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医生!您偷摸地告诉我,您是不是华佗转世?药王菩萨指点的您!是不是?偷摸地!偷摸地告诉我,您这医术,压根儿就不是一般人儿啊!”病人拉着许海江,啥恶心说啥,瞅着许海江的那张脸,顿时就迸发出了最炙热的革命热情,心里忍不住又想见见伟大领袖了。
许海江这一通马屁听得十足的舒畅,然后装模作样地对病人说道,“那个……王医生让你躺床上,接受一下这位陈医生的治疗。”
“不!”病人忽然松开许海江的手,跟脑袋里哪根弹簧搭错了似的,伸手朝着陈秋雅一挥说道,“我病已经好了!不接受任何人的治疗!好了就是好了!而且是许医生治好的!甭管你们今儿说啥,我就是不治了!”
“许医生虽然跟麻雀儿似的废话多了点儿,但是这医术还真是厉害,这么几针就把刚才说话都要死不活的人扎好了。你们瞅瞅他这话,估计这半年都么有今儿说的多吧。”
“这病人也真是拧。好歹给陈医生一个台阶儿下吧。不过话说回来,陈医生人长得倒是跟花儿似的漂亮,但是这医术太差了吧,诊断都错了。要是真让她治,还不得闹出问题。”
“不对啊!你们瞅瞅那病人,这会儿瞅着跟话唠似的说个不停,但是面色还是那么差,没啥改观啊。这寒热去了之后,脸色应该立刻就会有好转,汗也没有出。这是咋回事儿?”
“……”
周围的这些医生的话虽然多多少少有些难听,但是也还真是提醒了陈秋雅,她立刻拉着王顺琴说道,“王医生,这病人面色苍白体虚的症状根本没有得到改善啊!”
“陈秋雅!你这是啥话?今儿当着这么多医生的面儿,你不把这话给我说清楚,我就向上面儿投诉你!”许海江跟猫儿被踩了尾巴似的,立刻就蹦了出来,然后又对王顺琴说道,“王医生,病人自个儿都说我治好了。陈秋雅跟这儿质疑算是啥意思?难道是我不让病人接受她的治疗吗?这是对我的侮辱!极大的侮辱!我要求陈秋雅必须向我道歉!”
病人这会儿也站出来帮腔说道,“对!必须对许医生道歉!啥叫我面色苍白?啥叫我体虚?我腚更白你要瞅瞅不?我身体虚不虚,我不知道你还知道?你咋知道的?跟我打过桩了还是咋的?要不现在就跟这儿试试?”他这最后半句话还真是内心完全真实的想法,不掺半点儿假。
“你!我不跟你掰扯!”陈秋雅气得直跺脚,她跟卫生所待这么久了,早就见识过有个别的人是啥嘴脸了,转头对王顺琴说道,“王医生,你得主持个公道。”
王顺琴故作为难地半晌不坑声儿,虽然现在就是自个儿要的结果,但是公平公正的样儿得做足了。让陈秋雅着急地等了好半天儿,才一副无奈惋惜得跟瞅着金子掉粪坑里的样儿说道,“病人的病既然已经被许医生治好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进行重复治疗了。你说呢,陈医生?”
陈秋雅心里是又气又苦又急,瞅着王顺琴那张慈悲的脸儿,却偏偏儿要让自个儿承认自个儿输了,分明都还没上阵,凭啥就输了?!这感觉就跟考试刚坐下,就被监考老师收了试卷,还得承认是自个儿交白卷的滋味儿是一样一样儿的。
陈秋雅虽然察觉出了有啥不对劲,但是决然没有想到这事压根儿就是一台戏。而周围的人也啥都不知道,就等着陈秋雅点头承认,然后定个输赢。
完了!咋办?现在还有啥办法?该咋办,急死我了!陈秋雅急得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看着许海江颈椎病二期变三期,只拿眼白瞟自个儿,心里一阵酸楚,而王顺琴也压根儿没有半点儿想要帮自个儿说话的意思。周围的人也跟着摇头,大势已定谁又能咋样儿呢?!
“啥?谁治好了?我咋瞅着不像呢?”
就在陈秋雅绝望,许海江跟王顺琴以为这事儿妥了的时候,一声儿不和谐声音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众人纷纷扭着脑袋到处瞅,不一会儿就把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一个人穿白大褂的人身上。
“你是跟哪儿冒出来的?”许海江昂着头很是不满意地问道,眼瞅着自个儿就要摘桃了,忽然又蹦出来一条猴儿。
“关程!”陈秋雅抹了抹红红的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一跳,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儿希望,他是来帮我的?顿时又有些犹疑,他咋会医术?
不管陈秋雅许海江跟周围的人咋想,总之关程是以炸眼儿的方式,唱着反调出来了。这身儿白大褂当然是他顺来的,只是为了方便说话,周围的人都是专业人士,所以样儿要装得像,就跟猕猴桃堆里的土豆儿一样,皮儿得像!
