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思虑了片刻,就同纯阳真君并肩往前走去。
他依旧是慢吞吞的,不急不缓地走着。
纯阳真君心里想着事情,一会儿功夫就走到容瑾前面去了。
等他走到朝会殿门口,一扭头才发现容瑾不在。
纯阳真君只得又急匆匆地往回赶,在半路上才碰上慢悠悠走着的容瑾。
“瞧你这满头大汗的样子。”
容瑾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假装关切了纯阳真君一句。
他接着又保持步伐往前走去,嘴还说道:“我也不是第一天不理事了,也没见这天界塌下来。慢这一会儿半刻功夫,又有什么关系。”
纯阳真君同他斗了几千年的嘴,早就已经学乖了。任凭容瑾再怎样说,他也一声不吭。
容瑾果然觉得有些无趣,这周围也都是仙气飘飘的,白玉色的路面,充满灵气的奇花异草张牙舞爪地沿路开放。
这景致,容瑾看了数万年,还真有些腻味。
朝会殿里,这时已经成群站满了神仙,都交头接耳地在讨论着事,着实热闹得很。
容瑾并不以为意,这些神仙这样随意,也是他放任的结果。
容瑾讲究无为而治,数万年前,他刚刚被逼着接过天界这一堆烂摊子的时候,就定下了数千条规矩。
这些规矩虽繁杂了些,制定起来也麻烦了些,但只要一运行起来,便可达到容瑾清闲度日的心意。
容瑾走进殿后,众仙都不约而同地理了理衣裳,安静了下来。
纯阳真君也赶紧小跑几步,混进仙堆里站好。
“不知众位仙家,有何要事。”
容瑾懒洋洋地坐在高台上,淡淡地往下望去,打了个哈欠。
偏偏他这等懒散的样子,也无一仙感觉不妥。
容瑾这话问出口后,清晰地看到台下站着的仙友面面相觑,明显有些为难。
他有了些好奇,颇为耐心地等待着众仙友的下文。
“不如你去,你年纪大些。”一位孩童模样的神仙说道。
“还是你去,你资历更深些。”那位白发苍苍的仙友用手肘推了推另外一个梳着双髻的孩童。
那孩童手上拿了个柳条鞭子,闻言眼神一厉,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说道:“我跟随尊上已多年,他老人家一举一动必有深意。岂是我等可以猜透的。”
这孩童叫木正,凡间称作司春之神,一向在青帝身旁,辅佐他做事。
众仙见他也不肯,不由得有些犹豫。
这些年来,在容瑾随意散漫的治理下,他们这些小仙办事也开始随意起来。本待要请容瑾过来议事,这时候容瑾来了,他们却也没个章法。
容瑾见状,指了指其中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神仙,说道:“北辰,你来说。”
北辰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面色却是正经得很,不卑不亢地行礼,说道:“启禀尊上,先前您曾为天界制定过规矩,当时说这不过是个雏形,尚待完善。而如今正好便是完善的时候。”
北辰向来随侍容瑾左右,做事一向严谨慎重,甚是明白容瑾的心意。
众仙家每每找不着容瑾时,便会让北辰同纯阳真君一块儿来商议,称作北辰星主。
容瑾知他严谨,便也没有多想。
他当年的想法确实还有一些不妥,只是这些年都没出过差错,再加上他性子惫懒,便就这样给搁置在一边了。
“你接着往下说。”容瑾摇了摇手,示意北辰接着说下去。
北辰便道:“昔日尊上只设了六道轮回,让十殿阎王看管着。那些不想再轮回转世的鬼魂,也特意设了鬼帝来看管。眼下这地府鬼满为患,且那鬼帝力有不逮,心向红尘,数千年不曾管事。就有些魂魄趁这个时候,溜了出去,扰乱了因果。”
容瑾略一颔首,这事却也不难解决,只再立几个新的仙职便是。
近万年来,仙才辈出。容瑾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选。只是那因果紊乱,却是要麻烦一些。
他想了想,便道:“在北阴酆都处再划出一块地来,新立个仙职,称北阴酆都大帝,下统五方鬼帝,接下来再是阎罗殿,这样一来,也更加严密。具体情况我会交由北辰星主,他自会处理。”
容瑾说完话,就打了个哈欠,又问道:“可还有事要议?”
北辰刚要张嘴说话,就被南极真人给拉住。他怔了怔,就很通情达理地闭上了嘴。
待容瑾走后,北辰才困惑地问他:“我正要同尊上说魔族之事,真君却将我拉住,可是听说了什么消息不成?”
南极真人摸了摸白胡须,叹道:“要不怎么说老夫消息灵通呢。这天上人间的事,哪有老夫不知晓的。”
南极真人的仙职,往复杂了说,就叫做“南极长生司命真君”,往简单了说,就是灶神。再说得简便些,就是偷听了别人家的消息,然后八卦给其他神仙。
三十三天上第一百事通,可不算是浪得虚名的。
南极真人见北辰一脸不解,便恨铁不成钢地指点道:“尊上前些日子,本来是要在魔族待些日子,可却又提前归来,还带回来一个女子,你可知道?”
“那又如何?”北辰并不以为然。
“那女子生得极美,我有幸远远地看上了一眼,便觉神魂颠倒,恨不得把一切都捧给她。”
丹灵真君挤进来,怀念感叹了一句。
“仙友好眼力!”
南极真人大笑着,指着丹灵真君。
北辰明显有些不悦,抬高了声音,说道:“诸位仙友请慎言,尊上是何等人物,自数万年前的大战后,他老人家就肩负了重振天界的责任。这十洲三岛之内,多少仙娥妖姬对尊上表达过爱慕之心,他也是不为所动的。为着了一星半点消息,就随意猜测,未免太言过其实了吧。”
南极真人摇头叹气,多少有些不赞同:“你还真是年纪太轻,本君不过是句戏言。戏言而已,又何必当真呢。”
北辰素来注重规矩,少年老成。这时见这些仙友都理所当然地打趣着他,他也不好再行理论。
他脸色变了几变,忍了又忍,随即就挥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