三寸钉,你瞎说的哩!”
三寸钉道:“我以为你在看女人,一块石碑你要看那么久?”
浑人道:“上面有字!”
三寸钉道:“是个女人的名字?”
浑人有点怒了,脸上的肉儿抖得厉害!
“不是,是个山名,洪溪冈!”
三寸钉道:“上面埋着你的祖宗?”
浑人道:“埋着你的祖宗!”
三寸钉道:“好,去看看我祖宗!”
浑人道:“进不得的咧!”
三寸钉道:“进得的咧,里面有宝贝!”
浑人道:“遇洪而退,见溪则绕!”
三寸钉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浑人道:“这是我老祖宗留下的话!”
三寸钉道:“破山冈一座,叫什么洪叫什么溪?”
“他大爷的,他大爷的腌瓜臭蛋!”
三寸钉的眼睛似有钉子往外冒,左瞄右瞄,他瞄上了一块石头,很大的一块石头!
他将石头高高举起,石头下他的肌肉高高凸起,浑人呆了,那样大的石头,他浑人就是使出吃奶的劲也难撼动分毫,他真的比世界上任何男人都男人!
巨大的石头与石碑只轻轻磕了那么几下,碑就裂了,碎做了四块五块,然后更多块!
巨大的石头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大的坑,三寸钉拍了两下小手!
“这山改名了,这山唤作无名山!”
浑人看着地上的石碑碎块,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叹,而后将满身的肥肉耷拉在了那块巨大的石头上!
三寸钉知道浑人的浑脾性犯了,他得晓情动理的费些臭口水了!
三寸钉道:“那个什么遇洪而退,见溪则绕是你老祖宗亲口和你说的?”
浑人道:“不是的咧,是我父亲跟我说的!”
三寸钉道:“那你父亲是听你老祖宗说的?”
浑人道:“是我爷爷告诉我父亲的!”
三寸钉道:“那你爷爷呢?”
浑人道:“是我爷爷的父亲告诉我爷爷的!”
三寸钉道:“你爷爷的父亲在哪里?”
浑人道:“死了!”
“那你父亲和爷爷又在哪里?”
浑人突然骂咧起来:“龟儿子个萝卜头,死人自然是在地里啊!”
三寸钉道:“那你那位老祖宗呢?”
浑人道:“是个渣渣都没有的死人!”
三寸钉道:“死人会不会说话?”
浑人将牙齿扎入了肥厚的嘴唇里,他开口道:“死人的舌头被蚂蚁给绞了,嘴巴让黄土封了,整个人都让臭虫搓成肥土了,你听说肥土能说话么?”
“你是不是白痴了?”
三寸钉嘿嘿笑了起来:“对嘛!你想通了,死人是肥土,肥土不说话,说话的是活人!”
浑人好像突然开悟了一般,腾的将一身的肥肉扎起,肥手朝着三寸钉挥了一挥!
“走,进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