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最好从头到尾跟我讲一下,我怎么感觉自己有点糊涂掉了?”罗俊楠拉着母亲在凳子上坐了下去,他非得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别说他对这个女孩子并没什么好感,就算有了好感,那也绝对不是莫名其妙就能成为自己的女朋友的!
没有察觉到罗俊楠不满情绪的母亲,依然固执地认为是罗俊楠高兴坏了,因此,母亲说道:“其实吧,上一次你们相亲的时候,你才刚离开不久,人家闺女儿就从餐厅里追出来了,我们也看得出来,这闺女儿挺有情有义的,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看不上你的条件……”
用了将近十分钟,罗俊楠才终于搞清楚了眼下的状况,原来那一次相亲之后,这高媛媛就隔三差五地在菜市场遇到母亲,时不时就会向母亲打听一下有关罗俊楠的情况,但每一次都点到即止,绝不多问,而且嘴巴也甜得很,一口一个罗阿姨喊得母亲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就是这种有些让人怀疑的巧遇,使得母亲和高媛媛的关系也日渐熟络了起来,直到两个月前,母亲和高媛媛地再一次巧遇,担心自家儿子在三十岁之前生不了儿子的母亲,就把心一横,拉着高媛媛才问了两句话,这高媛媛就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还说,她其实一开始就喜欢罗俊楠的。
这可正好了,家里房子也买了,当时装修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心花怒放地母亲回家的当时,就把正在谷伯家里和谷伯下棋的父亲给拽回了房间,老俩口一商量,都觉得这门亲事不错,于是第二天晚上八点多钟,父亲和母亲就带着装修后剩下来的几万块钱去高家订亲了。
罗俊楠临走前留下的钱,他走后买的新房子,都成了高家长辈无法拒绝的理由,于是两方一拍即合,就瞒着罗俊楠把这事儿给一锤定音了。
现在聘礼也下了,日子都选好了,这一次借着春节的机会,母亲把罗俊楠喊了回来,其目的就是张罗着帮他们把婚宴办了,好早点抱上大胖孙子……
了解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罗俊楠,看着一脸笑意的母亲,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什么年代的老古董了?横着现在又重新焕发生机,而且倒霉的还是自己吗?
父母的出发点始终是为了儿子的将来做打算,罗俊楠不可能把自己心头的那股子无名火发泄到父母的身上,但如果就因为那几万块钱聘礼,非得把他赶鸭子上架和高媛媛结婚的话……那也是绝无可能的!他罗俊楠的眼光高的很,在常人眼里已是美女范畴的高媛媛,在他眼里算个屁?!
真正让他头疼的问题是,这件事情无论真的是巧合,还是高媛媛故意布下的美人计,母亲始终都在这件事情当中扮演着关键的角色,如果没有他们二老的点头,这高媛媛纵使是使劲浑身解数,又怎么可能在瞒着罗俊楠的情况下,和罗俊楠订婚呢?
罗俊楠不愿意伤害母亲,但他绝不介意伤害一个连面都只见过一次的,半陌生的未婚妻!
尽可能地把自己脸上的表情放得和缓一些,罗俊楠没有当着母亲的面发泄出自己的不满,他只是有些平静,平静的有些让人心里发毛地问道:“妈,高媛媛家在哪?”
“你这孩子,才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急着要去见媳妇儿了?”母亲掩不住笑意地说道:“不过让你们早点见一见也好,身上带钱了吧?第一次去女方家里,礼数总得做全了,去,外面超市买点烟酒糖果饼干什么的提过去,可别叫老丈母娘家的人看轻了你!知道老槐树在哪吧?高家就在老槐树的西北面,门口有个篱笆墙,一只臭水缸在那摆着的就是了,你爸还在那边呢,现在过去刚刚好,也省的你们年轻人脸皮太薄,到时见了媳妇都讲不上话来!”
