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三儿搀扶着老爹，两人一路缓慢前进，说话间天已经深黑了下来，四周除了河水哗哗做响流动的声音，还加杂着一些不知名的飞禽走兽的啼叫。除此以外，显得格外安逸。
“老爹，咱们还是休休休息一晚再再再走吧！这黑不溜秋的，我我我有点害怕啊！”赖三儿畏畏缩缩的跟老爹说这话。
“不行！我身上有火折子，点起火把前进，不能再耽搁时间！”老爹毅然决然的说道。
“您您老儿腿腿都断了，全靠我扶着你，你你不累，我还累呢！不不不走了，我我要找个地儿休息一晚上！再说了，我我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也也走不动了！”赖三儿嘟着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哎…”老爹一声长叹，此时也是筋疲力尽的他，看到赖三儿这样，不仅有些动摇了。“好吧，那咱们就吃点干粮，稍微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一点儿，再走吧！”
“恩恩，太太好了！累累累死我了！”赖三儿兴奋地答应着。
老爹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猛的一吹，上面的白磷迅速引燃，借着一点微弱的照明，赖三儿麻利的找到一块较为平整的岩石，使劲吹了吹上面的土，用手拨拉掉上面的落叶，“老老老爹，就就就坐这儿吧！”
“恩”老爹点点头。
赖三儿将老爹扶到岩石边坐定。
“捡点儿枯枝烂叶，咱们点把火取取暖！”
“诶！”赖三儿非常乖巧的跑到附近寻找柴火，但是基本上找到的树枝全都是潮湿的，没法引燃。
此时，老爹手上的火折子火力一点点的减弱，不一会就熄灭了。赖三儿只能悻悻的回到老爹身边，还不停的咒骂：“妈妈妈的，半天也没找到干柴火，这这破地方！”
“算啦，找不到，咱爷两就只能将就一夜了，等天亮再走吧！”
说着老爹将背囊里的玉米面饼拿出来给了赖三儿一个，自己也手上捧了一个吃了起来。赖三儿捧着玉米饼大口咀嚼起来，然后身子靠在老爹身边。
“老老老爹，您的那个那个酒，拿出来咱们喝点儿取取暖呗！”
“哼哼，狗鼻子还挺灵，你怎么知道我身上藏得有酒，这可是我当年拿两颗老参换的好酒十里香！”
“嘿嘿，嘿嘿，咱爷两就喝点儿嘛！”赖三儿一付赖皮相。
“行，喝点儿就喝点儿，老爹我虽然受伤了，但今天高兴，终于弄到火蜥蜴的胆了，这里面有你小子功劳，也算老朽感谢你！”说着老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瓶口用红色的绸布扎的很瓷实。
“哇哇，瓶子都这么好看啊！酒酒就更不用说了！”赖三儿流出了口水。
“啵！”瓶塞被打开，一股浓烈的醇香从酒瓶中飘了出来，老爹将瓶口送到嘴前，非常享受的品尝了起来。
赖三儿在一边痴痴的望着老爹，使劲吸了一口口水，然后猴急的说道：“老爹，给给给我尝尝啊！快!”
