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愿自顾说的很来劲儿,再回头时就发现曦一脸的严肃,眼底也透着一股紧张,似乎是屏气凝神的在想着什么,还以为是自己一下就说中了曦的心事,才让曦这样不太会表‘露’心思的少‘女’到了如此忘我的境地。海愿伸手轻轻的推了推曦的肩膀,问道:“说中了吧,到底是哪一个?哥哥,还是穆子羽?”
“嗖”海愿话音未落,刚刚糊好的窗纱上就细微的响了一声,随即就是什么东西带着尾音呼啸而来,曦手疾眼快,修长的二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夹,再停住的时候,曦的食指和中指已经多了一枚细细的绣针。
海愿也感觉眼前似乎有银两的东西一闪,再看曦手上的那根钢针的时候心中就是一凛,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暗器吗?绣‘花’针?可仔细再看,又感觉不是绣‘花’针,因为绣‘花’针是针尾有孔可以穿丝线的,而这根却没有孔,而且针尾钝平,如果说想针,倒是不如说像是一根很小的钉子。钉子!
“主子?”曦看着指尖夹的那根细小的钢钉,眼神里除了严肃也有询问,她是早听到屋外树梢上有声音的,只是她的责任是守护海愿,而不是抓贼,只要和海愿这边没有关系的事情曦都可以充耳不闻,只是现在暗器都‘射’进来了,曦在想是应该出去迎战,还是坚守在屋里。
出去,担心有人调虎离山,留下却是坐以待毙,所以曦用眼神询问着海愿的意见,如果海愿怕,她就留下陪她,再随即应变;反之,曦应该是出去查看一下的。
“别理,睡觉吧。”海愿又仔细的看了一眼曦指尖的那枚暗器,把被子往身上一盖,翻过身去再没动静了。
曦看着海愿的反应,再看看手里的那枚暗器,还是听从了海愿的话,将手里的暗器向上一抛,那暗器就‘插’入了屋顶的房梁,深深没入连针尾都看不到了。
海愿的头脸一直向着里面,呼吸平稳而低沉;曦却仍是一脸戒备的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虽然那枚‘射’出暗器的人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曦还是不敢大意,生怕不知什么时候再有暗器‘射’进来,海愿会有什么闪失。
又过了良久,海愿忽地轻声的问了一句:“走了?”
“嗯。”曦应了一声,但随即用好奇的眼神看向了海愿,眼底的不解也更深了。凭着自己的耳力,确实是听到那细微的衣衫抖动之声和轻踏枝叶的声音远了,可是海愿又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和她在一起几个月的时间了,她身上内功尽失,警觉‘性’也几乎没有,可现在却怎么也听到了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感觉你一直紧绷的肌‘肉’一下放松了,才想着是不是警报解除了。”海愿侧回身子,向曦解释着。曦点了点头,才明白原来海愿是如此判断的。海愿又问:“你知道刚刚那枚钢针是什么暗器?”
曦抬头看看自己‘射’入屋梁,只剩下一个小小针尾的暗器,思索着摇了摇头,随即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用惊诧的眼神看着海愿,海愿也知道曦明白了,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蚀骨钉对吗?”不是疑问的口气,而是肯定。
海愿刚刚就猜想:那枚细小的刚钉一样的东西,应该就是那种叫人痛不‘欲’生的暗器——蚀骨钉。所以,她才没有叫曦出去冒险,如果真的是那个恶魔,曦显然不是他(她)的对手,而且若是那人要闯进来或是要下杀手,应该也是易如反掌的,可那人却只是‘射’出了一枚暗器,然后就没了动静,可见其意不在杀,而只是试探或警告。
“既然已经走了,我们就安心的睡觉吧。”海愿再次把身子转向里侧,将被子盖好,再没了动静。
“主子……”曦对海愿的镇定十分的不解,不明白刚刚杀手就在外面,海愿却为什么如此镇定,现在走了,也不需要自己出去探视一番呢?难道就这样躺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且我现在就是一个标靶,不管在明、在暗,任谁都有能力给我一箭,与其整天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不如就安安心心的静观其变吧。该来的逃不掉,命不该绝的也死不了。”对于最后这句话,海愿是深有体会的。自己的灵魂能够穿越到这里,那就是命不该绝了,海愿不信命,但知道或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
外面,一层层的树梢顶上,一个纤瘦的身影正运用着轻功,从一棵树飞掠到另一棵树,动作轻灵、敏捷,看得出其轻功的玄妙,就连下面一排排巡逻的‘侍’卫和暗处各个宫院的高手都没有觉察。或许也有偶尔可查的,却又不愿多事罢了。
那个身形跳上宫墙之后,身形微微一停,向着晚栖阁的方向又看了一下,才轻身跳了出去,向着瑾王府的方向奔去了。
穆子羽正坐在钟离域的屋子里,一手平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支撑着下巴,聚‘精’会神的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钟离域的那张美人脸,就听到外面有衣衫飘动的声响,随即就是轻飘飘的脚步声落地,穆子羽一听那脚步声,忙起身拉开了‘门’,向着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影说道:“月痕,怎么回来了?”
