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述去地里锄草,逮着了一只兔子,想着夜轻萤应该喜欢,便是送了过来。
谁知,从夜轻萤的家中,竟然走出这样一个谪仙男子。他没由来的便是生出了几分警惕之意,更怕这男子会对夜轻萤有什么不轨,语气便是硬了起来。
南宫煌皱眉,看了叶述一眼,并不打算回答叶述的问题。
夜轻萤忙给叶述介绍:“叶大哥,这位南宫公子是容夫人的儿子,容夫人是叶姨的朋友,现在正在跟叶姨叙旧呢!”
叶述一听是跟自己母亲有关,脸色便是缓和了下来。
“原来是我娘的朋友。”叶述转向南宫煌,道,“南宫公子,是叶某无礼了,抱歉。”
“不必。”南宫煌也不是小气之人,自然不会跟叶述计较。
叶述则又是转向夜轻萤,道:“轻萤,我刚刚抓了一只兔子,送给你。”
夜轻萤走了过去,从叶述的手里接过那只兔子。
这只野兔毛是灰色的,看着挺温顺,像刚刚睡醒似的,蹬蹬腿,弯弯腰,用舌头舔舔嘴,两只大眼珠子,瞪得圆圆的,看着夜轻萤。
夜轻萤被这模样逗笑了。
“真可爱。”
叶述见夜轻萤是真的喜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了!以前,我跟我哥就养过一只兔子,不过是只白兔,比这只兔子胖好多。”夜轻萤说着,伸手揉了揉兔子身上柔软的毛皮。
叶述皱眉,道:“你不是不记得过去了吗?”
夜轻萤脸上表情一凝。
是啊,她不是都忘记了吗?
哥哥……
想起哥哥,她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变得忧伤。
叶述自觉问到什么不该问的,忙道:“对不起,我不该乱问的。”
夜轻萤故作轻松的笑笑,摇头,道:“没事,我原本就不是全忘记,偶尔会想起,可是仔细想,却发现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叶述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你回了天照,去看看你过去生活的地方,指不定就会想起来了。”
“嗯,但愿吧!”夜轻萤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去给小兔子喂点吃的,你们聊。”说罢,她便是抱着兔子,转身进了屋。
屋外两人,对视。
叶述只看出南宫煌气度不凡,只怕是个有身份的人。尤其,他是娘亲故友之子,娘亲的过去,他知道的不多,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确定南宫煌不是一般人。
“南宫公子,想来,容夫人与我娘也该说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叶述试探着说道,他是不愿意南宫煌再继续呆在夜轻萤的家中了。
“也好。”南宫煌并不拒绝,反倒是随着叶述一起离开。
刚到了小院,他们二人便是听见屋内传来容夫人和叶母的笑声,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却是径直往屋里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里,屋中两位娘亲同时转头,看向他们。
“述儿,你回来了。”叶母瞧见叶述,忙起身,对着叶述说道。
“煌儿,过来见过叶姨。”容夫人则是对着南宫煌说道。
叶母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夫人你可别折煞我了!”
容夫人却是轻笑,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你可不就是他的长辈吗?再说了,当年若是没有你,煌儿只怕早就不在了。所以这礼啊,你受得起。”
南宫煌听容夫人这么说,便是朝着叶母行了礼,礼貌的道:“南宫煌见过叶姨。”
容夫人看南宫煌如此识趣,满意的点点头。
南宫煌虽然不知道叶母是娘亲的什么朋友,但,听娘亲的意思,叶母是救过他的命的。
“南宫公子免礼,可千万别这样了。”叶母只觉得十分惶恐。
叶述看着这局面,十分的困惑。
容夫人则是看向叶述,不由得笑道:“这是述儿啊,都这么大了,认不出了。”
当初离开的时候,叶述不过三四岁,如今,竟是过了这么多年了。
“叶述见过容夫人。”叶述也是向着容夫人行礼。
容夫人摆手,道:“叫我容姨就好了,我跟你母亲是故友,我拿她当姐妹。”
“是,容姨。”叶述点头,并不那么纠结称呼。
倒是叶母,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叶欢,我这长途跋涉,有些饿了,中午可就在你这里蹭饭吃了。”容夫人转向叶母,浅笑着说道,“说起来,都快二十年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夫人请稍等,我这就去做饭。”叶母温婉的笑着。
“好,鹊儿,你去给叶姨帮忙。”容夫人吩咐门外等候的侍女。
“是,夫人。”侍女鹊儿连忙应下,进了屋。
叶母又是对着叶述说道:“述儿,你带你容姨和南宫公子去村里转转吧!”
