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高考,我出了一点小意外。
我盯着电脑前冷冰冰的成绩单,思绪茫然的一帧一帧回忆从小到大的每个记忆断层。从小时候家里爷爷说的要考清华的励志,到班主任指着鼻子骂我考不上高中的气急败坏。
这18年,大概我也会成为过别人家的孩子,我估计。要是给我点时间,大概我能列出来不少。小学时候隔壁桌的那个女同学不就是嘛,据说长大以后不愿意读书,上完初中就要跑出去混社会,可惜终究是被家里人拉回来读了个大专,还有那个跳舞特别厉害的…
“杨皓,你这个分数还上个什么鬼的学。”幸而家里人跳着脚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缓解了我无处安放的尴尬。
还好,要不是这句话,我大概快要找不出把我当作目标的孩子了吧。我在心里想着,再看着盯着屏幕唾沫横飞的一家人,像极了动物园的猴。
我不禁笑出了声。
不对,他们是猴,那我不也是猴吗?
也不必纠结,反正最后我还是上大学了,没走后门没托关系的。一所简简单单的二本学校,坐落在s市的一个破岛上,据说是整个s市唯一造在岛上的大学。
这里面有两个误区要澄清一下,一是s市只有一个岛,二是把学校建在岛上,除了为本市高速公路集团增加一点收入外,似乎完全找不到任何优势。
总之是有学上了。讲真,这个暑假我一直在想的就是如何痛改前非,努力学习,在大学里通过学习成绩一鸣惊人。
对,你没看错,那个时候的我还是希望学霸光环加持助我成功登基。可我还没想过她们想要的应该是一个又帅气,又学霸的小哥哥。帅气面前应该不需要学霸加持,我觉得。可惜我的长相,普通的太普通,唯一给人影响深刻的大概是脸上那副木九十的黑框眼镜。
对的,烂大街的那种黑框。
暑假期间学了个车,挂了科二。人家出来唉声叹气的,要么压线,要么熄火。我出来一脸困惑,我挂哪了?
教练急啊:“你这挂一下我奖金少一半你造不造啊,造不造!”
我没吭声,心想造孽的话,我大概是不敢造的。
后来给搞明白了,我们教练换车换的勤快,给我们练习的新车上近光灯是拧一格,考试的破普桑是拧两格,合着我进隧道压根没开灯。
真的是造孽。
托挂科二的福,我的驾驶证到了开学那天还没送到,一直显示正在派送中。我本还想开车去学校长长脸来着,这下可好,驾照没到手,家里人死活不让开,说得被查。
轮到我急了,打电话给邮政一通催,问这都派送了怎么还不到,是不是爬来的。
邮政小哥那边风大,听了好几遍我才凑合听懂。
“那个系统都是随便来的,你得等我们实际送到。”
气得我当场就把电话给挂了。
一路上跨海大桥就开始堵,我想了一路这破学校还能招这么多人,看起来还不错。再一看都是一家子,又感慨我国教育之优异,一家人陪一个人返校,还有四五岁的小妹妹也跟着来了,确实是重视。
结果下桥这些车都右转了,我们直行。我抬头一看标志:右转到湿地公园。
哦,都是周末去湿地公园的。
好在学校门口照例堵,给了我欣赏学姐学长的机会。说欣赏倒也是很勉强,不过倒是理解了返校为什么要在大中午。
毕竟大晚上看到一个掉妆的学姐敲你车窗要你从这个门进去的话,确实是有点吓人。
学校也不大,宿舍楼教学楼隔得很近,提箱子上楼的力气废的要比搬过来多得多,因为我住六楼。唯一的安慰大概是推开门看到这是间四人间。
里面已经有我一个室友了,据说是杭州人,家长一大早就开车把孩子送过来了。九月的天气还是热的,房间里却没有空调遥控器,杭州的几位同胞也不去问,就这样硬生生呆了一早上,扛到我们来才让我们陪着去要遥控器。
宿管大妈明显经验丰富,非要说遥控器就在。我一看这是想跑,倘若这宿管是个临时工,那过了这几天恐怕这个学期都难见到。于是我急中生智,拉着阿姨就往六楼跑。
后面还跟着一大堆叽叽喳喳的家长不让宿管上去,一个个追到楼梯口,活脱脱一个现实版的丧尸围城。
宿管骂骂咧咧的往宿舍一站,边说边在里面面拉开了一个破旧的抽屉。
抽屉吱吱呀呀的痛苦嚎叫几声,却只是开了一个小缝。
宿管一使劲,哗啦啦啦,抽屉里麻将牌洒了一地。
“这帮小兔崽子。”宿管阿姨看着家长都在,硬生生把国骂给憋了回去,说着给我们去拿遥控器。
你别说,我觉得国粹配国骂,可能还挺合适。
阿姨出去了,迎面和我们的第三位新室友撞了个满怀。
这小伙子可不简单,还没住下呢,倒是先来了一场艳遇。
我和杭州朋友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对他的怜悯。
毕竟情感这个东西是藏不住的,就算眼神毫无波动,也会从咧开的嘴角里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