“啊，好酒啊！给，仔细点儿喝啊，不能全喝光啊！”老爹再三叮嘱。
“嗯嗯，保证只喝一点！就喝一点！”赖三儿迫不及待的将酒瓶送到嘴边，先是小小的嘬了一小口。“啊，真是香啊！好酒啊！”接着又是一口送到嘴里。
老爹看着嘴角抽动了一下，显然有点舍不得了。“哎哎，你小子有点分寸行不？少喝点儿，这十里香可不是一般的酒，据说十年陈酿色泽淡黄，入口犹如青峰翠竹，清甜甘绵，喝了之后，舒筋壮骨。二十年陈酿色泽青黄，入口犹如桃花过喉，唇齿留香，常喝可以延年益寿。五十年陈酿可透瓶飘香，色泽金黄，入口犹如美人饶舌，温玉暖身，常喝据说可以青春常驻，容颜不老，千金难买。一百年陈酿更是了不得，据说是用万千花朵的蜜汁酿成，经过反复提纯，色泽犹如琥珀重光，晶莹剔透，入口犹如琼浆玉液，沐浴春风，喝了之后，将会大睡十年，期间不吃不喝，醒来之后，整个人脱胎换骨，天人合一，但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以觅其综啊！”
“嘿嘿，还还还有这说道儿？那那我们喝的这是多少年陈陈陈酿啊？”
“哼，想的倒挺美，那十年陈酿就一两也价值十两白银，把你小子的狗头卖了也买不起，咱们喝的这个只有5年，就这两颗老参换人家，人家还不愿意呢！我藏在身上一直舍不得喝！”
“呼…呼…”老爹正讲的津津有味，赖三儿却头一栽一栽的睡着了，可能是太累了，加上喝了两口酒，睡意袭来，所以打起了呼噜。
“哎！你小子，怎么又睡着了？没出息的东西！”老爹看着赖三儿无奈的说道。
看着赖三儿睡得香甜，老爹也不由自主的上眼皮碰下眼皮，慢慢的进入了梦乡。两人相互依靠着睡着了。
“咿咿咿咿，啊啊啊，呜呜呜…”一阵阵仿佛唱戏的声音打断了老爹的美梦。这声音若有如无，声音中充满了空洞和凄凉。
老爹微微睁开了眼，此时天色稍微亮了一点，约莫着应该就是四更了。他看见河岸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在舞衣弄袖，那一阵若有如无的声音正是发自那个身影，好像在唱戏，但却有听不清唱的什么。
“这怎么可能？这山谷里还有人住？竟然还在唱戏？我肯定是眼花了，要不就是在做梦？”老爹喃喃自语，不相信眼前的事情。他使劲揉了揉眼，瞪大眼睛望去，果然，是有一个人在河边唱戏，并且慢慢的往河里走去。
“邪门了！赖三儿！赖三儿！快醒醒呀！”老爹急促却又轻声的揉推着赖三儿。
“恩？天天天亮啦？干干干嘛呀？”赖三儿使劲伸着懒腰。
“嘘！别出声，你看看远处是不是有个人在唱戏？”
“嘻！您老儿真是的，开开开什么玩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人唱唱唱戏？”赖三儿说着两只手往怀里一抄，翻过身去继续大睡。
“咿咿咿，啊啊啊…”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听你听！”老爹提醒着赖三儿。
此时侧睡的赖三儿无奈的斜过身子，用耳朵去听。“咦？还真像有人唱戏！”赖三儿一下来了精神，坐起了身子。
“小子，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可我看远处是不是有个人？声音就是从那来的！”
“我我我看看？”赖三儿怀疑的顺着老爹指的方向看去。
“妈呀！还真是个人，这这这真邪门！是不是鬼呀？”赖三儿浑身发抖。
“也不一定啊，你过去看看！说不定真是在这一带住的人家呢！”老爹对着赖三儿说道。
“我我我才不去呢，怪怪怪吓人的！”
“混蛋小子，还能指望你什么？要不是我的腿受了伤，我用你去？要是人家真是在这住的，我们问一下怎么走不是更好，说不定人家还会给咱们一顿饭吃呢！再说，这一听就知道是个大姑娘！肯定长的水灵！”老爹句句戳中赖三儿的软肋。好吃的，大姑娘，这些东西对赖三儿具有致命诱惑。
说的赖三儿眼睛冒精光，没经住老爹的诱惑就满口答应了。“好！好！原来是是老爹向着我，我去我去！”赖三儿高兴的向那个身影跑了过去。
可能为了给自己壮胆，还隔着老远呢，赖三儿就开始大声呼喊：“姑娘，姑姑姑娘！你你你好啊！我们迷迷迷路了，你知道怎么走走吗？”
那个唱戏的身影在听到赖三儿的呼喊后，顿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也不再出声，仿佛木桩一样站在那里。
