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铁手问。
“楚凌轩”夜元澈直呼其名,一字一句恍若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主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铁手语气不客气。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夜元澈和他主子是死对头,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个女子。
“呵……”夜元澈轻呵,呵出阵阵冷意:“一个北朔之国的大王只会让属下来应付我,看来也就这点本事了。”
他的挑衅让铁手的脸色白了又白。
恰时。
楚凌轩一袭黑色的点降袍,梳高的发髻上绾着一个墨蓝色的玉簪子,那个玉簪子仿佛沁入了黑色的血,将他衬托的好像森林里的野兽。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简单的一句话却参杂着太多复杂的含义。
他们之间暗地下的斗争可是从来没停止过,可谓是天天见面。
夜元澈恍若清晨的一道黎明,金灿灿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替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浑身上下带着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
这个男子不容小觑。
想想依红妆对他的情有独钟不禁让楚凌轩心头一闷。
“人,交出来”夜元澈懒得跟他废话,跟他周旋,开门见山的要人
楚凌轩耸耸肩,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你在说什么,中原皇帝,什么人?”
他那散漫的德行让夜元澈十分看不惯,他捏紧了拳头,双脚倏然悬空而起,飞旋的朝楚凌轩而去。
眼疾手快的楚凌轩也悬在空中和他对视。
夜元澈身上所迸发出来的气势势不可挡,来势汹汹的朝他逼去,雄厚的内力逼起了阵阵凉风。
发丝飞扬在身后。
他那双赤红的眸子染着嗜血的冷意。
只听二人低喝一声。
双手齐齐的朝对方发去攻势。
楚凌轩那狂狷的面容染着笑意:“没想到后宫佳丽三千的中原皇帝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子这样不知所措。”
夜元澈将内力逼出来几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想到逛窑子成性的北朔大王也会为了一个女子花大价钱置办一个宅子。”
剑拔弩张的气势愈发的严重。
夜元澈没有了耐性,直接淬不及防的收起了内功,这让正在全身心逼退他的楚凌轩一个踉跄从空中打了个旋儿飞了下来。
砰。
两个人齐齐落地。
武功深不可测的两个人都试探到了对方的底子。
不相上下
夜元澈认定了是楚凌轩将依红妆藏了起来,不甘心的他挨个屋子寻找。
楚凌轩也不拦着,任凭他来找。
寻了半个多时辰。
无果。
楚凌轩靠在门框上:“别找了,她们已经走了。”
夜元澈不信:“休得骗我。”
“我没有必要骗你。”楚凌轩道:“昨儿个半夜自己跑了,我留不住她。”
端详着他黑曜的眸子,夜元澈看不出来他说谎的痕迹。
无论如何,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昨儿个半夜离开的,荒山野岭的,楚宅这边位置又偏僻,她若是出了事儿该怎么办。
夜元澈急忙离开楚宅。
走到半路。
楚凌轩忽地唤住他:“中原皇帝。”
闻言。
夜元澈回头,寒冰的眸子看着他。
楚凌轩的唇角掀起了一个胜利在握的微笑,似是挑衅,似是威胁:“你记住依红妆早晚会是我的女人”
笑话
他做梦
夜元澈飞速离开。
只要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依红妆就绝对不可能落入其他男子的怀抱。
日出升起。
渐渐的,周边的云卷儿染在了日出这个红彤彤的大染缸里。
微风拂过,带着一股子闷热的热气,让人焦躁。
树沿下。
一个茶铺供人来人往的客人吃茶。
夜元澈热的焦躁甩了几个碎银子要了一壶凉茶来喝。
他跑了挺远,这边人烟稀少,但是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依红妆和八角的影子。
难道回去了?