母亲很高兴,看得出来母亲对高媛媛这个儿媳妇那是一千一百个满意,罗俊楠都很久没有见到母亲如此灿烂的笑容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点点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行,我去外面买点东西提过去,顺便把老爸接回来。”
“行,你去吧,我还得收拾碗筷呢……”母亲笑着答应了下来,从始至终都没发现罗俊楠的表情其实很不对劲。
高媛媛的家就在老宿舍区的西南面,那里有一棵据说数百年树龄的老槐树,小时候曾是罗俊楠他们经常做游戏的地方。
什么礼物都没买,就那么两手空空地走了过去,大约三分多钟的样子,罗俊楠找到了门口有一只臭水缸和一面篱笆墙的高家,远远就听到父亲在那哈哈大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院子里有几个光脚的小屁孩子在撒欢,高家门口围坐着七八个大人,父亲在那里,罗俊楠据说已经订婚的未婚妻高媛媛也是一脸笑意地坐在那里。
看起来很和谐的一幕,却没有阻挡住罗俊楠前进的脚步,他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就迈着大步子走了进去,“爸,您怎么跑这儿来聊天了?”
罗俊楠的嗓门很大,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嗑瓜子的妇女、抽烟的男人、削平果的高媛媛,乃至于院子里追逐着一条小奶狗的几个光脚的孩子,都几乎同时望向了罗俊楠。
父亲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夹着一根已经快燃到底部的香烟站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颇为自豪地笑容,整个院子穿西装打领带的,可就他儿子一个人!瞧瞧自己儿子脚上的那双皮鞋,那叫一个锃亮啊!
父亲笑着道:“你回来了?快过来快过来,我们刚刚还聊到你了呢……过来见一下你的岳父岳母!”
“……”罗俊楠楞了一下,目光就落在了小板凳上坐着的,拿着一只已经削了一半的苹果的高媛媛,眼眸之中一丝怒色一闪而过,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的眼神,他不冷不淡地笑了笑,朝高媛媛点了点头,“我们又见面了。”
高媛媛见了罗俊楠,却没有感到半分的惭愧或是尴尬,反倒是一脸笑容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神态自然地笑道:“是啊,我们又见面了,最近怎么样?”
“还行吧。”罗俊楠点了点头,来到了那些高家人的面前,这才发现这些高家人,包括高媛媛的父母在内,都是用一种打量的目光在看着自己,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脸上的表情,也似乎变得越来越满意了?罗俊楠很想问一问,这算是现代版的逼婚吗?而且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
“我儿子可是他们公司的领导呢,一年收入十多万,算上奖金都过二十万了,配你家的媛媛,那绝对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啊!”父亲看着罗俊楠也同样感到万分地满意,他点点头,不免有些炫耀地说道:“就我儿子这条件,在咱们东园这一片,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确实一表人才!”一个长相和高媛媛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妇女掩不住笑容地点了点头,对这门亲事也算做了最终的承认。
结果么,罗俊楠就被这帮人团团围住了,东一句西一句地问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罗俊楠烦不胜烦的时候,父亲才在一旁开口说道:“我说吧,结婚的是人家两个年轻人,咱们还是少搀和吧?那个俊楠啊,你跟媛媛出去走走,年轻人多呆一块儿总是没什么坏处的。”
“好!”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大半个小时的罗俊楠,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高媛媛则显得有些迟疑,但片刻之后,她也十分自信地站了起来,点头道:“好吧,那大家先坐着,我跟俊楠出去走走。”
高家人的热情让罗俊楠有些受不了,步子迈开的频率也挺快的,高媛媛一直跟在后面,直到走出了近两百米的距离,她才微微有些喘气地停下脚步,朝罗俊楠说道:“喂,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未婚妻的吗?走慢点会死啊,我都快跟不上了!呃……你……你想干嘛?”
话刚说完,高媛媛就发现罗俊楠已经转过身来了,可罗俊楠的眼神却显得十分吓人,那是一种夹杂了恼火、质疑和不耐烦的眼神!高媛媛被吓了一跳,甚至都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小步,声音也轻了许多,“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自己会不知道?”罗俊楠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说道:“行啊,高媛媛,手段不错啊!你大学这几年真材实料没学到多少,这心计倒是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趁我不在,把我爸妈玩弄于鼓掌之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很能干啊!!”
到现在,罗俊楠对自己第一次的相亲经历都记得非常清楚,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高媛媛对他的态度,是不屑一顾?还是高高在上,或是两者皆有?大学生的傲慢罗俊楠不是没有见过,可傲慢到高媛媛这份上的,也真是少见的很。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高媛媛真的变了?还是她展现在自己父母面前的形象,其实都是装出来的?罗俊楠更相信后者,前者也未免太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