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晗并没有过多纠结生父的事情,说的无情一点,他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王氏和徐氏的案子终于在进了六月的时候有了定论。徐氏贪墨,蓄养私兵,徐晶徐茹和其直系血脉处斩,其余涉案人员流放三千里。王氏以谋逆定罪,除王林一支处以流放,王氏全族女子处斩,男子充入教坊,连家中的仆从都没放过。
至于王倩,元晗将她操作入了王林一支,一起判了流放。行刑的时间就在元晗大婚前五日,据说刑场的血迹足足洗了三天。
这些半点都没有影响到平仁坊安亲王府的喜庆气氛。
张疏桐的月份愈发大了,府里都是梁辰在打点。
卫蕴冬是亲王正君,需要祭拜太庙。所以元晗需要卯正出发,去卫府迎了卫蕴冬的车驾,往太庙而去。在太庙祭拜后,回府入洞房,至此算是礼成。
元晗只是亲王并不是太女,否则太女正君的册封仪式,要繁琐太多。
六月十日,卫氏来人布置婚房。卫二小姐卫执茗、卫三小姐卫执萍、卫四小姐卫执英、卫五小姐卫执荣,领着数十人,抬着家具物什,浩浩荡荡从运仁坊卫府,奔着平仁坊安亲王府而来。
可以说除了在外做官的卫执芸,卫氏这一辈所有的小姐们都到了。
卫二与元晗同在翰林院,稍稍熟识一些。卫四卫五二人,因为元宵赏灯的事,依旧有些不平。再加上一个从未谋面的卫三,简直不像是来安床的,更像是来打架的。
元晗哭笑不得,命人开了府门,将四位卫小姐请到前院,又找人领着那数十侍从去了正院布置。
在外院的花厅里奉上茶,寒暄了几句后,卫执茗先挑起话题:“多谢殿下对阿舒的赏识,待殿下大婚后,再领她来谢恩。”
元晗笑道:“我娶了冬儿,自然就是一家人了。帮自家人一个忙,何须谈谢恩。”
卫执荣撇撇嘴:“大哥还没过门呢,谁跟你一家人了。”
卫执茗脸色一沉:“五妹!”
卫执荣缩缩脖子:“我说的是实话嘛。”
卫执英也帮腔:“大哥还没过门,庶女庶子都快有了。”
元晗心下不悦,卫执茗放下茶盏,沉声道:“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还不给殿下赔罪。”
卫执英和卫执荣不情不愿地对元晗一揖到地:“一时失言,还请殿下恕罪。”
元晗若是再摆脸色,就显得没有气度了,只能表明自己不在意。
卫执茗接着说:“母亲与二姨都没有庶出子女,四妹五妹一时口快,是我没有教导好,给殿下赔罪了。”
她与元晗平日里算是同僚,现在又放低姿态,元晗这才回过味来。卫家这三位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来敲打她了。
“卫小姐请放心,冬儿入了我府门,我自会护他周全。”
看似不着边际的一句答话,卫执茗却放心了,元晗知道她们这一番唱作所谓何事。
卫执茗使了个颜色,卫执萍开口接话:“我回京前与崔夫子辞行,夫子让我代为问候殿下。”
这便是来打圆场的了,还真是分工明确。元晗心里失笑,面上一副正经模样:“劳夫子记挂,也请替我向夫子问好。来日夫子回到京城,再设宴款待。”
关于卫蕴冬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几人又聊起文章学问。卫执茗已经中了进士,卫执萍与元晗也算是同门,聊起来有不少话题。
卫家的侍从们足足安置了大半天,才告辞离去。卫府的人走了后,染秋又带着人布置了一番,贴上大红喜字,挂上红灯笼。
婚房一般会按照男子出嫁前的闺房一模一样布置,元晗没忍住去看了一眼。
果然如她想的那样,陈设并不贵重,却十分雅致。
进门一扇胡桃木屏风,一道门是个大书房,书架上放满了古籍书册。一边的博古架上放着时常把玩的小玩意,玉质九连环之类的,最下面还有一个格子,放着一卷卷书画。
元晗抽出一幅,居然是她画的卫蕴冬烹茶的画面。又打开几卷,有卫蕴冬平日里写的字,也有元晗送给他的画作。看了会儿,禁不住扬起唇角,脸上挂着笑意。
妆台上空空如也,妆奁会和嫁妆一起送到。元晗像是想起了什么,直奔安亲王府的库房去了。等在门口的砚儿一脸不解,怎么殿下进了正院后,一会儿笑一会儿急的。
安亲王府虽然建府不久,又被罚了一年的俸禄,但是平日里的赏赐和田庄铺子的出息还是不少,王府的库房里堆了不少东西。
元晗翻出一只匣子,又挑挑拣拣装了不少东西,吩咐砚儿送到卫府。
“啊?现在送到卫府?”
元晗一脸的肯定:“就说,就说是我送给卫公子的见面礼。”
妻主送给未来正夫的见面礼?这是个什么说法?虽然满心疑惑,还是奉命去了。
卫蕴冬正与几位姐妹闲话,有侍从送来一只匣子,说是安亲王给大公子的见面礼。卫执茗眼角抽了抽,安亲王已经借着各种由头,送了许多东西,这个见面礼的借口还真是,不拘小节。
“送进来吧。”
卫执茗看着卫蕴冬收下匣子:“大哥,我与殿下相识也不短了,虽然谈不上熟识,但我看她平日里温和守礼,不管将来是庶子还是庶女,都不会影响到大哥的地位的。”
卫蕴冬听了这番话,又看着其她三个妹妹,不由失笑:“我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原来是这个庶出的孩子。我是陛下赐婚的正君,哪怕有个庶长女,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地位。而且赐婚这么晚,她才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不像别的女子一般庶出一大堆,我已经很知足了。”
“万一是个庶长女,对大哥的嫡女也是威胁嘛。谁知道以后……”卫执荣小声嘀咕。
“五妹!”卫蕴冬有些严肃,“慎言。她现在的情况,以后的庶子庶女只多不少,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现在夺嫡形势已经明朗,卫执荣也知道自己失言,当下闭上嘴,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