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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栀栀正与尚佳谈讨论,如果她跟着尚佳去沧州的话,她那些心爱的花花草草该怎么办。

掰着指头盘算来盘算去,李栀栀想要带到沧州的盆景和花草实在是太多了,足足有三四十盆。

尚佳默默听了半晌,实在是不忍心破坏她的好心情,可还是说了实话:“栀栀,我们赶路很急,你只能挑选几样最心爱的花草带上了!”

李栀栀黑泠泠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几样?”

尚佳想了想,道:“最多十盆。”他计划专门用一辆马车运送栀栀那些花草,大概能运二十盆左右,只是不能一下子就说二十盆,得留些余地,免得栀栀和他歪缠。

李栀栀果真拉着他的手撒娇:“阿佳哥哥,二十盆,好不好啊?”

尚佳不为所动,摇了摇头。

李栀栀抱着尚佳的手臂撒娇:“哥哥,阿佳哥哥,要不……十八盆吧!”

尚佳一脸不情愿:“那你得乖一些!”

李栀栀见有戏,当即眉开眼笑,娇娇道:“我一定很乖的,阿佳哥哥,那就定下了,十八盆哟!”

尚佳见她可爱,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好!”

李栀栀欢喜极了,整个人似乎都发着光,她又掰起了手指头:“一盆梅瓣兰花,一盆昙花,一盆石榴树,一盆蜡梅、一盆君子竹、一盆桧柏……”

想要带走的花木太多了,李栀栀一边盘算着,一边惆怅地叹息着。

尚佳在一边瞧得心中暗笑,实在是舍不得栀栀难过,忍不住道:“既然那么喜欢,我也不是不能通融……”说完他就后悔了,他若是答应栀栀二十盆,万一栀栀再要求带三十盆呢?

谁知道栀栀一本正经道:“阿佳哥哥,我也知道沧州距离京城太远,又不能一直走水路,实在是不方便,十八盆就可以了!”

见她如此乖巧,尚佳心里微微有些酸涩,伸手又握住了栀栀的手:“那就二十盆好了!”

栀栀觑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洒然,并没有勉强之态,这才用力点了点头:“好!”

又含笑瞟了尚佳一眼:“谢谢阿佳哥哥!”

尚佳也是一笑。和栀栀在一起,也不知怎么了,他总是很开心,常常在笑。

他一抬眼,就见一个小丫鬟引着一个陌生婆子从甬道上过来了,便停住了脚步。

李栀栀好奇地看了过去,认出了是丁先生府上的杨妈妈,便低声道:“是宛州丁先生府上的杨妈妈!”

她含笑看向杨妈妈。

杨妈妈忙跟着小榄上前行礼:“给大人、给姑娘请安!”

李栀栀上前,笑盈盈扶起了她:“杨妈妈来了!丁先生近来可好?你们家大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杨妈妈没想到李栀栀如今飞上枝头了,还如此念旧,忙微笑着答道:“回禀姑娘,我们家老爷很好,大姑娘跟着舅母宋夫人来了京城做客,命我来给夫人和姑娘请安!”

李栀栀又笑着寒暄了几句,这才道:“姨母在堂屋呢,让丫鬟带妈妈过去吧!”

杨妈妈又屈膝行了个礼,这才跟着小榄去了。

李栀栀好不容易见到故乡之人,颇为恋恋不舍地看着杨妈妈的背影:“阿佳哥哥,我好想家……”

尚佳略一思索,道:“丁家的妈妈既然过来请安,丁大姑娘想必很快就要过来见母亲,到时候你可以和她聊聊。”

栀栀脑补了一下自己和丁大姑娘聊天的场面,总觉得有些违和。

她心里思忖着:丁大姑娘似乎喜欢阿佳哥哥,到时候可不能让丁大姑娘见到阿佳哥哥!

见小榄带着杨妈妈去了堂屋,尚佳不想过去凑热闹,便道:“栀栀,陪我去后花园转一转吧!”

等母亲见过杨妈妈,他和栀栀再回去也不迟。

栀栀欢喜地“嗯”了一声,跟着尚佳转身向穿山游廊走去。

正是中午,秋日的阳光暖洋洋的,走在后花园腊梅林间的小径上,阳光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尚佳牵着李栀栀的手慢慢踱着步,心境平静温暖,仿佛那些朝堂争斗政党倾轧,似乎都已远去,只有他的栀栀陪着他……

不知说到了什么,栀栀突然想起尚佳说过赵然大哥想让大嫂黄氏再生个女儿,便问道:“阿佳哥哥,赵然大哥不是想生女儿么?有消息没有?”

尚佳闻言低头笑了:“大哥……唉!”

大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在沧州战场想大嫂想得不得了,嚷嚷着要回京再生一个漂亮的小闺女,可是一回东京,大嫂便和他闹起了别扭,带着三个孩子回了娘家。

李栀栀试探着道:“不管怎么说,夫妻间一定要多交流多沟通。”

尚佳见她小孩子说大人话,便笑了,道:“嗯,栀栀说的很有道理。”

李栀栀见尚佳把她当做小孩子看,悻悻然瞄了尚佳一眼,倒是没再说话。

用罢午饭,尚佳陪着母亲和栀栀在堂屋喝茶休息。

尚夫人说起丁先生府上杨妈妈过来请安一事,道:“已经说好了,明日丁大姑娘来家做客。”

李栀栀正要说话,外面便传来丫鬟如宝的声音:“禀夫人,春分来寻公子!”

