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回味楼,天字房。
“祁昇,你母亲身体可还好?”声音清雅,鼻梁挺秀,眼窝深邃,面容俊美,略有几分异域风情,沈钰一身蓝袍,端着茶却有些饮不下去,和前两天见面的那次相比,祁昇的状况看起来更加的不好了,再加上听到的那些传言,沈钰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还是那副老样子,沈钰,你不用太担心我,我没事的,倒是你,多考虑一下自己的事如何,萧家姑娘那边近日很是有些波折不是吗?”微微笑了笑,对于母亲的状况祁昇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毕竟这么多年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到最近,大夫也已经说了没多少时间了。
“你才是真的要多考虑考虑自己才行吧,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都瘦了,对了,上次说的天山雪莲找到了,给。”眼神一闪,反驳两句,沈钰却也没有再过多的说些什么,只是祁昇他一心相信着的东西,现在似乎并不能带来好的结果。
“好,多谢,那我现在就先回去了。”天山雪莲拿到手,祁昇整个人一下子倒是欢欣了许多,说完话之后立刻的就起身出门准备回去了。
便听见嘎吱一声,天字号房门打开,祁昇走了出来。一袭白衣,外搭着浅蓝色的外袍,身材有些瘦弱,鹅蛋脸,小鹿眼,眉心一点红痣,看着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样子,一路走过,便是一阵清风飘过。
祁昇路上并未有丝毫停留,直接就赶回了家,可到了家门不远,他便察觉到有些不对了。父亲在前,祁浅言在后,再加上侍从丫鬟,家门口满满当当的站着许多人。
“父亲。”心下忐忑,祁昇忍不住的有些发颤,心若擂鼓,感觉都有些止不住的哆嗦了,顿了一下之后才快步走到台阶前,仰脸开口道。
“你去哪儿了?”祁念,祁家的家主,祁昇的父亲,看着祁昇,他眼神冷漠,高高在上的,语气也冷冰冰的,径直问。
“我与沈钰有约,去了回味楼。”就是这种眼神,也是这种语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看自己就只有这种眼神了,恍若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路边随处可见随处可以捡到的石头一样,小时候骑在他肩上满院子跑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就好像现实里从未有过,那究竟是幻梦还是现实,祁昇渐渐地也搞不清楚了。
“跪下!”看着祁昇,祁念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冷声道。
“父亲。”就在大门口,来来往往的虽然人不多,但还是有些人的,但一向注重脸面的父亲不仅等在了门口,还说了这两个字,祁昇有些震惊,有些不可置信,不过是出门一趟,一个时辰都没有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母亲……不会的,不会的,如果是母亲,泽兰会来找的,泽兰根本就没有来,不会的,虽然心里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但祁昇自己也害怕,问道:
“父亲,母亲怎么了?”
“这与你有何干系,祁昇,你说怎么这么巧呢,你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偏偏这个时候出了门,你以为提了沈钰,我便什么都轻轻放过吗?”祁念的语气到现在才明显的有了变化,奔腾的河流找到了出口,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说到最后,竟是扬起手,重重的一个耳光打到了祁昇脸上。
立刻的,祁昇脸上五根通红的手指印浮现而出,整个人一下子就软到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痛着,但他根本就顾不上,只顾着开口说:
“父亲,我只是去拿……”话才开了个头,却被祁念直接打断,祁昇整个人都抖了起来。那一巴掌并不让人觉得害怕,毕竟往日里挨打得虽然少,但也是有的,让祁昇感到害怕的,是这一巴掌背后的意义。
“祁昇,今日之后,我祁家再无你祁昇,千里万里的,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来。”冷冰冰的语气,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冰冰的,像冰雹一样,一颗一颗的砸在心上,祁念说完这句话直接就甩袖往里走。
而那些话听在祁昇耳里,就恍若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被震傻了,他就那么跪着飞快往前两步,伸手直接扯住了祁念的衣摆,祁昇心里一片混乱,面上究竟显露出了什么表情,他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说:
“父亲,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但是,母亲,母亲她怎么了,怎么样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话都已经说不清楚了。
“我不再是你父亲,她也不再是你母亲了,滚吧。”微微低头看着祁昇,祁念的心头也是一阵刺痛,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恍若天塌了一样的表情,此前从未从他脸上看过,但即便如此,下定的决心也不会更改,祁念握紧拳头,掌心刺痛,开口说完,直接就是一脚将祁昇踹下了台阶,大步的进门之后,接着道:
“关门。”
“父亲,父亲,爹,爹!爹……”没有挨打,却比挨打更痛苦,那些话就像刀子一样,插得祁昇痛极了,连滚带爬的上了台阶,大门就在眼前缓缓地合上,祁昇直接就整个人扑上去挡到了中间,往里冲。
“少爷,对不住了。”整个祁家,年纪相仿的与祁昇在武堂一同长大,年纪差大的,看着祁昇长大,虽不知家主今日为何要做这般决定,但作为家臣,只得听从。拦住祁昇之后,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直接将祁昇架起来拖开,拖回到了台阶下面,回去之后立刻的就合上了府门。
“为什么?”家里的大门就在眼前合上,跪坐在大门前,祁昇喃喃道,眼泪这个时候才止不住的从眼眶滚了出来。一袭白衣染了尘土,早上束好的发冠也歪歪斜斜,发丝散落,脸上还带着红彤彤的巴掌印,但到了现在,祁昇还是有些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母亲又怎么样了,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将自己赶出了祁家,很奇怪啊,这种事,太奇怪了呀,这种事。泽兰呢,泽兰去哪儿了?刚刚的那些人里分明的没有泽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