不能啊,路途遥远,她们也没有什么脚力,怎么那么快的回去。
凉茶在口中有些苦涩。
他背对着茶铺凝着对过儿那绵延起伏的山脉。
忽地,一道熟悉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掌柜的,能给我妹子一口茶吃么,我身上没带银子。”
虽然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但是夜元澈依旧能听出来这是依红妆的声音。
扣下茶盏。
他起身,回头。
果然是她们。
八角的脸色很憔悴,很虚弱,嘴唇都惨白了。
依红妆扶着她让她坐到木椅上歇息,她们是逃出来的身上自然没有银子。
客人本就少,店小二看她没有银子就想白吃茶,脸上显得十分不耐烦,挥着脏兮兮的抹布打发着她们:“滚滚滚,没有银子吃什么茶。”
依红妆的小脸儿有些挂不住,愧疚的看着八角。
这么一幕看在夜元澈的心里,他的心尖儿募地一疼。
大步流星走上前,手心里攥着的碎银子啪的拍在了木桌上:“这些……够不够”
熟悉的声音让依红妆的心一颤。
冷不丁抬头。
那张让人温暖的俊脸映入她的眼底,那一瞬,她几乎在想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眼眶一下子热了,干裂的唇瓣儿一开一合:“二……澈。”
此时,无需多言。
只需给她一个温暖,安全的拥抱。
夜元澈体会到了那种失去她的心情,心快要被她一点点挖空了。
每一次的失而复得都让夜元澈感受到倍加珍惜的感觉。
结实的手臂将她揽在怀里,不管周围有没有人,不管其他注视的眼光。
这种真实的感觉让他的心踏实了许多。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依红妆承受的打击不少。
她握起拳头拼命的砸向夜元澈的胸膛,带着抱怨,带着埋怨:“你为什么不早些出现,你去哪儿了,你总是消失,总是消失,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没命,你知不知道。”
抛开别的不说。
若是楚凌轩没有及时的出现。
依红妆怕是毁了,毁了一个八角都已经让她窒息了。
他满满的愧疚无处安放,他不知该怎样对依红妆承认他的身份。
他是不能轻易出宫的。
任由她的小情绪宣泄在他的身上,饿了好几天的她就算是再使劲儿打在他身上也是软绵绵的。
泪水打湿他的衣袍上。
夜元澈用碎银子买了一匹脚力马,这匹马比较瘦弱,但是也能走。
八角和依红妆在马上,夜元澈拉着缰绳在马下朝将军府走。
寻到了她们还是要报个平安的。
马儿体力有限,依红妆怕马儿撑不住下了马,让八角一人呆在上面上前和夜元澈一同牵着缰绳走。
地面上卷起的叶子落在依红妆的绣鞋上,她回头看了看八角,脸上流出惋惜和愧疚,压低声音:“二澈,八角现在情绪不稳定,我得让着她。”
“我知道。”
“你方才去哪儿了?找我了吗?”
“是。”
“你去了……”
“楚凌轩那里。”夜元澈直白地说,回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又道:“我和他交手了。”
“你有没有受伤。”依红妆担忧地说,立即停下来从头到脚打量着他。
“你认为我可能在他手下受伤?”夜元澈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他也不咋地。”
明显是吃醋了。
她不打算多说在楚凌轩宅子里的事情,以免让他担心。
有些事,能够大事化小就不要唯恐天下不乱。
视线慢慢的开阔。
热闹的集市缓缓纳入她们的眼底,离将军府越来越紧了,依红妆拽紧了缰绳,回头,凝着夜元澈,问:“你认识皇宫里的人么?”
夜元澈一愣。
他说了谎。
不认识。
他极快的否认让依红妆看向他的眸子夹杂着一丝探究。
一个黄缎子画卷在依红妆的袖口里取出来,她没忘了顺走这个,这个以后会是一个有利的证据。
那抹黄色刺目,刺的夜元澈的眸子都睁不开了,心里一阵心虚。
“这个定是皇宫里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得罪了什么人,会有人这样大费周章的来陷害我。”依红妆说这话的时候堆积着隐隐的怒气。
黑暗的眸子应着复杂的光,唇齿寒若冰,他定要查出来。
回到将军府后,家丁们把八角扶进去歇息了。
她们回来,依将军她们就放心了。
依红妆提出来要送送夜元澈,依将军允了。
将军府的后墙。
僻静安宁。