钟离域刚刚也听到了有人到了近处的声音,但穆子羽却先一步去开了‘门’,又听到他叫了一声“月痕”,心中就是一阵不安,忙起身抢步上前,推开了穆子羽挡在‘门’口的身子,问道:“月痕,怎么了?是不是海愿……”
“她好的很,忙着给人做媒呢,一时半刻也死不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女’人,不用叫我急巴巴的跑去看,我懒的看,也没功夫。”被叫做月痕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说完还狠狠的瞪了穆子羽一眼,转身就要继续上墙头离开,却被钟离域一把就拉住了衣袖,急急的说道:“月痕,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海愿到底好不好?”
“放手!”月痕的声音明显由不耐烦变成了喝斥,一甩手就挥开了钟离域的大手,另一只手就势也挥了过去,正中了钟离域的肩膀,“砰”的一声打了个结实。
“你……”月痕没有想到钟离域没有回手,也不躲开,就硬生生的接了自己一掌,马上收了力道、站稳了身形,狠狠的骂着:“打你却不躲,傻的吗?”这次的声音,却是带着几分骄纵的。只是一双眼睛又狠狠的瞪了钟离域身后的穆子羽一眼。
穆子羽只是开个‘门’,就无缘无故的被瞪了两眼,有些没趣的‘摸’了‘摸’‘挺’直的鼻子,先一步退进了屋里。钟离域看看穆子羽,再看看面前的月痕,向她说道:“进来说吧,师兄是着急了。”
“嗯。”这次月痕没有动手,也没有动气,倒是很平静的跟着钟离域进了屋子。却在进屋之后,再一次的,瞪向了分外无辜的穆子羽。
“月痕,到底怎么了?”钟离域的眼神也往穆子羽方向看了一眼,暗暗的叹了口气,才继续的问着。
“没怎么啊,你的夫人好的很,躺在被窝里忙着给人说媒呢。”月痕说完,忍不住眼神又往穆子羽那里飘,这次穆子羽学乖了,直接往钟离域的身后挪,用钟离域高大的身形把自己给挡住了。
“你站二师兄的身后,以为我就看不到你了吗?那位夫人说媒的可不是别人,就是你羽公子。”月痕恨恨的说完,这次终于把怒斥的眼神瞪向了钟离域,感觉他的那个夫人自己的小命都要不保了,还好不好的做什么媒人!奇货,真的是和儿师兄一样的奇货,他们两个倒是对搭。
“给谁?”穆子羽这才‘露’了半个身子出来,疑‘惑’的问了一句,然后又飞快的将身子闪回了钟离域的身后。
“啪”的一声轻响,就在穆子羽的身子刚刚退回到钟离域身后的时候,一枚细小的蚀骨钉擦着穆子羽的耳边飞了过去,照直的就钉入了身后的一面墙里,力道奇大,连尾部都没入了墙里,而且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小‘洞’。
“月痕。”钟离域的嘴角一‘抽’,也有滴冷汗从额角滴了下来。这个师父的掌上明珠真是要命了,轻功一绝,手上的蚀骨钉更是出神入化了,随随便便当成暗器‘射’出来,就算不是要人命的,起码也够震撼了。
“你的夫人居然把身边的影卫说给了穆子羽。”月痕的眉‘毛’一挑,一张素净娇俏的小脸上果然有实实在在的怒气。她刚刚那一下也不单单是冲着穆子羽,更是给钟离域一个警告的。
“呼……我当是什么呢。”穆子羽长呼出一口气来,对着暗处叫了一声:“夜。”夜的身影在暗处一晃,险些栽倒,却没有出来的意思。他是瑾王的影子,不是他穆子羽的;而且穆子羽这个时候叫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心思。
“月痕,其实,曦是夜的……”钟离域正要解释,忽地就看到月痕的那张小脸明‘艳’了起来,拉着钟离域就是嫣然一笑,将他后面的话打断了,说道:“我就知道二师兄自有安排,对吧。”笑过了,才把刚刚的那股子莫名的敌意和怒气收敛起来,正‘色’的对着钟离域说道:“其实我在宫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那几个人暗中有什么动作,估计这几天你夫人不会有事的,我回来是告诉你放心的。”
“呃,月痕,你可以不可以脑袋利索点,突然放下那边就跑了回来,还说是报平安的?就没想过你离开这一会儿会有什么事情吗?要是那个宝贝有了什么闪失,看域能饶了你。”穆子羽见月痕笑了,才再次从钟离域的身后站出来,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教训着月痕。
