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略略皱了眉,温和地说道:“你若是想回去,我会早些放你走。”
容瑾这么快便转变口风,君狸有些诧异。
她正觉得奇怪时,容瑾就瞟了她一眼,语气又冷淡了几分:“本帝不过是不想有人说,我存心欺负姑娘家。况且,萧韶那边也还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萧韶啊……
君狸顿时了然,容瑾对她网开一面,果真是有缘故的。
这个缘故便是萧韶,君狸在狱中时,便见萧韶同他关系甚是亲厚。容瑾为他破例,并不稀罕。
君狸想了想,便回忆起那日萧韶来寻她时,所嘱咐她的话,便道:“师父怎么忽然,要我去参加个什么选公主,这公主也是能够选出来的么?”
妖族中王族血脉断绝,那日萧韶虽说妖族是什么海纳百川,又胡乱告诉她说“在其位,谋其政”。
这具体是什么意思,君狸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又不太敢断定。毕竟这桩事,目前看来总是件好事,而好事往往都落不到君狸的头上。
故此君狸一想起此事,心里便总有些隐隐的担忧。
容瑾怔了怔,又重新迈步向前走,嘴里只道:“这事,我倒真是差点忘记同你说了。妖族与魔族不同,魔族最重血统出身。而妖族却是不然,妖族最重视族人的能力。但凡是有为者,一旦通过考验,便能加入妖族。而此次,却又与以往不同。”
容瑾说到这里便停下,淡淡地看了君狸一眼,似乎是在等她回答。
君狸立刻开始冥思苦想,脸皱成一团,活像个捏出花样的包子。
容瑾略略瞧了她一眼,只是一笑。
过了一小会儿,君狸犹豫着说道:“我认为有两点不同。其一,通过考验的妖,所获得的地位不同。其二,公主为从前妖界鼎盛时期,妖君之女的称呼。故而这次所选的公主,必为妖族所重。”
君狸有些不解,她对于这事,其实早就有所猜测。方才想那么久,不过是因着这问题,是从容瑾口中问出的。
她总也不相信容瑾会问出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果然,容瑾听完君狸的回答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很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只看到了其中一面,却不知晓更深刻的含义。你仔细想想,如今妖族权柄,皆集中于萧韶一人手中,此事成与不成,全在他一念之间。可他为何一力促成了此事?”
君狸转念一想,的确如此。按理说,没有谁会在自己实权在握的时候,让出手中的权力。
当然,沈桓那个疯子不算。
他一方面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宏图霸业,一方面又不愿意亏欠自己的妻儿,到头来反而别别扭扭,两头都落得一场空。
君狸念及这里,便很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在事情并不确定的时候,从不妄加推断。
容瑾见状,便耐心解释道:“此番变故,却是与一人有些相关,但与谁人相关,我暂且不便告知于你。只是你要承诺我一点,那便是务必要在大会上夺得头筹。”
君狸沉默了一下,便淡淡应了声“好。”
若是由着君狸的性子,她未必愿意去当什么劳什子公主。
她的心愿很简单,不过是有银子,有房子,还有一意中人相伴。
不过容瑾既然开口要她答应,那想必容瑾和萧韶两人必然在其中有所谋划。
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拒绝,也不便拒绝。君狸不是个性子和软的狐狸,却也算得上是通情达理。
容瑾见君狸答应,脸上却也不见有多欢喜,便安慰了她一句:“倘若你能成事,本帝承诺会答应你一件事。”
容瑾在这里自称“本帝”,不过是为了让君狸感受到他的郑重。
君狸却瞧了他一眼,莞尔一笑:“这承诺是只针对青帝的,还是连容瑾也包括在内的?”
容瑾有些意外,问道:“容瑾既为青帝,那青帝和容瑾又有何不同?”
君狸眨巴着眼睛,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来,歪着头说道:“若承诺我这话的人,是青帝,那我顶多向他求些金银珠宝或是什么防身的仙器。青帝哪怕原本的性子再轻浮不过,可他的一举一动仍旧关系到天下苍生。可承诺我的,若是容瑾,那我的要求便可更多些了。”
容瑾听到她这话,还待要问。他刚一抬眼,却见此时已经到达天狱了。
这同容瑾私下修好的一个牢狱却是不同,他所修的不过是用来吓唬吓唬人。
而这天狱里却实打实的关的是犯了重罪的妖、仙、魔、人。
秦宁所犯的罪,同天狱其他犯人相比,固然不算什么。但已然也是达到入狱的标准了,一入狱,便再也别想全须全尾地离开。
狱神皋陶早已得了容瑾的消息,此刻感知到有人来,便急忙迎出来。
君狸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在凡间名声响亮的皋陶。
皋陶冷着一张脸,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寒气,也不知是不是因着狱中阴气太盛的缘故。
他又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顶黑黑的小尖帽,更让君狸觉得他太过阴沉。
“怎么看了那么久?”
容瑾似笑非笑地看着君狸,又道:“天界这位狱神虽说是冷了些,也有些不太近人情,甚至还有些笨嘴拙舌,可却仍旧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小梨子,你若是看上他,本帝倒是也可以帮你说和说和。”
君狸蹙着眉,瞥了容瑾一眼。她本以为容瑾又是在捉弄于她,却见容瑾此刻似乎并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狱神皋陶的脸上却是露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君狸,倒也不是害羞。只是平常很少接触女仙,又有些呆板,比天上不少神仙都要更为厚道些。
这时候,容瑾说了这样直白的一句话,他竟然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
君狸见状,就有些为皋陶解围的意思,也是气不过容瑾的胡言乱语,便道了一句:“你这冤家,甚是会戳奴家的心窝子。昨夜儿里,还搂了奴家在怀,说不久便会八抬大轿娶奴家进门,如今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