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命是否有遗憾?】
“有。”
【我可以帮助你去掉遗憾。】
“哦。不用了。”
【那后悔呢?你的一生总该有后悔。】
“你可以帮我去掉后悔是吗?”
【我可以让你从头来过。】
“……”
时间终于被我等到了下午第三节课,最后一节,是枯燥无味的生物课,大概讲的是有细胞结构的生命体才是生物什么的。
很无聊,真的很无聊,
放学后,我拐进一条小巷。这是我回家的捷径,很破落,连睡觉的乞丐都没有,可谓是喧嚣的城市中的一片静地。巷里和巷外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开,分清楚嘈杂和幽静。
没错,幽静。很幽静的小巷。
平日里我不会一个人走这条捷径,因为巷子里破裂的围墙和挤出水泥缝的杂草总是给我一
股不安的感觉。如若有时非得走不可,我肯定是快步甚至是飞奔地冲过去,即使是在炎炎夏日。每当像丛林冒险一样冲出这条巷子时,我都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大概是“终于回到了人间”那种舒畅。
现在,我想为了快点结束这个无聊的下午,回去打多几盘魔兽而走这条异境一样的巷子。
唉,我感觉我的人生都充满了麻木——但又在享受这种懒惰的麻木。
“小弟弟。”
也许是我在学校怂惯了,听到这声别有意味的呼唤,不管是不是叫我,我不禁抬头觅向声源
。
一个穿校服和校裙、目测还穿了黑色丝袜的女生蹲在电线杆下,一手捂着脚踝,一手隔空向我伸出,脸上是痛苦的表情。
“帮帮我,我脚扭伤了。”只见她黛眉紧锁地说道。
不过我反应过来了,是叫我。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一步作三步地靠近她。略有紧张,问:“你、你好,我怎么帮你?”
“送……送我去医院。”她的话停了一下,“我…….我有钱。”
她说的医院离这儿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她说有钱应该是指她不用我垫医药费。因为事后她并没有给我报酬。
好吧,我干嘛要管你?别以为你穿了黑色丝袜就能诱惑我,我可是最讨厌黑色丝袜了,女人把它穿在大腿上显得有很多腿毛或是为了掩盖很多腿毛的真面目。不,真腿目。
算了,见她好像疼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我就做件好人好事吧。“那……我扶你去吧。”我勉强答应。谁知她却说:“不要。你背我。”
我彻底被震惊了。
背你?如今的社会帮你打个120都算不错了,还要我背你?!
我下意识低头察看她的脚,不会废了吧,要人背去医院。脚踝处已经有明显的淤青,而且小腿处还有一道被擦伤的口子,应该是走路不小心踩空滑下路墩子扭到了脚。哟,看起来好像骨头发生错位了。我不禁继续往她脚下看,心中有点意识不是看伤口……我的脑袋懵了,她妇人脚下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常年打魔兽的经验告诉我要冷静。
“那……不太好吧?”我支吾着。
“没关系,我看得出,你很善良。虽然外表看起来很邪恶。”她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听到了。
你也没好到哪去,正好是和我相反的吧,可我没做什么坏事啊。
“好吧,…….冒、冒犯。”
我战战兢兢蹲下身,把她背到我背上。如我所预料,她没多重。隔着丝袜我都能感觉到她大腿的温度,可惜这并不诱人。“没想到你还挺能装绅士的嘛。”背上传来她嘻嘻的笑声。
总好过你挺能装女士吧。
路上行人不多,我尽量挺直腰板,两手插在口袋里,两臂夹着背上的人的大腿。装得自然一点,避免引起行人注意。我知道,一引起行人注意的话,后果照理是不堪设想,反正把这活祖宗背到她想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没事了……哦,不,希望没事。光这样想着,我都是汗流浃背了,如果我胆敢松开她的大腿抹一抹汗,估计是冷的——现在可是八月天!
“你真好。”
背上的她忽然很暧昧地说出这句话。我不但不觉得荣幸,反而冷汗猛渗。
“小弟弟,你也是东凯高中的学生吗?”
“嗯。”难得她聊家常,我要是不搭理,难免就会显得我心里有鬼。
“高二?”
“高一。”我咬字清楚地回答并不是因为我已经是非常镇静,而是所有的亲朋好友一见我
都这么问,有些记性差的还问过不下三次。
“哦,”她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以前我也是东凯高中的,是你的学姐哦!”
“我还读书的时候,我很喜欢鲁迅的文章。尤其喜欢他的回忆性散文。”我感觉她似乎在扳手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风筝》、《祝福》。嘿,你学到《祝福》了吗?”
“啊……好像,没、没有吧,昨天翻看了看。”
她听到之后似乎很开心,直接抱住了我的脖子,隐隐还能感觉到柔软的两团。“文章里祥林嫂问鲁迅,说,人死后有没有灵魂。鲁迅支吾回答,有。她再问‘那也有地狱了?’。鲁迅立刻慌了,回答得不清不楚。”她用力蹭了一下我,“呐。我问你,你说有没有地狱,或者你信有鬼吗?”
“信。”
还有几十米就到医院大门口了。
她阴森森地说:“听说鬼杀人的话,就算第一时间上手术台也注定医不活的。”
此时她是贴近我的耳垂说话,她哈出的气扑在我脸上,有股异样的冰冷。“刚才你就知道了吧,小弟弟?”
“知……知道什么?”
“我是什么东西。”
我乍一惊,怔住了,停下了一直在抖的脚步。
“怎么,小弟弟?”她发出铃一般的笑声,“小伎俩被揭穿害怕了?”