“哼,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们现在是求我做事,当然要我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是不放心,你怎么不自己去呢?”月痕不以为然,瞪了穆子羽一眼,坐在桌边倒上了一杯水,捧在手里慢慢的喝着,倒是真的没有马上就回去的意思。
“月痕,海愿真的身处险境,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不是我和羽都有要事在身,又不方便久在宫里守护,又怎么会让你去呢。”钟离域认真的说完,伸手从月痕的手里将那只茶杯拿了过来,用一双修长的凤目看着月痕,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带着点点的恳请,让月痕有些坐不住了,叹了口气说道:“那个‘女’人看着真是不怎么样,怎么就讨了你的真心呢。”
说完了,月痕站起身来,看看钟离域,又瞪了穆子羽一眼,才向‘门’口走去。手扶在‘门’上才说道:“我爹会有消息吗?这次的动作这么大,那边会不会对他……”这句话出口,钟离域和穆子羽都能够听从月痕口气中的那股子担心来。
“这么多年了,那边都没有动手,应该还是有所忌惮的,相信这一次是决战在即了,师父也应该会有消息了。”听钟离域沉声说完,月痕才推开‘门’迈步出去,玲珑有致的身形一晃,就消失在浓浓的月‘色’之中了。
“呼,走了。”穆子羽看到月痕的身影不见了,才再次来到桌边坐了下来,拿起之前月痕喝过的那只杯子,倒上了茶水,也捧在手里,慢慢的喝着。
“这么多年来,月痕的心思,你我都知道,这次也是一定要找到师父,顺便把事情说清楚才行的。”钟离域看着穆子羽捧着的那个茶杯,也叹了口气,眼神却飘远了。
“域,风情楼几楼的高手都出动了,希望这次就能够有确切的下落了,只是还需要一块牌子,你能‘弄’到吗?”穆子羽跳过了月痕的事情,把话题一转,说起了目前来说最为紧急的事情。
“我去试试吧,但皇陵不是随便谁都能去的,就连上次国母寿诞,也只是去了皇陵外面的神坛朝拜。那是距离陵墓三里的地方,再往前却不能了。里面高手的实力不是你我所能想到的,而且都是死士。”钟离域眉头也皱了皱,对于那个神秘的皇陵,就连身为皇子的他都没有办法靠近,而现在要‘弄’到一块先祖留下的令牌,实在是难上加难了。
“没有令牌进不去,有了就一定能进去吗?”穆子羽将手里茶杯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定定的看着钟离域,那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少了些玩味和慵懒的穆子羽,那烁烁的眼神里很有果敢和坚毅的味道。
“不能,因为里面的情况是你我都不能预知的。即使先祖守灵的死士认得令牌,那另一边却不认得。”钟离域摇摇头,眼神中是一如既往的睿智,却多了几分的柔情和期待。他曾经期待真相,但真相要揭开总是千难万难的,而现在对于钟离域来说,不单单是没有退路,更需要的是前路上能有那样一个人作伴。而想到随时都有可能会失去的,钟离域心中就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撕扯着,痛的难以呼吸。
“那我现在就去看看,也许能‘摸’到些情况。三日内你能‘弄’到牌子,就让夜捎信给我。五日若是不能,又没有我的消息,你便……”穆子羽说完,将一直在手里捧着的水杯一松,那白瓷粉彩的杯子就从穆子羽的掌心落到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那碎了的瓷片如白‘色’碎‘花’般落了一地,看着地上的碎片,穆子羽才沉声说道:“你就将月痕带走,别让她再有问起我的机会。”
说完,穆子羽起身,迈过了那一地的碎瓷片,开‘门’走了出去。亦如之前月痕走的那样,迅速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屋里只剩下了钟离域,还有隐身在暗处的夜,看着地上的碎瓷片,钟离域的眼神又暗了几分,本来柔和绝美的脸部线条也刚硬起来,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主子。”夜从暗中闪身出来,站到了钟离域身后,看着钟离域‘挺’拔的背影,视线落在了钟离域那双紧握成拳的大手上。虽然没有看到主子此时的面容,但从那决然的气势来看,似乎一切都已经被那只暗中的黑手强行的推动了,没有了挽回和再筹划的机会,只能奋然一战了。