“好的,娘。”叶述点头。
叶母放下心来,便是准备出屋,走到门口,她又是停步,回头对叶述道:“对了,中午让轻萤过来吃饭吧!”
“嗯,好。”叶述继续点头。
叶母这才放心的离开,与鹊儿一起。
叶述便是转身,对着容夫人恭敬的说道:“容姨,请。”
“嗯。”容夫人点头,南宫煌则是上前,扶着容夫人起身,随着叶述一起出了屋子。
叶述领着容夫人与南宫煌在桃源村里转转,偶尔遇见村民,叶述也是友好的与之打招呼。
“述儿啊,轻萤的姑娘家在哪呢?”容夫人走了一会,便是问起夜轻萤。
“她的家在村头,那边,我带您过去。”叶述指了方向,便是要带容夫人和南宫煌过去。
南宫煌皱眉,他刚刚已经去过一次了。
容夫人又问道:“轻萤姑娘的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叶述摇头,道,“去年,我跟娘亲去天照探亲,遇到了轻萤。那时,她从悬崖上摔了下来,伤得很重,娘亲担心她的伤势,便是救下了她,将她带回了桃源。”
“啊?从悬崖上摔下来,那得多严重啊!”容夫人只觉得一阵心疼,又道,“那她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嗯,她最近恢复得差不多了。”叶述点头,“好在,她自己也懂医术,而且医术比我娘更高,所以,慢慢调养着,也不错。不过,她忘了不少事,就连怎么摔下悬崖的,她都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叶述觉得也挺奇怪的。说她不记得吧,她好像记得不少事,可是若是说她记得吧,她连自己的名字叫什么都不大确定。娘亲说,这种是叫选择性失忆,他想不出来,夜轻萤究竟选择性了忘了些什么。
“轻萤姑娘可真是不容易。”容夫人更加心疼了,虽然她没跟夜轻萤有太深的接触,但她就是觉得挺喜欢这个小姑娘。
“嗯,她很**,是个好姑娘。”叶述点头。
容夫人见叶述这么夸奖夜轻萤,不由得眨了眨眼,问道:“述儿喜欢这位轻萤姑娘?”
叶述的眼神不由得一闪,随后笑笑,道:“容姨说笑了,我视轻萤为亲人,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挺不容易的。”
容夫人也是欣慰的笑了笑,道:“的确如此,轻萤姑娘真的是很不容易。”说着,她便是来了兴致,“走吧,我们去看看轻萤姑娘。”
“容姨这边请。”
几人一同到了夜轻萤的住处,便是瞧见夜轻萤正拎着一桶水,正舀着桶里的水,给院子里的小菜以及草药浇水,很是认真。
容夫人看着夜轻萤这般认真的模样,心中的好感度又是上升了几分。
若是自家儿子能娶上这姑娘,只怕是极好的……
“轻萤。”叶述先喊道。
夜轻萤抬头,看见叶述等人,忙将水瓢放进了桶里,笑着起身,朝着他们走来,道:“叶大哥,容夫人,南宫公子。”
叶述推开柴门,与容夫人、南宫煌一同走了进去。
容夫人笑盈盈的看着夜轻萤,道:“轻萤姑娘,不会打扰你吧?”
“怎么会呢?”夜轻萤笑着摇头,“容夫人屋子坐吧!”
