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君楼在白天并不做生意,大门紧闭着,还请了不少练家子来看守。
君狸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进来,且还不惊动任何一人。
而她自己,也是毫发无损的,身上没沾染半点尘埃。
足以见得,君狸就算是采花贼,也是个厉害的采花贼。
君狸笑着说道:“暂且还不行,我如今尚且还未在此处安顿好。你若愿意等,我今夜再来接你。”
君狸在这南宁国,连个住处也没有。
总得要些时间,先去买个屋子。
容瑾本就没在君狸身上寄托多少希望,自是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君狸和容瑾约定好了以后,便赶紧离开了媚君楼。
她对这南宁国,本就不是十分熟悉。
故而找了半日,这才找到一个合适的住处。
君狸将那三进的宅子买下以后,便兴致勃勃地添置了许多物什。
她刚整理好一盆一盆的花草,又给这些花草浇了水,便听到了敲门声。
君狸略微怔了怔。
她这座宅子,不过是临时安置的,也没来得及告诉旁人。
这人倒是来得蹊跷。
君狸这样想着,便压下了心里的疑惑。
等她把院门打开,一抬眼便瞧见了苏北凌那张妖媚得有些不像话的面容。
君狸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问道:“战神,您这是从何处而来?”
苏北凌回到三十三重天上以后,便再没与君狸见过面。
只是前些日子,他托人给君狸捎来了几封信。
信里都在表露,苏北凌对容瑾的怀疑。
苏北凌笑了笑,便道:“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君狸自然是不想的,只是苏北凌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她也不能再这样装傻下去,便只得侧开了身子,让了苏北凌进去。
苏北凌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君狸刚一侧开身体,他便闪身进了院子。
他动作之快,令君狸都有些咋舌。
君狸也没多再多想,她刚合上院门,便见苏北凌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石桌前,一点也不和她客气。
“我才搬进来还不到一日,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君狸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言外之意,便是要送客了。
苏北凌也不知道,究竟是听没有听懂君狸的话。
他都只装作是不懂的模样,还镇定自若地坐在原处。
君狸拿他没有办法,便懒得再与苏北凌磨嘴皮子。
她在苏北凌的对面坐下,便托腮问道:“不知战神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您这千里迢迢地奔波而来,倒是让君狸受宠若惊呢。”
苏北凌沉默了半晌,随即便轻笑道:“我前些日子,托人给你送来的信,不知你都读过了没有。”
君狸挑了挑眉,并未回答苏北凌的问题,而是转而说道:“战神大人,您不妨先说说。您是怎么找到我这院子的?”
苏北凌不仅来了这里,还来得如此之快,君狸不由得就有些生疑了。
苏北凌自是明白君狸的顾虑。
他叹了一口气,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才开口说道:“青帝轮回转世,自是大事。在三十三重天上,会有仙友看顾的。更何况,这天上地下的事情,有哪一桩能逃得脱司命真君的眼。”
这倒也是……
君狸便点了点头,也回想起司命真君那八婆的样子来,不由得便笑了一笑。
“这话你大约不爱听,我却是一定要说的。”
苏北凌说到此处,便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君狸对容瑾用情颇深,他自然是清楚了。
前些日子,他送去妖界有不少信,都是长篇大论,言辞颇为恳切的。
君狸却连一封信,都未曾给他回过。
苏北凌便对君狸的心思,有所了解了,只道她是不肯听旁人说半句容瑾的不是。
“君狸,你真是涂山卿吗?你若是她,如今大约也有些记忆了。”
苏北凌有些出乎君狸的意料。
他并没有兜圈子,而是颇为坦诚地看着君狸。
苏北凌的神色,瞧着似乎还有些期待的。
君狸怔了怔,便轻声说道:“战神大人,您只怕是错想了。青丘帝姬是何等高贵的人物,君狸出身卑贱,又如何能同他相比呢?”
苏北凌闻言,便定定地瞧了君狸许久。
片刻以后,他轻轻摇了摇头,却又立即点了点头。
“你从前便与她有几分相似,如今便更像了。不仅是容貌,还有那周身的气质,也在向她靠拢。简直就像是……涂山卿的影子。”
苏北凌有些迟疑地说道,待他这番话说出口以后。
苏北凌的脸上,似乎又隐隐有些后悔了。
君狸笑着睨了苏北凌两眼,便开口说道:“战神倘若不情愿,还是不要开口说出实情了。君狸曾经听说过,战神心悦涂山卿。既然如此,就让她夺舍了我的身子,岂不是更好?战神如此扭捏,反倒是会两头不讨好。”
苏北凌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到了此时,才真真切切地明白。
容瑾曾经说他优柔寡断,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北凌那时候听着,还对容瑾颇为不服气,只当是容瑾故意抹黑于他。
如今想起来,容瑾对他的这个论断,倒是显得颇为中肯。
“她就算要回来,也不该借着别人的身子。”
苏北凌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他确实认为,涂山卿若是借着君狸的身子,再一次活了过来,却是对君狸有些不公了。
他能为了涂山卿付出一切,却依旧不愿意累及无辜。
当然,苏北凌还有一点隐秘的心思。
只是暗暗地藏在他的内心深处,暂且并不敢多想。
君狸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有些嘲讽地说道:“没想到,战神大人竟然如此心软。”
到了此刻,君狸都懒得再去琢磨,苏北凌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了。
苏北凌贵为战神,自然不会只是空有一个名号。
他这个战神,可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苏北凌会在乎她的死活,那简直是笑话!
不过是慷他人之慨,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