“睡吧,一切事情明天再说。”钟离域听到了夜的声音,慢慢的回身时,脸上的戾气和眼底的煞气已经消失无踪,而那张堪称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妖‘艳’的笑容来。不再说话,而是转身径自去了内堂,到后面的温泉洗漱一番,再回来则是安心的躺在了‘床’上,闭上了一双凤目,呼吸都稳了下来。
夜再闪身隐于暗处,心里却大骇了一番,这样的主子绝对不是淡定与平和了心态的,反而浑身上下都彰显着孤注一掷的决然和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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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海愿吃了早饭就趴在窗台上,找到了那个昨天‘射’进蚀骨钉的小‘洞’,用手指头堵上,再拿开,再堵上……反复的几次,好像玩儿的不亦乐乎。直到外面有宫‘女’的声音,曦走出去接了食盒过来,海愿才转身回来,坐在脚踏上准备吃饭。
“主子,你是?”刚刚就看到了海愿在研究那个窗纱上的小‘洞’,曦就知道海愿一定是有了什么想法,低声的问着。
“待会儿宫‘女’再来的时候,让她们回报皇后娘娘,昨晚有刺客进来,要杀我。”海愿一边喝粥,一边和曦说着。而说的话却好像问今天是不是晴天一样随意,丝毫感觉不出知道有人要杀她的那份紧张来。
“可是……”曦微微一楞,随即点了点头,她知道海愿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目的的。
饭后不一会儿,那两个宫‘女’来收拾的时候,曦就按照海愿的意思说了,而海愿已经躺在了竹榻上,‘蒙’起了被子,躺着一动不动。
那两名宫‘女’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往竹榻上一看又看海愿还‘蒙’着被子躺着,心里更急,加快脚步就走了,而且是慌慌张张的来到了前面的凤秀宫,找嬷嬷要向瑞皇后回报。
“什么事情,一大早上就慌慌张张的,都没规矩了吗?皇后娘娘还未起身,小声点,不要惊动了凤架。”瑞皇后身边的老嬷嬷眼睛一斜,将那两个宫‘女’喝斥住,但是听说宫‘女’的话,心里也是一惊,也加快了脚步向后面去了。
不一会儿,一身雍容的瑞皇后走了出来,一脸的端庄美‘艳’,没有半点的倦容和早起的邋遢,脚步也是一步一顿的很是淡定。来到正厅,看了一眼那两个还在地上跪着的宫‘女’,又看了看她们身边的食盒,才朗声的问着:“她说的吗?”
“是。”宫‘女’马上会意,皇后的意思是问有刺客的人是不是海愿说的,忙点头称是。
“掀开食盒我看看。”皇后娘娘没有问细节,却让宫‘女’掀开身边的食盒,宫‘女’虽然不解,却是马上就照做了。皇后娘娘的眼神向下看了一眼那两个食盒,就‘露’出一个冷笑来,随即说道:“下次这样的事情不必回报与我,若是真有刺客,那饭食她还能吃的进去吗?分明就是一番假话,想引本宫过去,又不知道耍的什么‘花’样的。”
皇后娘娘说完,一甩袍袖,转身就向后面走了。那两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自己带来的食盒,也马上就明白过来,刚刚她们去送饭的时候,那个瑾王的夫人好像还趴在窗台上往外看热闹呢,怎么才吃饱了倒是想起刺客的事情了,果然如皇后娘娘所料,应该是骗人的。想到这里,那两个宫‘女’也是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起海愿的狡猾,有了些怨恨,都打算着,以后再不会听她什么话了。
曦和海愿被软禁在这晚栖阁里,直到了上午茶点的时间,那两个宫‘女’才送过来两只苹果和五个‘鸡’蛋,还有一盘点心。只是没有说话,将东西放下就愤愤的走了,之后就是好久也没再来,好像连装点心的盘子都不要了似的。
曦很不解,更记挂着早上说有刺客的事情怎么就没了下文,终于忍不住问着海愿:“主子,怎么没有动静?”
