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来的人更多,就连兖州、济南、东昌、青州也闻讯赶来,甚至还来了二个大名府的商贾,这么短的时候,恐怕只能是连夜赶路了。
到了约定的酉时,光银票和现银就达三百多万两,金子可折银五十多万两。
机械工厂的建设,已经不再是李三才一个人的事情了,所有人都当家作主,纷纷建言,要求拒收房契田契和珠宝。
其实,李三才打心底里不愿收接房契田契和珠宝,这二样东西,估价是虚的,有没有人买,什么时候能卖出去,都是未知的。尤其是房契田契,更是不敢要。
李三才不愿意说出来,以免给人留下欺弱的名声,便把这个难题扔给急于入股的商贾们决定。
拿房房契田契和珠宝前来,满心欢喜的做着发财梦,结果,财没发成,还把脸丢光了。再想发泄时,才发现,不知道谁是冤大头。
二万抽一个签,有的多出几千,有的少了几千,谁都想多抽一个签,互相攀交亲。攀完之后,都惦记着对方空下来的那几千或者万把两银倒个手,结果发现,在利益面前,交情算个屁,只有极少数人看在交情上,把银子借给对方。
真正到了抽签的时候,才是最紧张的时候,抽到红签的,欣喜若狂,没抽到的,苦着脸,盼着一次能够抽中。
结果,抽中红签最多的也只有五个,一个都没签中的,也有五六个。
抽中红签本是欣喜的大事,有脑子反应快的人,细细品味之后,总觉得有什么地不对劲的地方,似乎被人耍了,可是,明明又是有利可图的好事。
这样的结果,李三才最是开心,他拥有三成的股份,是绝对的大股东,阳旭手上的一成五,绝对是他的票仓,剩下的是一盘散沙,完全没有人能撼动他的权威。
在阳旭的大力协助下,李三才打了一个漂亮仗。
岁月不饶人,李三才也自感黄泉路近,这一次,恐怕是他打的最后一个大仗了。
这一仗来的漂亮,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都画上了完美的句号了。
银子有了,该是阳旭出力的时候了,回兖州去,济宁是李三才的地盘,兖州才是阳旭的大本营。
第二天天一亮,阳旭便带着凤飞去了运河码头。杜若要走,被李三才强行留下来了,他要再劝劝她,毕竟,济宁城才是李家的,兖州的那处宅子已经是阳旭的白苎园了。
一个女人,长期住在别人府里,算是怎么回事嘛,传出去,丢的是李三才的脸面。
更要紧的,他已经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期望在人生最后的岁月,二位最心爱的女人能陪在身旁。
守在码头上的士兵不止一次的发现,有可疑船只企图靠近汽轮。
杜若留在济宁,随同阳旭回去的人便少了,紫菀特意派了几个家丁送阳旭回兖州。到了地方,这几个家丁再从陆路回来。
只要在码头上不出事,阳旭便不会害怕。
大明的船靠天吃饭,即使用人力划水,也不可能拦得住他。
东边火红的朝霞已经升起,尤如一片火海,极为壮观。
火海下面,是一眼看不尽的水域和田野。
宽阔的运河水十分清澈,像一条巨龙一般盘恒在广阔而美丽的华夏大地上。
前世的阳旭,正是这片美丽而富饶的山河养育成人的,如今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他岂能忍心看着不管呢。
打破旧制度,创建新制度,听起来十分美好,可那是需要牺牲千万条性命才能换来的。
他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只能一点一滴的去做,以最小的代价,潜移默化的去改变这个世界。
碧波荡漾的水面上,偶尔有一二条小船,正撒网捕鱼,卑微的生命,以辛劳的汗水,维系着一家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船已经拐进洸河,这里便是内河了。
清晨的秋风比较寒冷,凤飞早已经给他披上了厚厚的裘皮大皮,这是李三才送给他的,阳旭仍然感到阵阵寒意。
他第一次在河道里看日光,很新奇,不顾凤飞相劝,愣是站在船头不动,任由秋风浸袭。
已经绕过济宁城,天色以尚早,除了田野,以及远处鸡犬相闻的小村庄,几乎看不到人影。
前面有一条船停靠在岸边,船上的人正在忙碌着,似乎在搬动什么东西。
蒸汽机仍然发出隆隆的轰鸣声,黑烟伴着白色雾气,升腾在天空,像是一对黑白双煞。
汽船快速的向前,碧波激荡,船尾留下长长的波痕。
嘟…嘟…嘟…
在离那艘船不远的时候,阳旭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不好,蒸气机坏了。
不应该啊,阳旭条件反射似看了一眼前面的船只。
船上的人已经不再装模作样的搬运东西了,所有人的手里都拿着刀、枪,或者长绳,绳子上绑着铁钩。
显然,这些人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专门守在这里等着他的到来。
是要船,还是要人?
或许,连船带人,都想要吧。
汽轮上的人也感到不妙,纷纷上船,有几个家丁抽出长刀,准备与之一拼。
然后,对面的船上,又冒出十几个人,这些人,刚才一直躲在船舱里,完全是一副誓在必得的架势。
都是清一色的壮汉,二三十岁,领头的是似乎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汉子,显然,这些人绝非寻常的打家劫舍的草莽。
汽轮上的人,无论是人数,还是战力,根本不是对手。
掉船逃路?
不可能的,汽轮仍然惯性的往前。
对,利用惯性,上岸逃跑。
“快,掉头上岸。”阳旭大声吼道。
船尾的人失声叫道,“公子,舵坏了。”
要说蒸汽机出故障是偶然的,舵也恰巧坏了,显然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
阳旭为了显摆,扔掉了所有传统的驶船工具,蒸汽机出故意,还可以借助惯性,利用船舵掌控船靠岸。
这二样东西都坏了,船就彻底失去控制了。
“爷,快跳水,我背你上岸。”
为了欣赏日出,阳旭站在船头上冻了一早上,身子已经很冷了。
他的身子已经被掏空,前些天在后院的池塘仅泡了一下子,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已经是中秋,又是清晨,河里的水更凉,浪还大。
况且,对方的船就要眼前,根本跑不了。
阳旭不想再遭这份罪,看了凤飞一眼,凤飞的手紧紧的抓住阳旭的胳膀,意思很明显。
阳旭暗自叹了口气,这丫头把紫菀死了,没有他的保护,还不知道落到什么下场呢。
就当是鸳鸯双飞了吧,若是能有幸逃过这一劫,一定给这丫头一个交待。
“他们要的是我,你们赶逃命去吧。”
大多数仆从纷纷下水逃命,有二个犹豫不决,迟疑的看着阳旭。
阳旭勃然大怒,“滚,给三爷报信去。”
剩下的人扑通,也下水去了。
船上的人,果然是冲阳旭来的,看到阳旭很识相,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虽然有二个人要对凤飞动手脚,也被领头的喝住了。
“对不住了,阳公子,中兴福烈皇帝想见见你,劳烦你跟我们跑一趟。大家都是斯文人,我也不想动粗,只要你乖乖的呆着,老子一定把你当老子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