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死(1 / 1)

有醉生梦死不愿醒者,有嚎啕大哭悔之晚矣者,有坦然拈花从容而笑者,有手捧书卷涕泪皆下者,有怔怔不前老者,有弯刀紧握少年!

城中厮杀声,马蹄声,已是缓缓低沉而下,大幕将落。

阿苏勒率大军闷头直扑贺兰王城后城,贺兰王帐!

贺兰大君虽说今日是已经穷途末路,大局已定,各军各家抽调派遣出去的贺兰甲士也是被城中四处游荡冲锋的硕风骑军杀了个一干二净,贺兰部现在可战之军也不过寥寥之数。

但是久则胜变,更不要提那贺兰大君手中还有仅存的贺兰三卫之一的半数龙骧卫。

若是被此人今日从这城中逃遁而走,那么茫茫瀚凉二洲草原,此人便是泥牛沉入大海,再也寻不见踪影,若是被此人逃出瀚洲范围,那更加鞭长莫及,无力抓捕!

让此人在草原上默默舔伤口,仅凭着贺兰部这个赫赫大部的名字,便可迅速聚拢一大批在草原上游荡的自由牧民。

更不用说那五千龙骧卫,贺兰大君有了这五千大军,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一些大部族,那么便可以凭着这精锐无比的五千龙骧卫在瀚洲草原另一边四处驰骋。

再慢慢吞并小部落,迟早有一天贺兰部会卷土重来,成为硕风部新的敌人。虽说能打败第一次便可再无忧惧之心,但是隐患不除,还是让人坐立难安,不妨今日就彻底把这股隐患捏死在手中。

身后硕风骑兵大军过境,阿苏勒面色凝重,从白狼骑破城而入,再等自己率大军到冲杀至此王帐前,期间已经过去数个时辰,数个时辰怕是已经让贺兰大君走脱了。

只是几息,阿苏勒便已率军冲杀至了贺兰王帐前,期间无半点阻碍,畅通无阻,更加坚定了阿苏勒之前所猜,只怕是功亏一篑!

阿苏勒环顾四处一望,却大为惊讶,心中翻涌不止,贺兰王帐前端坐一人,自顾饮酒。

阿苏勒怔怔站在十数步之远,望着眼前这人,赫然是贺兰部大君。

身披华美鹿裘,腰佩美玉,一旁放置着贴身名贵弯刀,打扮一如往昔城头相见!

“我以为你已是逃出这城了呢,未曾想到你竟如此胆大还留至此地,怎么专程在等我?”

“呵呵,这城是我贺兰部王城,这帐是我贺兰部王帐,我,莫冶?铁木托?贺兰,贺兰部的大君,这片千里沃土的主人,我又何处不能去!

你这无胆贼子,却也只敢离我十数步远,哈哈哈,怎么怕我设下埋伏杀了你么?无胆鼠辈,也敢至我面前口出狂言!”

贺兰大君自顾饮酒,肆意大笑骂道。

“不过一败家之犬,一会刀剑加身,希望你会有这般惬意!”

阿苏勒大步上前,身后亲卫紧紧随在其后。

贺兰大君也是饮中琉璃杯中最后一滴酒液,转过身想拎起酒壶往嘴中倾倒,壶中却也是未有一滴。

猛的一挥手中酒壶,酒壶在地上翻滚数圈。

贺兰大君颤颤巍巍起身,却也不看阿苏勒,只是自顾轻轻将身边那俱已经发凉的尸首缓缓放平至地下,双手抚平那大睁的眸子。

脱下身上鹿裘,轻轻覆住尸首,嘴中呢喃。

“都叫你领妻儿早些出城去了,却是不听话。自尽身亡,用的还是我当年赏该你的匕首,哈哈哈,你怎么先我这个大君一步就走了!”

“可我是大君啊,我不能逃,这可是我的城啊,我的部族,我要看着他们,亲眼看着!”

做完这些,贺兰大君身子顿了顿,转过身望着楚青封平静的面色,面露笑意。

“此乃为我贺兰大好儿郎,先我一步而去,我又怎能让我贺兰甲士多等片刻!哈哈哈!”

望着阿苏勒身后层层手持弯刀上前的硕风骑军,贺兰大君面露不屑大笑道。

“眼前大好头颅,何人取之啊!自古天子自有死法,何须借他人之手,刀锋加身!我自来,哈哈哈,我自来!

我这一生,功过是非不说也罢,我本飘零客,人间已别久,我当重归天地间!”

只见贺兰大君豪迈大笑,翻身一提,已是弯刀在手,在阿苏勒愕然眼神间,挥刀捅进腹间。

贺兰大君嘴角溢血,艰难挺身站立,打量着自己熟悉的一切,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硕风骑军,惨然一笑,嘴中呜咽,听不真切。

那消散在风中的那句分明是,我死后,不知又有几人称孤道寡!

一代大部贺兰之主,自刎而亡!

