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木台,炭炉;
火燎,水沸,雾缭。
鸾云柏根紫砂壶,内腾寒山之巅无垠水,隐隐逸出梅之清沁,随飘渺雾气弥散开来。
雾气缭绕间,木质茶台上,一尊小巧白梅玉壶婷婷而立,配以两枚白玉茶碗悠悠若舞;取以暖水温壶,使其更为清润。
执壶之手修长且干燥,非是白皙剔透,却根骨分明,苍厚有力;温壶后放置一旁,少顷,以手试温,浑然不觉紫砂之灼烫;轻启白梅壶盖,于台旁白玉瓶中取出叶片,未见其形,便已置于白玉壶中。
再次执起紫砂壶,对口出水,继而悠悠提手拔高;细流自高处而下,鞭击壶底叶片,笞其内里藏香;闷泡约三分左右,提壶出汤;
却是恰到好处,只得两盏。
茶汤本该无色;细瞧,却泛着盈盈紫绿之光;
其色罕见,其香更是醉人。
做茶之人微微推动茶盏置于面前,修长却略显薄茧的手指悠悠收回,单掌示意:“请。”
一袭青布长衫,端坐于飘渺雾气之后,衬得此人似是画中走出的嫡仙;举手投足皆显儒雅之风,是为君子之度;嘴角噙着一丝温润笑意,更是柔和其刀削般面容之刚毅。
一个字形容--
清高,隽雅!
按捺住抽搐的嘴角,楚诗玄懒懒端起面前的白玉茶盏,嗅其香,品其沁,暗自诽谤。
若不是对这人有了大致的了解,恐怕她也会被这幅儒雅清高之模样给骗了去!
但现在的她,只觉眼前图景,是如此的,违和。
当然,能够将装x之事做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其功力也可见一斑。
不过,这茶却是好茶;不提它明明灼烫却清沁肺腑之凌寒,也不论它茶汤清淡却口齿留香之馥郁,只是那其间包含的天地之力,和那洗涤灵根之能,便足以证明此茶的珍稀。
看来这人还是有点好货的。
矜子青丝毫没有察觉对面小人儿的腹语,微微拢起宽大衣袖,身体微微前倾,嘴角笑意不变,声线平和温润,语调柔缓清逸,彰显其世外高人之风:“此茶取自寒山之巅唯一一株梅树,紫花青叶;该树自古便屹立其上,至今或有万年高龄;日夜汲取天地精华,百年一开花,花期不过三时。于绽放瞬间摘取其花,每次只可得最小5朵;于花落瞬间取其叶,每次只可得最小四片。”
“由寒山之巅无垠之水浸泡九九八十一天,后放入寒山之冰制成的透明方仓中,置于阳光下暴晒七七四十九日,五花四叶终成一体;施展功力将溢出在方仓中的香气逼回其中,再将其埋于梅树根处,九年九月九日方可取出。”
“壶必为天山白玉,配以无垠之水浸泡,其温需为九九八十一度,其时需长九百九十九秒,方可得其精华。”
“敢问小友,此茶,如何?”
楚诗玄消化完最后一丝茶力,将手中玉盏放回茶台,身子放松靠在椅背上,悠然抬眼看向对面装的十分辛苦的矜子青,和他眼中极为明显的嘚瑟,在他满含求夸赞的神情中,斜眼挑眉,淡淡吐出一字:
“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