春分一进来,便道:“禀公子,赵大人派了小四哥哥过来,让您去见他!”

尚佳起身道:“去哪里?”

春分忙道:“说是在枢府!”按照大周体制,枢密院与中书门下分掌军令与政令,号为“二府”,枢密院又称枢府,赵然身为枢密使,自然在枢府办公了。

尚佳和母亲栀栀打了个招呼,匆匆去了。

赵然正在枢密院大堂内办公,听小厮回禀说尚佳到了,便道:“让他进来吧!”

待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尚佳了,赵然这才懒洋洋道:“阿佳,婚期定下来没有?”

尚佳拉了张錾胎珐琅紫檀圈椅在书案边坐了下来:“大哥,婚期定在了九月初二,九月初四我就带着内子出发去沧州,十月初想必能赶到。”

赵然算了算时间,觉得有些太赶了,垂下眼帘思索片刻,拉开书案下面的抽屉,抽出一叠银票推给尚佳:“阿佳,你要成亲了,以后就是大人了,爹爹给你两万两,我又添了些,凑成整数给你。”

尚佳微微一笑,露出了一点小虎牙:“大哥,是十万么?”

“十万两白银?”赵然气得笑了,“你这家伙,你以为你大哥我是大富翁啊!”

他没好气道:“六万两,你爱要不要!”

尚佳笑眯眯伸手把银票都拿了过来,塞入怀中,这才道:“大哥,你从哪里弄到的四万两?”大哥最会讹陛下银子了,一定是从陛下那里弄来的!

赵然舒舒服服靠进了紫檀雕花嵌螺钿的靠背椅中,摇了摇椅子,怡然自得道:“两万两是我的私房,另外两万两是陛下赏我的!”

尚佳算了算,父亲给了五万两银子,再加上恩师和大哥给的六万两银子,一共十一万两银子,足够他和栀栀在沧州安家并舒舒服服过好几年了。

他起身郑重其事地向赵然揖了一揖:“谢谢大哥!”

又道:“恩师何时回来,我去向恩师致谢!”

“我爹娘一时半会儿不会回京,”赵然蹙眉道,“你若是有孝心,就再给我按摩一下脚吧!”

尚佳:“……”

想起赵然臭烘烘的脚,他也不多说话,扭头就走。

赵然这下急了,忙道:“阿佳,我还有正事没说呢!”

尚佳见他真有事,这才转身回来。

赵然悻悻道:“你和贺沥的任命旨意快要下了,等一会儿随我去崇政殿觐见陛下谢恩吧!”

尚佳这才在原位又坐了下来,继续与赵然有一句没一句地拌嘴。一直到贺沥到了,他们才消停了下来。

没等多久,永泰帝便派大太监前来正式颁布旨意,其中尚佳升任沧州路节度使,贺沥升任殿前副都指挥使。

而原礼部侍郎郑晓平调沧州,担任沧州路总管的旨意,今日上午就颁布了。

因赵然地位特殊,他们也不用提前递牌子,直接由太监引着去了崇政殿。

刚至崇政殿,赵然三人便与从崇政殿出来的郑晓走了个碰头。

郑晓穿着齐整的文官服饰,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平时穿便服要显得更正式一些。

看到尚佳等人,他表情未变,眼都不抬,单是向赵然他们拱了拱手,跟着身穿大红蟒衣脚踏粉底皂靴的大太监兰公公出了崇政殿。

兰公公是赵然初恋江佳音的叔外祖,一直很不待见赵然,见了赵然也似没看见一般,径直引着郑晓去了,

赵然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尴尬。

刚见过自己病弱不堪的亲外甥,永泰帝心情原本有些沉重,可是一见带着尚佳贺沥两个亲信进来行礼的赵然,他的心情马上变得好了起来:“然然,御书房的奏章批完没有?”

赵然当着属下的面,只得恭谨道:“启禀陛下,尚未批完!”

怕永泰帝又嘲笑自己降伏不住妻子,赵然接着便道:“陛下,臣已把尚佳贺沥带到!”

永泰帝不过交代了一句,便笑着道:“然然,朕赐你几本书,回去好好研究吧!”然然实在是太笨了,明明是他这花丛老手亲自教养长大的,却连个女人都降服不住!哈哈!

一旁侍候的太监强压笑意,捧着一个精致的锦匣给了赵然。

赵然心中狐疑,却不好当面拆开,只得谢罢恩与尚佳贺沥一起退了出去。

到了外面,贺沥和尚佳都是聪明人,也不傻乎乎地问赵然锦匣里是什么书,跟着赵然回到枢密院之后,他们匆匆告辞,从亲随手中接过马缰绳,认镫上马,飞也似地离开了。

赵然回到枢密院大堂,也不叫人服侍,自己打开了锦匣,取出陛下赏赐的那几本书,俊俏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片刻之后,赵然吩咐小厮小四:“快快去寻尚大人,让他晚上去太师府!”

等尚佳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时分。

因为心情过于复杂,尚佳便先去父亲的外书房见父亲。

与父亲谈了一会儿之后,因为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尚佳默默起身,预备去内院见母亲和栀栀。

尚天恩见状,忙道:“阿佳,等等我,我正好寻你母亲有事,你我父子一起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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