夜轻萤说着,便是请容夫人等人进屋。
这外面太阳虽然不是很热烈,却也有些暖意,还是进屋的好。
容夫人倒也不扭捏,进了屋里。
看着屋里的陈设,容夫人点点头,虽然家具简单,但是收拾得十分干净,看着就很舒心。顿时,对夜轻萤的印象就更好了。
“容夫人请坐,我去拿些水来。”夜轻萤温声说着,先是在一旁的一盆的清水里洗了手,拿毛巾擦了擦,接着转身出了门,去厨房拎了壶热水来。
“轻萤姑娘不必如此忙,我就是来看看你,跟你聊聊天。”容夫人微笑道,“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跟你很投缘。”
夜轻萤只道:“不忙。容夫人不妨尝尝我自制的花茶,美容养颜的。”
夜轻萤说着,又是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装花茶的竹筒,拿了过来。
容夫人看着夜轻萤的动作,又看着竹筒里的那些花瓣,觉得十分新奇。
夜轻萤捻了些不同的干花,放进了茶杯里,拿热水冲上,递到了容夫人的面前。
至于南宫煌和叶述,她也没有小气,只是,少放了几种花,也帮他们泡好了茶水。
容夫人低头瞧着,只见泡在开水中的那些干花缓缓地张开,向外冒着些泡泡,渐渐地,一朵朵干花在热气腾腾的白开水中绚丽多彩地展现出来,多姿多彩,优美不已。
“好香啊!”容夫人从未见到如此好看的茶,闻到浓烈的香味,禁不住赞叹。
夜轻萤微微笑着,道:“这里放了十多种干花,每一种都经过特殊处理的,泡出来的花茶自然馥郁浓厚。最重要是对身体好,美容养颜,同时也修身养性。”
“轻萤姑娘懂得真多。”容夫人由衷的赞叹。
夜轻萤轻笑着:“容夫人叫我轻萤就好,不用姑娘前姑娘后的。”
容夫人点点头,道:“那你也别叫我什么容夫人了,你叫叶欢叶姨,那叫我容姨吧!”
“好,容姨。”夜轻萤点点头,并不计较那么多。
称呼什么的,原本就不该计较什么。
容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端起那茶杯,品了一小口。
“好喝,有些甜的感觉,味道真不错。”容夫人咂了咂嘴,叹了一声,又是喝了一口。
夜轻萤微微笑着,道:“容姨若是喜欢,我等会给您一筒带回去。若是容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您怎么制成这些干花,这样,您随时都可以喝到花茶了。”
“你肯教容姨吗?”容夫人更是欣喜,这小姑娘竟然一点都不藏私。
“当然肯。”夜轻萤点头。
生活本如未经沏泡的茶叶,干瘪单薄;只有倾注如沸水般滚烫的热情,才能让它饱满丰盈,清香四溢。
诚然,茶艺本就不该藏着掖着,让更多人体会到制茶的乐趣才是最好的。
容夫人忙扭头,转向南宫煌,道:“煌儿,你听到了,你就跟轻萤学一学这花茶的制茶之道,以后,娘要喝你泡的花茶。”
“……”南宫煌无语。
“听见没?”容夫人皱眉。
“知道了。”南宫煌闷声说道。
容夫人得到了南宫煌的肯定,便又是转向夜轻萤,道:“轻萤,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好都是相互的。”夜轻萤淡淡的回答。
容夫人又是赞赏的点头,道:“说的好,好都是相互的。那,轻萤你给了容姨这花茶秘方,那容姨许你一个心愿好不好?但凡在南安,只要你想要办成的事,容姨都能帮你完成。”
“不用了,容姨你太客气了。”夜轻萤摇头。
花茶在现代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茶艺,她教容夫人,并不是交易。
“容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这个心愿算是许给你了。”容夫人根本不允夜轻萤拒绝,同样,她说出的话也绝不收回。
夜轻萤见容夫人坚持,也就不再推脱。
“既然如此,那谢谢容姨了。”夜轻萤微微笑道,反正,她打算去天照,将来会不会回到南安,也说不定。
就算她再喜欢南安的生活,却无法忘记,天照才是她生长的地方。
眼下,天照内忧外患,她就算再怎么看淡,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所以,天照是肯定要回的,而且,她还得让北冥和东临退兵,或者,她应该直接灭了北冥和东临。
叶述却是开口,道:“容姨,轻萤打算回天照了,只怕将来不一定会回来南安。”所以,容夫人许给她的心愿,可能这辈子都没可能实现。
“哦?你要去天照?”容夫人蹙眉,问道。
夜轻萤微笑着点头,道:“不瞒容姨,我是天照人,是叶姨和叶大哥将我救回来。我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我想,我应该要回到故土,去瞧一瞧,说不定就能想起些什么。”
“哦,原来如此。”容夫人恍然大悟,点点头,转头看向南宫煌,道,“煌儿,你不是打算去天照一趟吗?不如,你带轻萤一起?”