阿苏勒四周的的硕风甲士望见贺兰大君自刎身亡这一幕,齐齐面面相觑,踌躇不前,目光看向自家大君等候吩咐。

阿苏勒怔怔望着面前那道熟悉的身影,竟是在临死之前,先是扶剑颤颤巍巍坐在地上。

再拼尽全身仅存的力气,整了整搭在腿上凌乱的鹿裘,嘴中溢出的鲜血一滴滴打湿了前襟,面色狰狞,一双眸子恨恨盯着阿苏勒,咧嘴含笑,面北而死。

望见眼前之人已是断了气,阿苏勒低低将胸中抑郁之气吐出,是非成败转头空,这场两部角逐的大戏终还是随着眼前此人的身死落幕了。

“你身前性子刚愎自用,好战残暴,驭下无方。虽说你有些勇武之力,陷阵之能。但是一部之主,一族大君,永远不能被这些东西蒙蔽了眼睛。

你或许是个够格的草原战士,但永远不会是个合格的草原大君,你身前所行种种荒谬之事,无非不过是该自己该自己部族的子民带来了杀身之祸。

我阿苏勒自恃智谋武略过你一筹,可这些弱点却是我永远暗暗提醒告诫自己不可轻犯。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浩瀚草原上,有多少未知的危险潜藏在暗中,有多少毒蛇吐着芯子等你跌落山谷,行事一步错,步步皆错,我从来不想落个全盘皆输,身死族灭的地步。

此后时间里我将以你为诫,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不可大意。虽说你身前恶行种种,但是好歹你死前,也有了几分草原大君,部族之主的风采。

你放心我不会再折磨你的躯体,好让你的灵魂能安稳见到盘鞑天神。放心吧,你的血脉我会留下一股,至于其他人就送他们去见你吧,也好让你在盘鞑天神哪里不寂寞!

你的贺兰部之名在今天会烟消云散,整个瀚洲草原只会有一个声音,只会有一个王部,那就是硕风部!

你的子民,皆都会成为我硕风部的奴隶而得已保命!

你的牛羊,会重新放牧在这浩瀚草场上!

你的战马,将会被我硕风儿郎驾驭征辟四海!”

阿苏勒上前定定看着贺兰大君尸首,眸子如古井一般,深邃不可测,嘴中淡淡说道,宣布着一个王对这片土地绝对的主宰,决定着数百万人的命运。

“来人!鸣九号!召集大军!另外用我硕风号角声,为贺兰大君送行!”

身后几名离得较近的斥候在听大君吩咐后,匆忙翻身寻到背后号角,神情激动,憋红着脸吹响号角!

呜..呜..呜..!

不同于以往悲凉苍茫的号角声,今日号角声中细细侧耳听闻,全是肃杀豪迈,是一股意以平之气!

十数年所愿,今日以平!

震耳的号角声自贺兰王帐响起,缓缓回荡在整个贺兰王城之中,整座大城,尽是赫连号角声,整整九响,声声入魂!

在城中所有四处游荡厮杀的硕风骑军,在追杀残剩贺兰甲士过程中听闻部族号角声,立刻收刀策马不前,细细听闻。

在听到号角声整整响彻九遍之后,人人神情欣喜若狂,立刻转身催马向号角声处奔去,再丝毫不顾眼前敌人是否一击即可取下首级,平白在功劳簿上添上一笔。

九为数之极,在硕风号角声中,回荡九次,要么是大君驾崩,要么是世子降世,再有其他情况那必是惊天大事,其余小事丝毫用不到如此阵仗。

这些年,这些硕风甲士也是听到过寥寥三次而已,一次早些年汗王大君驾崩,魂归大雪山之时。一次是当年阿苏勒阿爸继位,另一次就在数月之前,世子新血礼!

听到如此号角声,部族上下必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汇聚在一起。更何况是这些精锐的硕风骑军,只要若是去晚了稍微几息,迟到甲士斩首,统军主帅受罚,一人出错,累计全军,严苛无比!

可若是在今天,硕风大军大举压境,已是攻破王城,马踏贺兰王庭,敌人早已穷途末路。

这时鸣号九次,自家大君在重重亲卫保护下绝不会有恙,否则号角声中必不是这般慷慨激昂,所以必是大胜!

而是部族中前所未有的大胜!何胜可让世子鸣九号,不过斩首生擒贺兰部大君而已!

所有硕风骑军主帅已是率身后儿郎死力往远处贺兰王帐处赶去,原先游荡在城中的单独猎杀的硕风骑军也是竭力赶去。

路上遇到其他同袍,三人一组,五人一伍,十人一队,十队一阵,十阵一行,十行一师,十师一军,即刻如鱼归水,组成编制飞奔而去。

等到只是一炷香时间过去,硕风骑军已是满编制齐齐立于贺兰王帐之下,阵前皆是自家主帅,人人庄重肃穆,翘首以待。

阿苏勒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硕风甲士,人人如龙!

向前一步,高声大吼。

“儿郎们!这里便是贺兰王庭!我们今日就站到了此处!

我十数万儿郎的战马的马蹄已经踏遍了这座贺兰王城的每一寸土地,从今日以后,他便改名是硕风城了!

这座城中,他们的牛羊,他们的珠宝,他们的女人,皆是我硕风儿郎的了!

贺兰大君身死此处,草原上以后再无贺兰部之名!

我之前说过的话,若是能马踏贺兰王庭,我当为诸位儿郎摆下庆功宴,齐贺我硕风部滔天大胜!

当为儿郎们贺!当为硕风贺!”

“为世子贺!为世子贺!为世子贺!”

底下硕风甲士中眼神压抑不住激动,挥着手中的弯刀,声嘶力竭吼道。

身后如潮水一般硕风甲士怔怔望着眼前自家的世子,初升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罩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辉,他端立在这铺天华光中,双目如电,不怒自威,一派绝代风采宛如天神!

这一奇异的景观,使在场所有的硕风甲士都屏息凝神,敬畏莫名。在听到自家世子所说之后,更是齐齐拜倒在地。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响彻寰宇的欢呼声,一双双眼睛热泪交流,从眼前这位世子身上他们看到了无上的荣耀与尊崇,看到了一统北陆的希望!

没有一个人起身,硕风甲士再次顶礼膜拜!

这一年,是大楚国史上最开头的一笔。

因为这年起,将在未来驭铁骑征伐天下的硕风部,第一次向天下亮出了他们的弯刀,发出了他们的呐喊声!

大楚史载,帝率军亲征贺兰部,一举攻克,奠定王朝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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