说话也方便一些。
杂草丛生,一些长得茂密的草比依红妆还要高,贴着墙根长着一颗高高的柳树,柳树的柳叶细又长,如自然界的纱幔垂在依红妆和夜元澈跟前。
两个人隐在柳叶间。
整整三日。
担心了整整三日,这三日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不敢想象她是遭受了多深的恐惧,如何面对八角的事情。
她穿着的衣裳似是楚凌轩拿给她的,因为和她的气质很不搭,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路上听八角说她为了对抗楚凌轩绝食抗议。
听到这儿,他心疼的不得了。
撩起她额间的碎发,夜元澈忽地想起了临走之前楚凌轩给他的威胁:你记住依红妆早晚会是我的女人。
一路上,他动了不少怒气,以至于觉得经脉凸起,他悄悄的看过了,经脉又开始变黑了,他一直找不到原因。
怒气由着经脉冲上来,夜元澈的脑子一麻,攥紧了拳头又松开,望着依红妆,似乎想在她身上发泄什么。
倏然。
夜元澈如狼似虎的双手扳过依红妆的头,将他扣在自己的肩膀侧面,然后凉薄的唇瓣儿大力的吻住她柔软的唇瓣儿。
“唔……”淬不及防的吻让依红妆喘不过气来。
他这是怎的了。
依红妆忽地想起了墙头上他的吻,是温柔,是深情的。
可是夜元澈今日的吻确实霸道的,涓狂的,似乎要撕碎她的唇瓣儿。
他的长舌直入,迅速的占领了依红妆的方向。
依红妆的手推着他,嗓子里泛着哼唧的声音,但夜元澈并不打算放开她。
她被吻得头晕目眩。
他粗重的喘息声萦绕在依红妆的耳畔。
渐渐地,渐渐地。
夜元澈的呼吸变的平稳,整个人放松下来,松开了他,那双赤红的眸子变的如一滩湖水,他蹙紧了眉头,望着依红妆那被自己咬出血的唇瓣儿,有些自责:“红妆,我……我方才情不自禁。”
他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用情不自禁来打马虎眼。
但是依红妆却觉得不是。
他究竟怎么了。
暗中,夜元澈偷偷的用手摁住自己的经脉,让那即将又要掀起来的狂躁封住。
恰巧。
这一细小的动作落入依红妆的眼里。
她皱眉:“二澈,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夜元澈急忙收回手,经脉忽地止住让夜元澈的胸腔一疼。
“给我看看。”依红妆抓过夜元澈的手,卷起他的袖袍,经脉一闪而过的黑线瞬间消失,依红妆也捕捉的不是很快。
她揉了揉眼睛:“怎么没了?”
“什么没了?”夜元澈紧张地问,生怕她看到。
“一条黑线,像小虫子一样。”依红妆道。
夜元澈挑唇笑笑:“你看错了。”
依红妆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他愈发的奇怪,依红妆不禁想起了楚凌轩历历在目的话。
她剪水的眸子定定的凝着夜元澈:“二澈,你会骗我吗?”
他不知道。
可以说他已经欺骗了依红妆。
撒了一个大谎却要用许多的小谎来圆,这种滋味儿特别的累。
但他还是口是心非的说了两个字:“不会。”
说完以后愈加心虚了。
他真的害怕失去依红妆。
宫中有朝政,寻到依红妆后夜元澈跟她寻了个由头说要回家办事。
他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让依红妆的心里十分不踏实。
她问:“你又要消失了,是吗?”
“不是消失,我还会回来的。”夜元澈道。
“你总是这样,每次总是等到事情结束的时候才来到我身边。”依红妆的眼眶有些红:“你就不怕有一日来不及了么?”
一番话说的他心头一震。
他对不起依红妆。
夜元澈垂着长睫,眼睑下有黑眼圈,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将袖袍卷起,手臂伸在她面前:“咬我吧,若是你能解气。”
粗壮结实的手臂,依红妆心头的怒气一股子上来,握着夜元澈的手上去狠狠的咬了一口,贝齿嵌入了肌肤里。
咬的真痛快。
夜元澈拧紧眉头忍着。
只要她能消气,怎样都好。
明日便是武状元比赛。
当天,夜元澈回到宫中命人筹办这些事情。
握着那个画卷,他万万没想到他随手画的依红妆的画像竟然会给她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谁可以随意进出自己的乾清宫。
他想了许久,其实每个人都有可能。
宫娥,公公打扫的时候。
或是凝香。
凝香?