南宫煌不觉拧起眉头。
要他带个陌生人上路,还是个女人,他是不大乐意。
女人,原本就麻烦得要死。
“不用麻烦南宫公子了。”夜轻萤淡笑着。
她自然看得出来南宫煌不喜欢别人烦她,她自然没那么多事去招惹南宫煌。
“这有什么麻烦的,煌儿本来就要去天照。”容夫人却是不以为意,“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也很不安全,又这么漂亮,容姨可不放心。”
“容姨,那你可太小看我了,这世上,能欺负我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夜轻萤低低的笑着。
“口气倒不小。”南宫煌淡漠的说了一声,他觉得,这女人,似乎是自信过头了。
夜轻萤微微笑着,自己的确是自信,但是,却不是盲目自信。
倒是叶述说道:“容姨,现下天照并不太平,这不大容易入关才是真的。”
容夫人先是一愣,随后却是笑弯了眉眼,道:“轻萤,那你就更得跟煌儿一起了,有煌儿在,你一定能进天照。”
“……”夜轻萤无语,容夫人这是诱惑她跟南宫煌一起了?
虽然,她也不想跟南宫煌同路,但是,这条件的确很诱人。
至少,跟南宫煌一起,不会入不了关,不是?
只不过,南宫煌究竟是什么人呢?
南宫煌听见容夫人这般说,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说道:“好吧,我带她一起。”
容夫人点头,道:“嗯,不错,煌儿,你总算让娘放心了一回。”
容夫人倒是想,只要南宫煌肯带着夜轻萤一起,这一路上相处的时间多的是,她也就不愁那么多了。
夜轻萤见南宫煌答应了下来,也便不再多话了。
南宫煌不喜欢她,没事,只要顺利入关,她离南宫煌远点就行了。
“轻萤,等你找到那些丢失的记忆,还会回来南安吗?”容夫人问道。她可不愿意这么好的姑娘就留在天照不回来了。
“应该会回来吧!”夜轻萤微微笑着,“我挺喜欢桃源村的生活,等我完成了想做的事,会考虑回来这里生活。”
就是不知道,等完成一切会是多少年以后了吧!
未来,有太多的未知。
“嗯,那你可一定要回来,回来的时候,可要记得去南安城看看我。”容夫人笑着说道。
“好。”夜轻萤点头。
南安城,是南安的都城。
容夫人和南宫煌是南安城来的,看上去又气质不凡,只怕该是尊贵之人吧!
夜轻萤又想起了锦绣城,忽然想起来,敬隐太后的故乡便是锦绣城,凑巧,敬隐太后未当太后前为容贵妃……而南宫,又是南安国姓。
难不成,容夫人和南宫煌是南安的敬隐太后和景帝?
夜轻萤越看越觉得像,如果真的是他们,那她可得留一个心眼了!这容夫人也太好说话了,跟传闻中把持朝政十六载的敬隐太后……气质完全不符!
“容姨,你特地从南安城来看叶姨啊?”夜轻萤想了想,便是开口问道。
容夫人微笑着回道:“是,也不全是。锦绣城是我的娘家,知道你叶姨在桃源村,自然得来瞧瞧。这边春天来得早,那一片桃花林,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美。”
容夫人说着,似乎是缅怀着怎样的过去。
“原来是这样。”夜轻萤了然的点头,“我只知道锦绣城是草编之乡,不过,一直住在桃源村,倒是没机会去锦绣城看一看。”
容夫人忙道:“你想去锦绣城玩的话,跟我一起啊!”