海愿还趴在窗台上,手指头就没闲着,已经将那个蚀骨钉留下的小‘洞’掏出个小窟窿来,这下可是连证据都没有了,然后海愿就时时的透过那个小窟窿往外看,听到曦的话才慢慢转身,冲着曦嫣然一笑,说道:“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
“呃,什么结果?”曦一愣,她可是一直都和海愿在一起的,不但没有听到什么结果,就连要来个问话的人也是没有啊。
“你看那两个宫‘女’的态度就知道啦,分明她们是因为我的话碰了钉子,心里不痛快就给我们脸‘色’看,所以连盘子都不要了啊。”
听到海愿的话,曦还是不接的咬了摇头,表示没有听懂。
“你想想,如果那个杀手是皇后派来的,但是我没死,还发现了杀手的踪迹,还去告诉她,那她表面上就一定会不‘露’声‘色’,然后暗中将那个失手的杀手解决掉;说不定那两个知道了消息的宫‘女’也会被灭口。但是,现在皇后娘娘非但没有心中有数的不‘露’声‘色’,反而将来报信的宫‘女’训斥了一顿,那你看说明了什么呢?”
海愿这样一个反问,曦本来就聪明的脑子也豁然开朗,顺着海愿的话说道:“证明昨晚的那个人,不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孺子可教。”海愿一笑,伸手在曦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继续的研究着那个已经被她的手指头越抠越大的窟窿。小脑袋却在想着,既然不是皇后娘娘派来的,那又是什么人呢?如果是域的人,为什么却要把蚀骨钉‘射’进来?难道不怕伤了自己吗?如果也不是钟离域的人,那是不是还有个第三方想要介入进来?
可海愿又哪里知道,那个‘射’蚀骨钉进来的人其实根本目的就是在吃醋而已,至于吃谁的醋……
“曦,我们出去走走吧,总是这样闷着对身体可不好。”海愿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忍不住就起身往‘门’口走过来。她知道曦可以出去来回的取东西,但是不知道自己出来透透气行不行,所以先是靠在‘门’上,往外看了看,虽然没有看到近处有拿着刀、枪的‘侍’卫,可是又怕暗中有人,所以先试探‘性’的往外走了一步,接着又是两步,再走几步……
“夫人,请回吧,这里风寒大了。”海愿才走出屋子十几步远,身边就突然多了个灰衣‘侍’卫,说他是‘侍’卫因为他头上戴着‘侍’卫的硬檐帽,腰间还带着一把刀,而且没有‘蒙’脸,显然不是暗卫了,但他什么刚刚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海愿却是全没看见。
“其实,我就是想溜达几步而已,这里风大我往南走行吗?”对于身边突然多出的这么一个人,海愿没有太多的忌讳,反正明着暗着的人都不少,这个只是客气的说“风大”,再走远点,估计有人说“看刀”了。
“请夫人回去吧,往南也不行。”这个‘侍’卫摇了摇头。
海愿点了点头,往回走去,却没有进‘门’,而是到了‘门’口又走了回来,然后再往前又走了十步,以晚栖阁为中心,十步为半径开始绕起了圈子。
那个‘侍’卫就站在刚刚海愿走过的地方,看着海愿在自己规定的范围之内绕圈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汗了一下,感觉这个‘女’人其实不像是她表面上那般的柔弱,应该也是个极不好对付的主儿。不然,被自己阻止了就恼,那是硬气的架势;哭哭啼啼的回去,又叹又哀的那是柔弱的架势;偏偏这个‘女’人不哭不闹、不反驳也不强烈,就是用这样折中的法子,在你允许的范围之内和你迂回着,能不气人嘛。
兜了几圈之后,海愿感觉身子骨轻松了许多,才悠闲的又走回屋去,期间没有再看那个‘侍’卫一眼,就权当他是空气了。
进屋坐下,海愿伸出小手将曦叫到身边,低声的问她:“这个家伙的武功和你比,谁高?”
曦向外看了一眼,肯定的说:“是我。”
“哦,那昨晚你有没有感觉到除了那个‘射’暗器的人,再有其他人出现?”
