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宛还是不确定问道:“你确定这样真的好吗?”
秦观不做声了。
端敬倒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陆宛和秦观在说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莫轻寒,又如何想得其他。
“来日我会问问皇上的意思的。”陆宛看着端敬,平静说道。
端敬听她这样说,心里不由得平静了几分。
陆宛又留了端敬说了好一会子话,天色渐晚,才让路白将端敬送了出去。
到了第二日,陆宛去给唐贵妃请安,唐贵妃和涵妃一起居上座,各嫔妃的位置,自然是如从前一般。
只是陆宛没想到,这一日,皇帝竟然也在。
皇帝看了一眼唐贵妃:“昔日慎贵人失子一事,锦绣已经招认了,依朕的意思,后宫同前朝都是一样,不能让人平白无故蒙上冤屈,你以为如何?”
唐贵妃明知皇帝如此大手笔全是为了陆宛,心里虽是妒忌,却又无可奈何。
她跟着皇帝多年了,从前在潜邸时她就将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
皇帝虽敬她,却是没有意在的。
唐贵妃若无其事般一笑,左右却捏紧了茶杯,道:“皇上说得极是,后宫也是不得出现冤屈。”
皇帝点了点头,看了刘德昌一眼:“着人将慎贵人,贤常在,叫到这里。”
刘德昌领了命就出去了。
众人心里都已明白了一个大概,慎贵人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张家未全倒,皇帝却是第一个容不得她。
刘德昌去了昭仁宫之后,慎贵人听说皇上有请,先是有些吃惊的,继而,竟然冷静了下来,她看了刘德昌一眼,恳求道:“皇上有旨,我也是不敢为难公公,只是,公公可否稍待片刻,容我更衣着妆。”
这话到底是让刘德昌动了恻隐之心的,毕竟向来不可一世如慎贵人,她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过。
刘德昌终是点了点头,态度也没有倨傲,如平常一般道:“小主还是快点吧!免得皇上侯急了。”
慎贵人点了点头,对着刘德昌嫣然一笑,便掀开了帘子,走进了内室。
事情发生到了这一步,慎贵人都能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存菊自然是明白得透彻的。
慎贵人坐在镜前,铜镜的人儿已经明艳不可方物,却是有些憔悴,她咧嘴一笑,头也不回,看着镜子里的存菊说道:“皇上是不是要审我了?我垮了,张家是不是也快了。”
存菊点了点头。
慎贵人却突然回过头,拉住存菊的衣襟:“我不想死,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存菊摇了摇头,她咬紧下唇,良久才开口说道:“小主,你我都低估了她在皇上心中的份量。”
慎贵人一下子摊坐到了地上。
她忽的嫣然一笑:“存菊,我知晓你手上肯定有那种让人吃了就不知不觉睡过去的药,好存菊,我怕疼的,你给我好不好?我不能看着皇上审我,让满后宫看尽笑话,我也不想背上陷害嫔妃的罪名,我更加不想看到那个贱人得意的脸。”
存菊思量了片刻,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慎贵人的手,含着眼泪说道:“奴婢陪着小主一起。”
慎贵人略微一怔,唇边浮现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眼角却是划过了泪珠,她的语气极为凄婉:“存菊你总说,我最开始就不该与她为敌,你知道吗?最开始看到她我就是嫉妒的,我突然觉得,竟然似乎这个皇宫都配不上她,于是,我开始事事针对她,你相信吗?女人真的会有一种第六感的,我从第一开始就知道,她将会是我最大的敌人。”
存菊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倒出一粒药,毫不犹豫吞了下去:“奴婢……奴婢承蒙老爷……所救……奴婢……这条命……都是……张家的,奴婢先行一步。”
慎贵人伏在存菊的身上痛哭,只是存菊再也没有丝毫反应了,她真的好像睡过去了一般。
慎贵人仰天大笑,抚了一下存菊的脸颊,怅然若失般的道:“我就来陪你了。”
嫔妃自尽是大罪,只是,她的九族早已是皇帝的板上肉,那么她死不死,都是一样的。
皇帝接到慎贵人自尽的消息倒是吃了一惊。
到底是有些兔死狐悲,诸如欣贵人一干人,竟是忍不住落了泪。
刘德昌有些内疚道:“全是奴才不好,答应了稍等她片刻,这才……还望皇上问罪。”
皇帝摆了摆手,不曾太当一回事,叹道:“既然如此,便将她贬为庶人,皇陵她也别去了,葬在东陵吧!”
“那存菊呢?”刘德昌问道。
陆宛知晓,如慎贵人那样不可一世的人,只不过是为了身在绝境,保全最后一点尊严罢了。
若她不死,她最好的归宿也不过是冷宫。
而死,似乎就是最好的方式了。
皇帝沉默了片刻,说道:“葬在一起吧!”
锦绣来的时候,皇帝话音刚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锦绣,锦绣虽陷害陆宛,但她这些日子,所受的罪,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慎贵人自谥了。”皇帝面无表情说道。
锦绣一怔,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却是出奇的心安,她匍匐在地对着皇帝深深一拜:“罪妾深知深知,同慎贵人一起谋害嘉贵人之罪不可饶恕,贱妾无话可说,愿意认罪,但求一死,弥补过失还望皇上成全。”
锦绣轻轻地笑着,她出奇的平静。
她终于是要解脱了。
皇帝冰冷地吐出一个字:“允了。”
锦绣如释重负一般吐了一口气,凄凉一笑看着皇帝:“臣妾恳求皇上,还望皇上记得曾答应臣妾的,不要连累臣妾的家人。”
皇帝点了点头。
她又看向了陆宛,目光如蛇信一般,怨恨而狠毒:“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过来。”
试问有谁忍心拒绝一个将死之人呢?况且陆宛和她之间的过节,早已不是一件两件,一天两天。
路白关切地看着陆宛一眼,陆宛朝她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锦绣对着她嫣然一笑,道:“你附耳过来,我只想说于你一人听。”
“就这样说吧!”陆宛冰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