“这倒不用,等我从天照回来,我会去锦绣城转转的。”夜轻萤笑着摇头。
容夫人便是不再多说什么,又是品了品茶,侧目间,目光落在窗前一把古琴之上。
“轻萤会弹琴吗?”容夫人问道。
夜轻萤顺着容夫人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笑笑:“不过自娱自乐罢了。”
叶述也跟着解释道:“这把古琴是轻萤自己做的,不过,我也没听过她弹琴。”
“你还会做琴?”容夫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夜轻萤抿了抿唇,微微点头,道:“我只是觉得我喜欢琴,就试着做了一把。”
容夫人不由得夸赞:“你真是太厉害了。说起来,我还在锦绣城中的时候,有一个好姐妹就很会弹琴,那时候啊,我们经常去一起去桃花林游玩,就连做草编也一起。女子不许上学堂,我们就躲在学堂的墙外偷听先生的话,现在想想,似乎过了好久了。”
容夫人说着,面上不由得多了几分忧伤。
容夫人又道:“对了,我怎么说,怎么越看你越喜欢呢,我那位姐妹啊,跟你倒是有几分想象,不过可惜,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好意思,提到容姨的伤心事了。”夜轻萤看着容夫人脸上多了几分忧伤,不由得抱歉的开口。
容夫人摇头,道:“没有的事,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当初说好将来要一起回锦绣城来相聚,可惜,物是人非。”
“不如,我弹一曲给容姨听好了。”夜轻萤忽地心血来潮。
“好啊!”容夫人连连点头。
夜轻萤便是朝着窗边走了过去。
修习御灵惑心术的时候,她也用着这古琴练了一些日子,只不过,琴音带来的,是治愈的效果,而并非是控心。
但愿,容夫人听过之后,心中能平静一些。
作为慕清影的时候,除了学了医术和武功之外,还真是没学过什么。反倒是现代的自己,一直追求完美,什么都敢于尝试,学会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现在想想,很多东西都快记不清了。
她坐在古琴前,伸手拨动了琴弦。
琴声悠悠,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
容夫人听着,就像是听进灵魂里的声音一般。
“三月托腮窗下/微风过岩茶/手把花枝笑答/那是她
点点星子高挂/抵足听趣话/月光轻梳乌发/如白纱
年少是/雨打在青瓦/依偎着/数早春新芽
尚且不知/及笄婚嫁/将要相隔/一整个天涯
年少是/你鬓边桃花/怀揣着/人间的流霞
红墙白雪/偷听的话/待我老去/能讲给我吗”
听着轻轻的吟唱,容夫人只觉得眼泪涌了上来。
这唱出来的一切,就好似所有的记忆,一点点的在脑海里翻转了过来。
那时候,无忧无虑,什么都不去想,相伴着,四处玩闹。后来,各自都要出嫁,从此,便是相隔天涯,那一别,便是一生。
“金殿宫阙小女玩耍/翻出一只草编的蚂蚱
是青涩的年华/和泛黄的泪花
年少是/落笔的刹那/命运在/稚拙中应卦
唯有赠以/青春繁华/方能不负/梦里眉间砂
年少是/故乡七宝塔/回望时/铃音如泪下
红墙白雪/偷听的话/待我老去/能讲给我吗”
嫁人了之后,有些记忆被刻意遗忘,可是,遗忘并不代表彻底忘记。有那么多一天,过去的草编被翻了出来,一瞬间,所有的热情都被点燃。
可再去打听,才知道,原来,记忆里的人,早已不在了。
最后的最后,空余一声叹息。
她只好,带着姐妹的希望,一起活下去,活得精彩,这才不负她们年少的约定。
一曲终,容夫人只觉得心中释然了。
“轻萤,谢谢你,让我看见了过去的岁月。”容夫人握着夜轻萤的手,感激的说道。
“希望容姨以后只记得开心的日子。”夜轻萤浅浅的笑着。
叶述看了看外面,道:“时间差不多了,容姨,我们该回去了。”
容姨点头。
叶述又是看向夜轻萤,道:“轻萤,娘亲让你一起去吃中饭。”
夜轻萤看着叶述,也不好拒绝,便是点头,扶着容夫人一同出门,去往叶述的家中。
行至叶述的家中,烧好的饭菜已经端上了桌。
众人落座,其乐融融。
午饭过后,容夫人和南宫煌便是同叶述母子告别。
夜轻萤准备回去的时候,南宫煌叫住她。
“轻萤姑娘。”南宫煌语气还算是客气。
“南宫公子有事?”夜轻萤微微转身,皱了皱眉。
南宫煌只道:“我明早动身,你现在回去收拾下,一起去锦绣城。”
他说的,不像是商量,倒像是命令。
夜轻萤有些不乐意,但一想到,跟着南宫煌是肯定能入关,她也便不那么坚持了,微微点了点头,只道:“那请容姨和南宫公子在这里等我片刻。”
“不急,轻萤你慢些,不着急哈!”容夫人却是一点都不着急,同样让夜轻萤也别着急。
夜轻萤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将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下,收拾到那只小箱子的时候,她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只小箱子。
想了想,她便是将御灵惑心术和那支箫放进了包袱里,并将里面关于乐理的书都拿了出来,剩下的依然留在小箱子里,将那把黑锁锁了上去。
她拿着包袱,抱着那只小箱子,随手带上门,出了门。
到了叶述家中,她便是将那只小箱子递给了叶述,并将钥匙取下也交给了叶述。