两个字在舌尖儿上慢慢掠过。
夜元澈有些头疼,他知道凝香不喜欢依红妆,但是也没有胆子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来吧。
回到宫中。
乾清宫内蹲着一个大器皿的冰块儿。
凝香知道依红妆被他寻回来了急忙来到乾清宫探听消息。
她一袭高贵的公主裙,捧着茶盏来到夜元澈面前。
夜元澈趴在奏台上,好像是睡着了,他换上了那能让天下人俯首称臣的龙袍,金丝勾线的袖袍滚边衬的夜元澈的手腕结实,白希,好想握着他。
那璀璨的龙冠在他的发髻上屹立不倒。
他的浓眉微蹙,眉宇间尽是风华绝代,狭长的眸子微闭,长长的睫毛贴在眼睑下,丰神俊朗的面容让凝香的心猛地一颤。
将茶盏放在奏台上,茶的清香气息幽然在空中。
凝香翘着兰花指优雅的贴在夜元澈的面容上,感受着和他亲昵的肌肤之亲,她轻轻的唤他:“皇上哥哥。”
他的长睫微抖。
似是醒了,他睡的并不踏实,只是小憩一会儿。
凑近他的凝香让夜元澈有些错愕。
他惊的靠在龙椅上,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声音粗噶沙哑:“你怎的来了?”
“听公公说你回来,我来看看你。”凝香将茶盏递给他。
“喔。”夜元澈的声音闷闷的,似是不愿意搭理她。
凝香精致的眼尾挑高,画着蝴蝶妆,一举一动魅惑动人,似是故意在给夜元澈展示。
夜元澈摆摆手,不想喝。
她讪讪的放了回去:“皇上哥哥,依姑娘……她有消息了吗?”
“……”夜元澈一愣:“你怎么知道她出事了。”
宫中之人除了他和苏青山无人知道的,然而苏青山也不会大嘴巴的胡乱说,因为之前夜元澈叮嘱过他。
凝香心头一紧,知道自己太过着急了,急忙解释:“是苏大学士告诉我的。”
夜元澈眉头一皱:这苏青山为了爱情真是连他的话都敢不听了,哪日定要找他聊聊。
“恩,回来了。”夜元澈简单的说,并不想往深了说。
凝香喔了一声,心里有些失望,为何没有死在外面。
她的口吻让夜元澈捕捉到了什么,夜元澈忽地将那个画卷拿出来丢到她面前,深潭的眸子恍若能够将她吸进去一般定定的看着她,问:“凝香,朕来问你,你近日有没有来过朕这里,翻过朕的东西。”
他的神情太过骇人,盯得凝香一阵心虚,她不由得疑惑:“什么?什么东西?”
“这个。”夜元澈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画卷。
凝香佯装不认识那个画卷:“皇上哥哥,这是什么?圣旨吗?”
他盯着她审视了好一会儿,许久,朝她摆摆手:“你出去吧。”
为了避免生疑,凝香只好先离开。
晚膳前。
夜元澈将苏青山叫到了宫中。
茶盏已然凉透。
长指把玩着棋子:“依红妆消失的事你告诉了凝香?”
说着,他专注的打量着在一旁老老实实站着的苏青山。
苏青山颌首,有些惭愧的点点头:“是,皇上恕罪,凝香公主逼问微臣,微臣不敢不说。”
“我知道了。”夜元澈闭上了龙眸。
苏青山出去后带着新做的糕点来到公主殿寻她。
这次,出乎意料的,凝香让他进来了。
她高贵的靠在弦丝雕花长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捧着糕点进来的苏青山,问:“皇上哥哥问你了吗?”
“回公主,问了。”苏青山如实道。
“那……你是怎么说的,是不是按照我教给你的说的。”凝香杏眸紧张的看着他。
苏青山点点头:“是。”
“这还差不多。”凝香满意地说,她抬头看着傻杵着的苏青山,翻了翻眼皮:“把你的糕点拿来我尝尝吧,天天嚷着让本公主吃你做的糕点。”
苏青山乐不可支的将糕点奉上:“公主请品尝。”
她捏着那些糕点各自咬了一块儿,不悦的皱起眉头,左一个嫌弃,右一个嫌弃:“豌豆黄太腻,核桃酥不够酥,那个太甜了,龙须酥不够脆,难吃”
苏青山本来热腾腾的心一瞬变凉了。
有些时候,一个人即使再昂首挺胸,也许在自己爱的人面前也会不自觉的垂下头吧。
题外话:
你们酱紫不留言,不推荐,不投月票,酱紫霸王我,尊的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