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行吗?”海愿低下头,不再说话。她知道有些事情叫做身不由己,就算自己想要平静,但很多事实就是摆在那里的,她接受了这具身体,就要承担她留下来的责任。
看着海愿不再有明朗的笑容,钟离域忽然就冒出一句:“正午的时候别去山坳里,被晒久了头更晕。”
虽然没有一下跟上阿丑跳跃的思维,海愿的大眼睛眨了眨,也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好的。
“吃了去睡吧。”钟离域还是把一只鸡腿扯下来,递到了海愿面前。只是这次扯下的鸡腿明显比昨天的那只大的多,几乎带着小半片的肉。
“嗯。”海愿接过鸡腿默默的吃着,相对而坐的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其实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里,海愿每天早上起来,阿丑都会塞一个树叶包着的蛇胆在她的手里,海愿本来不想吃,却已经领教了阿丑的霸道,只好硬着头皮把那个蛇胆吞进去。不过,才几天的功夫,海愿感觉每天下午毒发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而左腿骨折的地方每天晚上经过灵泉泡脚,居然也恢复的很快,脚步会比以前轻快了。
两个人的话虽然不多,但却一直平静的相安无事。阿丑没有再乱发脾气,海愿也没有去招惹他。还会每天从树林里采摘点蘑菇或是木耳,带回来配着阿丑猎回来的肉食一起吃。看着黄瓜架上的小黄瓜熟了,海愿还摘了两根,和阿丑分着吃了。那脆生生的清香感觉,竟然让海愿有了些幸福的田园味道。
那天晚上,海愿本来累了,睡的很沉,忽地,一个雷声把海愿震醒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大雨,而随着又一道亮白的闪电划过,海愿就听到“喀嚓”一声,随即屋外又是“扑通”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海愿一惊,随即想起这么多天来,阿丑一直是睡在外面树上的,那刚刚的一声闷响会不会是……
想到这里,海愿连拐杖都顾不得拿,就一瘸一拐、一蹦一跳的到了门口,拉开门就是一阵狂风裹着急雨迎面吹了过来,雨势很大,淋湿了海愿一头一脸,再被风一吹,海愿单薄的身子就是一晃,还好及时拉住了门板,同时向外面的树上看去。
那棵高大的杨树树冠有一大半已经被闪电劈折在地上,另一边露出了白森森的树芯,却没有看到阿丑的影子,海愿叫了一声:“阿丑。”但风雨实在太大了,她的声音根本就已经隐没在了狂风呼啸之中。
心里莫名的慌张起来,海愿又往那堆倒在地上的大树枝叶中看去,隐约好像看到下面有个什么东西,但被树枝盖着,加上雨大风急吹的海愿睁不开眼睛,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
海愿抓住门板的手一紧,毫不犹豫的迈出了门口。虽然希望阿丑在下雨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但她不能不过去确认一下,万一那个真的是……
因为没有拿拐杖出来,海愿才出门走了两步就被狂风吹的一个趔趄,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冰凉凉的疼,一件单薄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裹在海愿的身上冷的透骨。“喀嚓”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接着那雷声震得海愿头皮发麻,但借着闪电的光亮,海愿也看清了树枝下趴在地上的是一个人没错。
“阿丑,阿丑!”海愿用力的向前蹦跳过去,不顾风雨吹打在脸上、身上有多么的疼、多么的冷,来到那堆枝叶旁边蹲下身去,用手去推倒在地上的阿丑,却没有反应。
海愿又去拉他,想把他从那堆树枝中拉出来,可是枝叶繁茂,而且那棵树有一大半已经倒了下来,海愿想要把阿丑直接拉出来几乎不可能的,只好先费力的将那些枝叶移开。上面几根小枝还好办,最后就剩下一根粗大的树枝了。
海愿试了几次都没法把那根最粗的树枝搬开,又怕搬开一半自己的力量没了,再砸下来伤到下面的阿丑,海愿只好整个人坐在泥水地上,用完好的那条腿使劲的把压在阿丑身上的树枝踢到一旁。
当那根树枝终于从阿丑身上离开,海愿才爬过去,拉起了面朝下一直趴在地上的阿丑。而此时阿丑那双本来深邃的眼睛紧紧闭着,那脸上的疤痕都显出异样的苍白,身子冰冷冷的,就连呼吸几乎都感觉不到。
海愿突然有种心痛和害怕的感觉,但又从嘴里冒出了一个阿丑最常说的字——笨。他才是真的笨,这么大的雨为什么就不知道进屋去躲躲!
雨似乎更大了,海愿知道两个人就这样在这里淋雨不行,但努力的想要搬动阿丑高大的身子更是不可能,刚刚挪开那棵树的时候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现在想把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再弄进屋去,更是异想天开。
海愿咬着唇想了想,把阿丑的身子重新放下,让他的身子成侧躺的姿势,这样雨就不会直接打在他脸上,然后返回了屋子,四处翻找着,最后从墙角的杂物里翻出了一个破旧的大铜盆。那只盆子很大,像是一个最大号的洗衣盆,只是盆子底下露了一点,所以才被弃之不用的。
海愿拿起拐杖,拖着那只盆子再次来到了阿丑身边,把他的身子用力的往盆子里面拖。费了好半天的劲,总算将他半推半拉的塞进了盆子;但也只是好像坐在盆里一样,他两条修长的腿还拖拉在地上,上身也有大部分仰躺在盆子外面。
然后,海愿推着盆子,一步步的往小茅屋走去。拖动盆子虽然比直接拖着一个人摩擦力小,但一个大男人的重量还是让海愿吃不消。开始是拖着、然后是推,最后,海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拐杖也早就扔在了一边,她只好改成跪爬的姿势,挪动一点身体,再把盆子往前拽一点,终于才来到了茅屋的门口。
而眼看着一步之遥的茅屋,再看看那不高的门槛,海愿大口的喘着气,心脏也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的难受,她几乎要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