“叶大哥,这里有一些医书是给叶姨的,剩下的是给你的。”夜轻萤对叶述说道,除了医术,剩下的都是些内功心法,对她而言没用,但对叶述一定很有用。
“这……”叶述有些疑惑。
“这东西太大,我带着不方便。”夜轻萤解释着,实际上,她是真的不想带着这些东西上路,还不如留给他们发扬光大。
“那好吧,多谢了。”叶述便不再拒绝了。
“我的屋子我没有锁,院里还有些药草,就交给叶姨了。”夜轻萤又是转向叶母。
叶母微笑着点头,道:“好,你放心,叶姨一定会照顾好它们的。”
“嗯,叶姨也别只顾着照顾,该用的可别省着。”夜轻萤笑道。
“好。”
夜轻萤又是转向容夫人,将手中包好的数本乐理之书递给容夫人。
“容姨,琴音可以静心,这些是乐理之术,您闲下来的时候,可以看看。”
容夫人看了看南宫煌,又是看向夜轻萤,道:“那多谢轻萤了。”
鹊儿便是上前,替容夫人收下了那些书。
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也是时候该道别了。
“轻萤,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叶母终是有些舍不得。
“这些日子,谢谢叶姨和叶大哥的照顾。”夜轻萤握着叶母的手,伸出双手,抱了叶母一下。
叶母的眼圈红红的,觉得挺难受的,但是,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好好照顾自己。”叶述说不出别的什么,便是说了这样一句。
夜轻萤微微点头:“我走了,保重。”
“叶欢,我回去了,等有机会了再来看你。”容夫人也对叶母告别。
“好。”叶母点头,泪光闪烁。她太了解了,容夫人说的有机会,更是微乎其微。
“叶姨,告辞。”南宫煌难得主动一回。
一行人便是一同离开,剩下叶述母子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述儿,若是将来你去南安城,无论如何,都要相信你容姨。”叶母忽地转头,看着叶述,说得格外认真。
“好。”叶述不明白母亲说的什么意思,却还是应下。
叶母面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温声问道:“述儿,你是不是喜欢轻萤?”
叶述面上多了几分不自然,只道:“娘,你在说什么?”
“娘是过来人,看得明白,他一直很喜欢她。只不过,娘更看得出来,轻萤只怕是个有故事的人,娘怀疑,她是那个失踪了的素衣侯。”叶母说道。
“素衣侯?”叶述眼神不由得一变。
“是啊,素衣侯不是叫夜轻萤吗?”叶母叹道,“所以,娘虽然很喜欢轻萤,但是却不赞同你倾心于她,即便她现在不记得那北冥九皇子,但迟早有一天会想起的,那个北冥九皇子为轻萤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娘不想你受伤。”
“娘……”
“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对与错,但是将就一个缘分。有的时候,更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你要做好准备。”叶母叹道。
“我知道了,娘。”叶述点头,再度看向已经远去的背影,眼神悠远,慢慢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想,此生的交集,便是终结于此了吧!
……
锦绣城。
这座城市很大,也很古老,里城外城四十里,沿城一转两百多里。城中有几十条大街,几百条小巷,基本都是人烟凑集,金粉楼台。
他们到达锦绣城之时,已是黄昏。
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整个古城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大地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这里是草编之乡,小铺儿拥挤地排列在街的两旁,传来的叫卖声大多都是卖的草编工艺品,满街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热烈而清新。
容夫人和南宫煌住在锦绣城最好的客栈里,待他们到了客栈前,便有人早早的等候着。
容夫人有些累了,鹊儿扶着她去休息,她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南宫煌千万别怠慢了夜轻萤。
南宫煌皱了皱眉,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夜轻萤倒是很主动的开口:“只要你带我入了关,我便离开,绝对不烦着你。”
她看得出来,南宫煌不愿意与她同行,而她的要求,也很简单。
南宫煌听着她的话,不由得看向她。
夜轻萤微微笑着,道:“这样,你可以跟容姨交代了,不好吗?放心,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了,我不会烦到你。”
南宫煌没理会她,倒是直接吩咐客栈小二为夜轻萤准备房间。
夜轻萤便没有再多说什么,随着小二去了客房。
次日清早,她从二楼下来,便是看见南宫煌已经坐在了厅里。
瞧见夜轻萤,南宫煌直接起身,道:“拿上你的包袱,走了。”
“这么快?”夜轻萤皱眉,“不用跟容姨说声吗?”