赖三儿腿脚勤快，一路小跑的来到跟前，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身影。只见面前的人全身穿着一件深蓝色长袍，披头散发，袖子很长，直接垂到了大腿处，一看就知道是唱戏的戏子经常甩的水袖。只是这人背对着赖三儿站在了水里，河水默过了膝盖。
赖三儿看到这付场景，不由得有些害怕，他回头望望老爹，只见老爹也在向这儿张望。起码有人关注着自己，赖三儿多少有了点胆气。
“咳咳，姑娘，你你是在这住吗？”赖三儿壮着胆问了问。
没有回应，身影还是一动不动。
“姑姑姑娘，我我我不是什么好人，啊呸呸，我不是什么坏人，请请问你能给指个路吗？”
还是没有回应，身影还是一动不动。
“姑娘，你怎么站在水里呀！多多多凉啊！”
还是没有应答。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我问你话呢，你你不知道好歹支支支一声吧？”赖三儿有点不耐烦了。他撸起袖子上前一下拽住了对方的胳膊，这一拽不要紧。
“咦？怎么这么轻啊？”赖三儿十分纳闷，他定睛一瞧。
“哇哇，妈呀，怎么是个纸人儿？”
只见站在赖三儿面前的是一个纸人儿，是用浆纸糊的，脸上画了五官，黑笔勾勒的眼睛，丹红画的脸蛋和嘴唇，表情虽然是笑脸，但却与环境格格不入。
“妈妈妈的，真真真晦气，我跟个纸人费了半天劲，这谁谁他妈有病啊，在这扎个纸人儿，还还他娘的戳到水里，想想想吓死大爷我啊？哼！呸！”赖三儿转身就走，边走边吐口水骂自己晦气。
“咿咿咿，啊啊啊，小奴惨死江河边，无人陪伴话凄凉，咿咿咿，呜呜呜，只盼等到阳间人，替奴来把苦熬煎，咿呀呦…”。
赖三儿还没走几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唱戏声音，这次连戏词都听得真真切切，但是这声音，尖酸刺耳，让人听得浑身发寒。
赖三儿听到这声音，一下子就好像没了骨头，两条腿站在原地不停的抖，他畏畏缩缩的回过头去看看身后。
就在转身的一瞬，纸人还是纸人，也没有了声音。
“我我我擦，谁啊，谁他妈逗我呢，有病吧！好玩吗？扎个破纸人儿吓唬爹呢？”赖三儿瞬间来了火气，他感觉是有人故意耍他，他决定将这个人的恶作剧拆穿，他想要把纸人儿撕个粉碎。
远处的老爹听见赖三儿突然撒泼似的大喊，不明所以，但好赖天又亮了一点，能看个真切。
只见赖三儿上前照着纸人儿的肚子就是一脚。
“噗！”纸人儿身上瞬间一个大窟窿，里面空荡荡的。
“我我叫你吓唬我！”赖三儿想着这下应该就能把幕后捣蛋的人揪出来了。可刚想接着动手，他就停住了。
只见那纸人儿的双眼流出了鲜血，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赖三儿。
这下赖三儿真的吓着啦，他慢慢的把手放下，然后一点一点的向后退了两步，这纸人儿的眼睛盯的他直发毛，于是他往旁边移动，忽然他发现，纸人儿的眼睛会随着他来回移动。
“妈妈呀，这这啥意思？对对对不起啊！惊扰了您老人家，我我这就走啊，这就走！”赖三儿吓得两腿筛糠，一步步往后退。
就在这时，纸人儿忽然开口大笑,“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声音尖利刺耳儿。
“妈呀，鬼呀！”赖三儿撒腿就跑。
“嗖！”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赖三儿转身跑掉的同时，这只纸人儿突然身形一动，平伸双臂，从水中跳出，然后非常迅速的连续跳跃，照着赖三儿扑来。嘴里不停地哈哈大笑。“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妈呀，救命啊，老爹，老老老爹啊，有鬼啊！”赖三儿没命的往老爹这儿跑。后面的纸人儿紧追不舍。
老爹早已看的真真切切，也想躲起来，但是腿上的伤让他动一下都很困难，无奈只能手握玄铁宝刀，用以自保。
一眨眼，赖三儿飞快的跑了过来，后面的纸人儿伴随着尖利的大笑，飞扑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