“你是谁?”王顺琴有些不太舒服地问道,眼瞅着这事儿就要办妥了,偏偏这时候冒出来一个不知死的玩意儿,而且瞅着对方像是一般的小助理医生。
“我叫关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来干啥!”关程说着,也没有多搭理王顺琴,而是走到病人的身边儿,伸手拍着他肩膀说道,“你病好了?”
“咋的?遇见了再世华佗,我病还能不好?不准好是咋的?反正,你嘴皮儿说破天,我就是没事儿了。”病人很是有点儿轻蔑地对关程回道,他还真不把一个临时工放眼里。
“没事儿了?没事儿走两步!走!走两步!”关程指着地下对病人说道,他还真不信这没尾巴的猴儿能蹦跶出他的手掌心。
病人嘴巴一歪,刚到嘴边儿的狠话忽然就变成了秋茄子一样儿的蔫儿嚎,“哎哟……咋忽然感觉虚……虚了,打摆子了!打摆子了!站不稳,站不稳了!冷啊!为啥这么冷啊。”说着,就立马儿坐在了病床上,有进气儿没出气儿地喘,如果说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有两分阳气儿,那么现在就更从阴曹地府捞起来的人儿一样。
“哎哟!这是咋了?刚才还不蹦跶得跟蚱蜢似的嘛,咋这会都开始打摆子了呢,你们瞅那俩小短腿儿。这抖得,都能发电了。”
“我早就瞅着这人是跟这儿强撑,刚才要是不蹦跶那么几下,现在还撑得住。你们瞅瞅那脸儿,跟开始泛黑了!”
“许医生这压根儿就没有治好啊!这病人之前一瞅气色就不对劲儿,咋就非要说治好了呢?他俩是不是之前就认识?跟这儿合伙唱双簧来了?”
“……”
瞅着病人这幅要死不活都快被鬼抓去了的样儿,周围的医生们顿时就开始议论了起来,都是专业人士,谁还没二两本事,究竟这病好没好,就是外行都能看明白,何况是这些医生。
许海江颈椎病一下就好了,脑袋立刻低了下来瞅着病人,他没想到这蔫黄瓜连这么一会儿都撑不住,居然开始要死不活起来了,这不是打自个儿脸嘛!
王顺琴心里跟装了一万只青蛙一样儿,蹦哒个不停,这要是病人真没好,这么多人瞅着,自个儿这张老脸也跟着一并扔地上了。
他真的是来救我的?!陈秋雅紧紧地捏着自个儿的衣角,心里那是一个万千滋味儿,啥都有。
“咋的了?不是再世华佗吗?不是好了吗?咋走俩儿步都走不了了?不是不虚了吗?咋跟着儿打摆子呢?刚才谁说的要跟这儿打桩?要不我给你逮条狗来,日一个呗?”关程瞅着病人问道,现在眼前这个虚货是啥状态别人儿不知道,他关程还能不知道,甭说日个狗,喘气儿都是问题。
许海江眼瞅着这样儿不是个事儿啊,几次伟大领袖都见了面儿了,火热的革命精神头儿一点儿都没拿出来,反倒是跟被斗蔫了的地主似的,这哪儿成。
于是许海江打断了关程的话,指着他说道,“你是哪儿冒出来的琉璃球儿?这轮得到你说话?”
“我是陈医生的助手,现在陈医生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凭啥不能站出来说几句?”关程说着,打开了许海江的手,然后扯了扯他的白大褂说道,“甭跟我这儿扯犊子,一句话——你懂个篮子!你瞅瞅你都给人治成啥样儿了。”
许海江气得直哆嗦,慌慌张张地也不知道瞅啥,目光好不容易落在了还在打摆子的病人身上,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一把就抓住了病人的肩膀说道,“你说话啊!站起来走俩步,给他们瞅瞅!你说啊!”
“说……说个蛋子……气……气儿都……断……”病人扶着许海江就是一个喘,比跑了二十里地还喘。
“王医生,大家伙儿都跟这儿瞅着,眼睛都是贼亮的。你说个公道话,许医生究竟治没治好这病人的病?他算不算是通过了测试?”关程对王顺琴问道,事实就摆在眼前儿,任凭许海江把嘴皮儿说成四瓣儿都是这么回事儿。
“这……这……”王顺琴这会儿也晃得跟啥似的,要是说许海江赢了吧,这么多人儿瞅着,这不就是说瞎话嘛。要是不说许海江赢了,回去咋跟许副院长交差。
许海江一把扔开了病人,然后指着关程说道,“我不管!刚才我治好了,那就是治好了!就算我赢!”
“啪!”一声儿抽耳光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捂自个儿脸,谁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