“不用,快点。”南宫煌淡淡的说着,便是率先出门。
夜轻萤闷闷的转身,拿了自己的包袱,下了楼,出了客栈。
南宫煌出门,轻车从简,完全不像一个帝王的仪仗,竟是只有一辆马车。
两个护卫各骑一匹骏马,在前方开路,另有一名护卫驾着马车,而南宫煌便是上了那辆马车。
夜轻萤站在马车旁,不觉皱眉。
倒是南宫煌打开了车窗,对着夜轻萤说了一句:“上来。”
夜轻萤闷闷的上了马车,真是稀奇,南宫煌竟然让她上马车!
不过意外归意外,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进了马车,坐在一旁,并不打算烦着南宫煌,免得碍眼。
“你根本就没有失忆,是不是?”南宫煌眯起眸子,忽地问道。
夜轻萤不明白南宫煌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她是否失忆,跟南宫煌没有关系吧?
“你想表达什么呢?”夜轻萤扬起笑脸,问南宫煌。
现在,没有容夫人,也没有叶姨,她不需要在长辈面前表现出一副温柔的模样,谁对她不敬,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没什么,只是问下。”南宫煌冷淡的回道。其实,夜轻萤是怎样的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想,夜轻萤也要回天照了,以后也不会再碰面了。
“完全没有必要。”夜轻萤笑得和气,“南宫公子,我这个人呢,遇善则善,遇恶则恶,你没有必要防着我!我也很有自知之明,进了天照,我立刻走,不会碍你的眼。”
南宫煌听着她的话,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我什么时候说你碍眼了?”南宫煌虽然怕麻烦,但是,这个麻烦已经丢了过来,他又怎么会嫌弃?
“……”夜轻萤一阵沉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不是要去天照皇城吗?正好,一起。”南宫煌说得平淡。
夜轻萤狐疑的看向南宫煌,终是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若没看错,你该是景帝吧?”夜轻萤说道。
“眼光不错。”南宫煌看向夜轻萤,并不打算否认。
果然!
“请问景帝陛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进天照?”堂堂一国君主,去往天照,竟然如此小心翼翼。
“偷偷摸摸?”南宫煌低笑,“我只是走在队伍的前方,其他人都在后面一天出发。天照摄政王要大婚,特地邀请我当主婚人,你说,我能不来吗?”
“当然可以,你是南安君主,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夜轻萤蹙眉,对南宫煌的行为也实在是有些无语。
堂堂一国皇帝,竟然只身前往别的国家,可真是……
“你忘了有我娘了?她能培养我,自然也能培养旁人!所以,即便我真的不幸客死异乡,我们南安也不会垮掉。”南宫煌不以为意。
夜轻萤不由得噎住。
也是,敬隐太后把持朝政十六载,能将南安治理得如此之好,可见她很有能力。
夜轻萤猜测着,夏侯峥是不是想让南宫煌出手帮助天照抵御北冥和东临?南宫煌……会答应吗?
“怎么?不信?”见夜轻萤不说话,南宫煌又问道。
夜轻萤轻笑,道:“怎么可能呢!景帝陛下说的极是,哪有不相信的道理。”
“我看你一直心不在焉,一个失忆的人,怎么会想那么多?”
“不是说了,我只是选择性失忆吗?”夜轻萤摊手。
“选择性失忆,这可真是有意思!”南宫煌蹙眉,并不打算与夜轻萤纠结这些话题。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夜轻萤倒是真诚的道谢,“谢谢你带我去天照。”
“不用,我只是遵从我娘的命令。”
两人皆是沉默,任马车行驶,向着天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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