“有两个,根据轻功步伐、路数来看,应该是宫里的暗卫。”曦想了一下,才仔细说道,继而又补充了一句:“昨晚‘射’暗器之人,其功力不弱,估计还要在我和夜之上。而且轻功卓绝,其轻功应该和主上、羽公子不相上下。”
听曦说完,海愿点了点头,有向外看了一眼那个握着刀开始像是巡逻一样来回溜达的‘侍’卫,才说道:“明白了,这个就是看着我的,因为我不会武功,有个拿刀的守着‘门’口就行。”其实,海愿话里的意思是:昨晚那些人应该不是专‘门’为了对付自己而来,而现在‘门’外这个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而已,应该就是给自己一个警告,让自己禁足的。
曦不在说话,海愿的话她也明白,但是不管怎么说,主子和自己在这里是不得自由的就是了。
钟离域起来的比平时都晚,脸上也微微有了些倦容,似乎睡的不好。洗漱一番之后,就换上了一件深紫‘色’的长袍,袍子是用黑‘色’绸缎滚边的,显得很低调、沉稳。头上用紫金冠束发,一番神采加上绝世的美‘艳’,惊‘艳’的让人移步开视线。
夜看到这样的钟离域不禁一愣,一时没有猜出主子的意思来,就见钟离域一笑,说道:“备车,我去郊外的寻安居看看。”
“主子……是。”夜更为诧异,本来以为时间紧急,主子应该想办法进宫才对啊,却没有想怎么就想起来要去寻安居了呢。但主子说话,向来没有反驳和诧异的余地,夜应了一声,还是马上去办了。
坐上马车,钟离域才把身子靠在车棚上,沉沉的吸了口气,一切都要仔细安排,才能尽量保证海愿在宫里的安全,若是她有了丝毫的闪失,钟离域不知道后面的事情还能如何面对下去,所以现在要稳妥,就要一步一步的慢慢来。
马车一路直奔寻安居,停下后钟离域下车,状似悠闲的从‘门’口就一路看着,一直向里面的院子走去。
寻安居收留的人远远听到马车声,就有人好奇的向外看,当看到那俊逸非常的一个人物时,马上就知道是瑾王到。几个老人心里害怕,都躲进了屋里;那几个孩子已经洗的干净了,能见人了,就都跑了出来,好奇却不敢靠近,站在一边的墙角往这边看着。
“管家,这里一切安好?”见到管家迎了上来,钟离域沉声的问着,面上看不出是特别的关心来,但知道这位瑾王的都知道王爷的‘性’子清冷,能有这样一问就已经算是上了心了,所以管家也是点头哈腰的小心回应着:“好,都好,多谢王爷挂心。”
听到这话,钟离域才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转头看向了那几个站在墙角的孩子,问着管家:“教习不是请了?怎么读不去读书?”
“回王爷,教习每逢单日才到,而且这里最宽敞的一间做了饭堂,这几个孩子挤着读书实在辛苦,所以平时教习不来,我就放他们多玩儿一会了。”管家说完,回头招呼着那几个孩子过来,跪下给瑾王磕头见礼,钟离域点了点头,又随意的转了转,才出了寻安居。
那管家见钟离域没有上车,跟着出来一起陪‘侍’着。钟离域指着寻安居右边的一块空地说道:“旁边那里本来打算建学堂的,如今也该建起来了,马上叫人去准备材料工具吧,这地是谁的?”
“回王爷,是村里王员外的,只是空了很多年了。”管家马上回答着。
“叫人,将他找来,说本王要征用他的地,盖学堂了。”钟离域说完,就上了马车,坐在里面皱眉等着,不一会儿,那个管家就带了一个锦衣的男子过来,只是看年纪很轻,不像是什么员外。
“草民王成见过王爷,家父带着母亲去庙里还愿了,要晚上才会回来。草民恐耽误了王爷的问话,就过来回话了。”原来来的是王员外的长子,叫王成,见了钟离域倒是恭敬,而且是到了近前就忙着磕头的。
“本王来了,他倒是有心了,是真的不在,还是谎称还愿,做懒不来见本王?又或是宝贝着这块地方,不肯给本王征用吗?”钟离域的眉‘毛’一跳,声音就沉了几分,一张绝‘色’的俊脸也冷了下来。
“回王爷,家父真的是一早就走了,并非谎称,也绝非做懒。而且早之前就知道这里是王爷为孤苦的百姓建的寻安居,王家虽然只是乡村小户,但也愿意为国分忧,这地王爷若是要用,尽管征用就好,草民将地契都带来了。”王成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应该就是地契了。
“你这刁民,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本王说是征用,也分毫不会少你的银子。你又说这寻安居是为孤苦而建,难道是在有意所指,我天启国尽是孤苦之人吗?难道本王为民着想,反而要说成是为民赎罪吗?”钟离域的眼睛一瞪,气势也强势了起来,一声声喝斥着,倒是将那个管家和王成都喝斥的‘摸’不着头脑了。
“草民不敢,天启国国富民强、百姓安居,又何来孤苦直说,草民只是愿意献点绵薄之力而已,绝无暗指之心啊。”那王成虽然懵了,但还是知道轻重的,忙把头使劲的磕着,慌忙的解释着。
“本王身为皇子,为民尽力是应该的,难道还缺了你这一点绵薄?”钟离域越说越气,说到后面,竟然站起身来,就要迈出马车,只是不知道他是太过生气了,还是没有注意脚下,才往车下一迈步,前脚下车后脚竟然绊了一下,随即整个身子一歪,向地上摔了过去。
“主子!”
