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午夜兰花(1 / 1)

巨大的惯性把我们两个人都压向了地面,小倩的身体狠狠地砸到了我的身体上,我的眼镜同时也飞了出去。这还不算倒霉,小倩装满食物的盘子直接扣到了我的脸上,虽然饭菜都不烫,但是汁汁液液却糊了我一脸,搞得我狼狈不堪。

而此时我完全没有时间去感觉这些东西,因为此时小倩整个身体都摔进了我的怀里,我感觉到一个柔软而有弹性的身体倒在了怀里,竟有种舍不得撒手的感觉。我把眼睛勉勉强强睁开一条缝,却发现怀中的女孩也正在用力地抱着我,她的面颊微红,呼吸急促紧闭双眼,就像受了惊吓躺在父亲怀里的小女孩。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怀中的人儿猛然把我推开,像个小兔子一样飞快地跑掉了。我抹去了让我眼睛难受无比的菜汤,睁眼再看的时候,却发现梯道里除了我一个人,小倩和瞎子全都不见了,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梦而已,心中只余下惆怅和失落。

回去清洗完身体后,我决定主动出击了。那是晚上十点钟,这个时间病人都回房休息了,我一个人走到了三楼女病区的九号房,敲响了小倩的大门。

在我敲了七下之后,房间里终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谁呀?”

“是我,二楼的萧朗。”我发现她房间的观察玻璃窗用报纸内外都糊住了。

又隔了一小会儿,我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那应该是屋里的人在透过一些报纸间的小缝隙观察外边,我露出了坦诚和友善的笑容。我想要是现在如果有其他人看到我正在对一道封闭的门微笑,一定会觉得我确实是个疯子。

门后面又是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我不认识你!”

我连忙说:“我是今天下午楼梯道那个人,还你的盘子来了。”

屋里还是没说话,我只好把盘子凑到了观察窗的跟前,一个大红苹果和几个巧克力放在那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盘子中央:“你一定还没吃晚饭,我顺便给你送了点来,”我知道现在想进这道门,必要要下猛药,普通的搭讪一定是要碰一鼻子灰的。

果然,门内的声音依然用之前的慢节奏回了一句话,好像想起了下午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觉得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门内没有任何回声,我心中焦急,赶紧追加了一句:“让我们这两个唯一的正常人一起聊聊天吧!我的时日不多了,请你善待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吧!”我的言语真诚而恳切。

门后终于响起了开门的声音,还没等我高兴起来,屋里的声音说道:“进来后先待在门后站一会儿。”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一个冷美人……我听得出来她的声音不是开玩笑,决定都听她的安排。门被拉开了,我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刚要开口问好,可是我刚张开的嘴巴立即僵在了那里,因为我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这并不是因为屋里的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我感到诡异,这屋里的人千真万确就是那个小倩。依然是白皙的皮肤、优美的身段、垂顺散发着香气的黑色长发,这一切都显示这个人就是小倩无疑。只是我看到的只是她瀑布般的长发和背影影而已——她正诡异的背对着我,倒转着左手后伸拉着门把手,以背面形象欢迎着我的到来。

“你好……”我勉强挤出一句话,一丝怀疑涌上了我的大脑,难道这家伙比其他任何人都病得更重……

“请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要保持离我三步以上的距离,一会儿我坐在窗户边的床上,你就坐在门旁的椅子上。”小倩的声音变得柔美,但是依然不容置疑。

“好!”我答应道,这也许只是她的一个怪癖而已,何况这里的环境对一个女孩子的确缺少安全感,我在心中安慰自己。

小倩的就这么背对着我向前挪步,我只好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了屋内,当我在门旁的椅子上坐好的时候,她已经坐到了窗户边,我们之间已经有至少五步远了,这回她总算转过了身体,以侧面身体对着我。

“萧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下午那还真感谢你,要不是你……”小倩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恬静美丽的女孩子,面含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她的微笑瞬间让我觉得今天下午的英雄救美那简直就是一份荣幸,而刚刚我还拿这个事情当作搭讪的借口,实在是有点龌蹉。

这究竟是什么一种魔力?怎么会让这个姑娘的形象刹那间变化那么大?

她没说叫我把盘子放下,我自觉地把盘子以及那些吃的东西放到了一边,在这个美丽女孩的面前,这些讨好仿佛变得是那么的无力。

“没什么……抱歉打扰了你的清静。”我决定以我的真诚打动她。

我开始仔细观察眼前的这朵兰花,这可谓初相见,闲花淡淡春,娥眉淡扫粉轻施,朱唇一点惹人痴,我不禁惊讶于她竟然是如此的美丽和脱俗。她穿着一身粉色睡衣,因为是侧身坐着,所以身体曲线都展现了出来,那确实是很好看的曲线。不过相对于她的外貌和好听的声音而言,她的神态气质更胜一筹,一颦一笑之间都有种更加摄人的诱惑力。

我长出一口气,对于她刚才许多异样的举动和之前的怀疑仿佛一扫而空,我现在再次确定这个女孩子一定是一个正常人,因为精神病人不会有如此的气场的。她刚才怪异的主动,我想多半是她对陌生男人没有安全感,需要保持距离才会让她感觉到放松。

我看向她有种朦胧美的眼睛,联想起下午的那个拥抱,竟有点小紧张,开了个不合适的玩笑:“小倩姑娘,这大晚上的,你不怕我是个坏人?”

小倩好像有些含羞,一直都没看我的眼睛,她保持着侧对我的姿态,嘴角翘起,像是在回应我的遐想:“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坏人。”

我打量起这个房间,这个房间里东西东西很少,就是桌椅床铺,甚至连个镜子什么的都没有,唯一的装饰估计就是那面墙上一个钟表了,滴滴答答的走着,那声音更加衬托房屋的安静,倒是跟这个屋子的主人相得益彰。这屋里陈设虽然简单,但是样样东西都很整齐,而且都是一尘不染,看打出这个姑娘很爱干净。

“我叫萧朗,上一周才来这里的……”我自我介绍,希望能营造出谈话的好氛围。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小倩轻声吟道。

“我的朗是晴朗的朗,不是那个新郎的郎。”

“哦!我叫小倩。”

“小倩?真是个好名字,和你的神韵很贴切。”

“你想说的是聂小倩吗?”小姑娘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快。

我连忙解释:“你别误会,其实我一直觉得聂小倩很有仙气,人漂亮心也好……”

小倩咯咯一笑:“你把我当做了兰若古寺的女鬼?”

这就是一笑倾城吗?我看得有点痴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赶紧说:“你喜欢看书?”

“嗯!”

“我也喜欢,你最喜欢哪种书?”我很高兴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爱好。

“古代神话类的,比如说聊斋志异、白蛇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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