“那个……”事已至此,我长长地叹息,呼出一口气。
“我历来的老师都说我老实文静,乐于助人,你看现在不是……”我崩溃了,嘴皮哆嗦:“大姐姐……放、放过我好不好,我。我回去给你烧钱……”
刚才看她脚下我就明白她不是世间之物,夕阳拖在巷子里,我的影子投映在沥青的地面,而她,脚下只有发散着诡异的红色的粉色小跑鞋。
她没有影子。
世界上只有三种东西没有影子:空气、光源、能量。
灵魂是空气和能量的结合,没有质量,以一种特定的形态存在于世间,通过能量来在现实空间行动。至今没有直接的科学证明是否有这种东西,因为细胞是生命的基本单位,空气和能量只有不停活动的分子。
“我啊——”她像调皮的姑娘一样,厚脸皮地在大庭广众提高音量。哦,她没有脸皮,也没有实际的音量。“是被你们男的‘爱’了之后,才‘去世’的。”
先奸后杀?是哪个挨千刀的男人干的?为毛会找到我身上啊?我再也不走那条巷子了。
“小弟弟,实话告诉你,就算到了医院,你也是逃不掉的。鬼杀人第一时间上手术台也救不活。”她又搂紧我的脖子,冷冷的嘴唇贴在我的耳垂,“不过,小弟弟,你可以继续走,不要试着喊救命哦。还有,你可以有背人应该有的动作么,别装自然了,别人既然看不见我,自然也看不见你。我扭曲了光线,把你隐形了。”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像狐狸精褪下衣领,**借宿破庙的书生的妩媚:“要不要试着喊一下,嗯?”
想我也是玩魔兽的高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好吧……确实没有背过鬼魂啥的……
“喊?喊什么喊?”我继续走,脸上估计是“老子上天入地啥都不惧”的死撑表情。我甚至大胆地把她往背上送了送,背稳。直到现在,那股冰冷还记忆犹新。“姐姐,你知道吗?有时候人真的不如鬼,鬼是哪来的?无非是人不在世了,但生前怨念太重,恩怨没弄清楚。唉,到底还是人犯下的罪孽呀!”我扯开话匣子,既然没人看得见我,我就索性慢悠悠地走。
“不错。”
“现在地方做官的,一个小小的干部背后都连带着惊人的关系网,在位上吃香喝辣,豪赌狂淫。其实……我觉得有些年轻漂亮的女孩挺可怜的,小的那些碰到恋童癖的,结果都是被那个。哦,明明男女不平衡了,还要害那么多女孩子。我真担心我以后找不找得着老婆,唉,别说了,女朋友还没有着落呢。”我顺势笑了几声,自嘲,笑了之后我才后悔,不应该笑的!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知道去了哪里,越来越有人不安分守己。我们的国家是在发展,发展中遇到些问题在所难免,但至少我们不要给自己感觉到太多失落吧?虽然活着就是这样子咯,没到死那天你都得努力地去对待生活。诶,姐姐你是被贪官害死的吗?”
她不做声,我捏把汗继续说。
“真不公平!也许压根就没有公平!”我愤愤道,“有个小女孩被强奸,她的母亲到各级法院告了又告,结果都是败诉,书面解释是说她无理取闹,还把她拘捕,其实就是哪里被买通了。那个遭遇不幸的母亲在入狱前,面对镜头的最后一句话说‘我哭的不是法律的不公,而是人世的无情’哎呀呀......“
“我知道这件事,网上看的。”她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真的假的就不好说了“
“世界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有太多不为人知令人发指的事情正在进行,还有一些任务利用职务之便包养高中女生现象什么的。唉,这就是人间呐……”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平时老和老妈顶嘴?既磨练了口才,又磨练了点文学思路。
“呵呵,你真的很贼诶!是想要打动姐姐吗?”她嘿嘿地笑,语气温和了起来“好啦,姐姐不会伤害你的。走快一点,把姐姐背到医院门口就可以了。”
我去,我的伎俩真的很容易被揭穿么……
“哦哦。”
后面的一段路很轻松,到了医院门口我把她放了下来。
“姐姐要我陪你进去吗?”此话一出,我恨不得抽自己几十个耳光。
她莞尔一笑:“不用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完刚才那一番话后,我到不怕她是鬼了,反而有点可怜起她来。或者她真的有一股姐姐的感觉——我是说她生前。
我听到我咬字清楚地说:“那…..姐姐再见!”说完我挥挥手。
再……再见?!和一个女鬼说再见?!
“嗯,谢谢。再见。”
说完,她化为一缕青烟,飘进了医院。
几个月后,学校换了校长。前校长去世了,死因好像是普通的发烧,加上平时不锻炼,身子虚。
多年后,他的两个儿子也先后病死,原因是一般的感冒之类。校长家从家财万贯一下子堕落到了举家食粥的地步。有人说,这是报应,有因必有果。
后来我听说,前几届有位学姐被校长害了。那学姐成绩优异,相貌又很出众,校长看上了她。以鼓励的名义带她出去宾馆吃饭,动手动脚之后便上了她。事后不久,她想告发校长,证据就是她腹中的孩子。当时正值校长被人告发贪污,情绪很不稳定,加上脾气又暴躁,所以他就把那个学姐当成发泄火气和**的工具,强奸了几次后便给她喂了老鼠药…..
有时候,富贵就是负鬼啊!不义之财越多,罪孽越重。富人要以财做善事,有事没事都得自我反省;穷人不要以财为理由,做偷鸡摸狗的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