“王爷!”
夜随‘侍’在侧,没有想到钟离域来这么一招,忙抢身过来扶着。而跪在地上的王成和一边的管家也慌了,琢磨着要是王爷在自己面前摔了不一定就是多大的错处呢,都抢着上前要扶,这一下,四个人挤在一起的情况就微微有些‘乱’了。
“来人,保护王爷。”王爷出‘门’,即使低调也有一干随‘侍’的,见这场面微微一愣,随即就冲了上来,拉开了管家和王成,夜也将钟离域重新的扶上了马车。夜这时候才有些明白了,钟离域这一招究竟是为了什么,向着身边冲过来的‘侍’卫说道:“这两个刁民心怀不轨、意图行刺,先带回去严加拷问再做打算。”
“是!”那些‘侍’卫只是听命行事,夜在钟离域身边多年了,现在一句话,也比钟离域不差多少了,忙七手八脚的将王成和管家都捆了起来。
“王爷,冤枉啊,我,我只是个寻安居的管家而已啊。”管家也被绑上了,有点莫名其妙的喊着冤枉,不知道怎么事情就突然这样了,而且还牵连到了自己的头上。要知道,就算那个王员外的儿子是个生面孔,自己可是一直在这寻安居里做事的,算起来这寻安居还是王爷买下的,自己不是也算王爷家的下人吗。
“王爷,草民冤枉啊,草民……”王成也在喊冤,却被一个‘侍’卫伸手一个耳刮子扇了过来,喝斥着:“王爷身前,岂是你们随便靠近的?不是行刺也是意图不轨,回去审了再说。”
钟离域听了冷“哼”一声,伸手就放下了马车的帘子,然后在马车里说道:“他们说冤枉,本王就给他们个喊冤的机会,一路上让他们尽力的喊去,停了一声,本王赏他一百个耳光。”
“是。”众‘侍’卫应了一声,第一次感觉到了王爷的威严,和跟在王爷身边的那份风光,要知道,这瑾王一向低调,平时都是不出‘门’的,今天可以这样招摇还真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这样大摇大摆的抓了坏人回去,这几个‘侍’卫都觉得脸上有光,也不白白做了一次王府的‘侍’卫了。
于是,一行人就那样浩浩‘荡’‘荡’的从郊外又进了城,而且还带着两个喊冤的人,都被捆着,被喝斥着一路喊着,被路人看尽了笑话不说,这位瑾王的又再一次成了京城里的热‘门’话题。而上一次,还是暗中传着瑾王被逍遥阁的媚魂子‘迷’‘惑’的事情。
这事情是上午才出来的,还不到中午,就有个叫王员外的人来到瑾王府求见王爷,说是带着另外的几张地契,都是寻安居附近的,要捐给王爷,让王爷建学堂和‘药’堂,还有一块土地的地契,也送给寻安居了。
钟离域在里面直接回了,说“不见,本王不是强抢的歹人”就将那王员外给打发了。王员外捞不回儿子,当然着急,又回家拿了好些个金银再来,还是不见。后来,还是有人提醒,应再去求求别人,来找瑾王卖个人情就好了。
王员外心急,一时找不到‘门’路,四处打听,又四处求人,一时间整个事情都闹的大了几分,还不到日落的时候,就已经是满城风雨了。而这件事情又“恰巧”又传到了太子殿下钟离钏的耳朵里。
“哈哈,钟离域是不是昨晚没了‘女’人在身边,一身的火气没有了发泄的地方,就拉了这么个倒霉的做炮灰。”钟离钏暗笑,但随即又感觉这是个好机会,忙派人给凤秀宫传话,说有事求见皇后娘娘。
等皇后娘娘将钟离钏找过去,钟离钏一脸的喜‘色’,对皇后娘娘说道:“钟离域今天十分的反常,竟然出去闯祸了,母后何不借此机会再给他施压一翻,看看他到底是何意思?”
瑞皇后也对这件事情有所耳闻,却是也没有想明白钟离域的意思,不知道他怎么不想办法慌着去寻自己的破绽,做筹码把海愿‘弄’出去,却又在寻安居‘弄’了这么个事情出来了,眉头一皱,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的路数,我们最好是按兵不动,看他要下一步棋再做打算吧。”
“母后,儿臣认为,趁此机会可以说他身为王爷仗势欺人,再随便给他的罪名,‘逼’他再出手还击,我们才能找到他的破绽。否则一直这样等下去,我们还能等多少年呢,要是他真是一直耗下去,也对我们不利啊。”
瑞皇后听钟离钏的话觉得有理,想又想不出头绪,还在拿不定主意,就听到内‘侍’通传:“皇上驾到。”
“皇上!”瑞皇后和钟离钏都是一惊,但马上就迎了出来,瀛盛帝一身明黄‘色’的便服,从龙辇上下来,径直走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瑞皇后和钟离钏都躬身施礼,满脸的恭敬。
“起来吧。钏儿也在此?想必也是为了域儿的事情才来的吧。”瀛盛帝看了一眼钟离钏,竟然一语就说中了他的来意,倒是让钟离钏和瑞皇后的心念一动,有丝凉气从后颈冒了出来。
“朕也是为了此事而来,朕想着,域儿或许真是对那名‘女’子痴情,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皇后对那‘女’子有怀疑,你尽可以再查,却不要再留她在这里了,也免的域儿总是做这样的错事吧。”
瀛盛帝的话却是完全出乎瑞皇后预料的,没有想到瀛盛帝竟然是为了海愿来说的,而且看这意思,分明是认为没有海愿在身边,钟离域才出去做了这样的事出来,为了息事宁人,来劝皇后将海愿放回去的。
瑞皇后眼神一转,似乎就明白了钟离域的意思,一笑问道:“皇上的消息真快啊,这次又是谁给皇上您去报信的呢?”上一次,瀛盛帝突然而至,等于救了海愿一命,后来瑞皇后自然也知道是二皇子钟离桪给瀛盛帝送的信。这次,想必也是他们兄弟的路数,就是想让瀛盛帝心疼儿子,‘逼’自己将海愿放回去的。
“这……不瞒皇后,确实是桪儿来说的。桪儿说域儿‘性’子孤僻、清冷,多年来也未曾见他为哪一个‘女’人动心过,这次突然得了又失,加上还有一个孩子的牵绊,难免心中难受,做些过格的事情也再所难免,所以还是求情,再那‘女’子分娩之前再回瑾王府去;等到孩子降生了,再找御医查验也不迟啊。到时候证据确凿,若真的是域儿的骨‘肉’,那孩子就是长子,那‘女’人也该当个夫人的封号。若不是,域儿自然不会饶她,总比现在这样‘棒’打鸳鸯要好。”
瀛盛帝说的一番话倒显慈爱,而且定定的看着瑞皇后,显然是在等着她的应承。而且,皇上都亲自说了,难道皇后还好再不依不饶吗?
想到这里,瑞皇后的面上带笑,眼底却浮起一股冰寒来,她没想到才一天而已,钟离域就‘弄’了这么一招,而且是不怎么高明的一招,就想要将海刹‘弄’出去。哼,他还真是算的清楚、明白呢。
“皇上,皇子们不听话,为了个‘女’人又作又闹的,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难道皇上您就由着他们的‘性’子吗?想想这是域儿如此,若是换了钏儿,你又说钏儿不懂事,把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了。臣妾不是不依从皇上的意思,只是感觉这件事情不能由着皇子们的‘性’子了。这人,我不放,还请皇上拿出父皇的威严,让域儿进宫,好好的惩戒一番才行。”
瑞皇后说完,又看了一眼钟离钏说道:“皇上若是这次给域儿求了情,下次若是钏儿在动心哪个‘女’子,难道也要这样闹吗?还是皇家的公主、世子们也都可以如此效仿?”皇后娘娘这次算是下了重‘药’,把自己的儿子都当作反面的典型给推出去了。
“这……”听了瑞皇后的话,皇上也看了钟离钏一眼,深知这个儿子身边的‘女’人更多,要是真的这次破例了,只怕下次也真的有人效仿,一来二去岂不‘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