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裸的面对着死亡,少年早已不是第一次,对此,他早已练就得见怪不怪了。
自他幼年记事起,重重的暗杀与毒害便宛如山间细水长流的溪水般,源源不绝且不知疲倦的缓缓而至。
面对着强势敌人,若以武力比拼,为逞一时只快而非要在此激战中决出高下,争出个输赢,结局便定会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这也便宛然成了对抗对手的下下策。
生与死的抉择,不单是要衡量交战的双方谁的武力更加强大。纵使再刚强锋利的剑身,想激战之时,也终会有不堪负重而折断的时刻。
木强则折。
百战不殆,且稳操胜券的唯一法子,便是依靠临战时的智谋与勇气。
若是抛去了头脑中的理智,令惧怕与不安占据了心底,他的结局自然会如对手所愿般,必输无疑了。
在危险面前,恐惧之感除扰乱心境外,毫无用处。
所以,对于经历无数生死之劫的少年而言,这世间最无用的感觉,便是恐惧于紧张。
两人身子不断的向着崖底跌落。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便坠落穿过生长在临近崖底间的葱郁的松枝。
疾风呼啸,枝叶划身。
看来今日她与少年真的要丧命于此了。
恐惧叹息之余,心念电转,虞小萱倒也没什么遗憾,她原本早应在二十一世纪死去的。
然而,在这个她全然不熟知的时空里,她却以毛兔与虞美人的身份,安安稳稳的生活了将近一年之久,这便已然是老天垂爱的眷顾。
如今面临着死亡,只不过是归还她理应归还上天的性命罢了。
罢了罢了。
死了便死了罢。
认命般的暗自叹息一声,虞小萱苦涩笑笑,微微睁开眼,半偏过头便不期而遇的瞧见了少年温润如水的秀美双眸。
少年眸光微闪,柔软含笑的俯视着两人目光的距离不过二三尺,彼此面上的情绪皆是一目了然。
频临生死边缘,在这红尘凡世间,没有几人可以真正的做到看破生死,心神淡然。
面对着两人此刻的情形,心思单纯且身份平凡的虞小萱会心生惧怕,这点少年自然是事先料到的。
只不过......
他却没有料到,折回身寻他的虞小萱不是由于刺客的逼迫,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与他一起逃生。
虽说这刺客是针对他而来,却也不会轻易放过身边的人,况且,那人还是当朝的丞相之女。
所以说,就算是虞小萱方才真的落下了他,独自一人顺着山道逃跑,他相信,以这些刺客的实力与来意,虞小萱也是逃脱不掉的。
既然他并不知晓虞小萱的真实身份,也不了解她呆在自己身边的真正图谋。
那他便也没有必要,花费心思保护她的周全。
然而。
意料之外。
危险面前她却回身寻他。
瞧着虞小萱略带惊恐之意的一双美目,少年白皙绝美的面容之上溢满了温情与柔软,眉间却含着几丝沉思之色。
两人的身子穿过了层层茂盛而纤细的枝叶。
距离崖底,亦是越来越近。
一棵苍老巨大的松树之下,肖庭望着被绿叶遮盖的上空,内心焦急而以至于坐立难安。
敏锐的察觉到物体划过枝叶的哗哗声响,肖庭急忙偏仰着脑袋向声音源处望去。
终是瞧见了少年与虞小萱下跌的身影,掩身于密林中的肖庭赶忙脚尖轻点,便飞身迎上去。
运功揽住少主的腰间,肖庭便稳稳的将两人毫发无损的接到了地面。
前一秒还以为死无葬身之地,下一秒,却意外的看见自己与少年皆是相安无事。
心里升腾起劫后余生的欢愉,虞小萱僵硬的唇角,微微露出了一抹无可遏制的笑意。
“主子,可否受伤了?”
两人才刚落地面,脚下还未来得及站稳,虞小萱毫无心理准备,便被肖庭伸手用蛮力抽拉出少年的怀中。
哎哟。
身子一个踉跄,虞小萱便极其不雅的摔坐在了地面,伴随着屁股传来的阵阵痛意,虞小萱用手撑地,从地面上利索的站起来。
顾不得维持自己的形象,虞小萱呲牙咧嘴道:“肖庭,你方才分明是故意想要摔我的,是不是。”
闻听此言,肖庭转过头看向虞小萱,半讽半笑道:“虞美人,你想清楚了,是你不安分在先,我动粗在后。”
她不安分在先?
这肖庭说的是什么鬼话。
见虞小萱一脸不明所以然的表情,肖庭冷哼一声,不急不缓的好心提醒道:“若是安分,那你趴在我家主子怀里做什么?”
听了肖庭的话,虞小萱不免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她之所以会趴在少年的怀里,完全是因为少年主动,再加上她坠落在崖间会害怕的,好不好?
不待虞小萱开口,肖庭挑挑眉,继续道:“虞美人,你可别跟我说是主子主动抱着你跳崖的。”
肖庭却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一般,不咸不淡的接着说道:“也别说你因为害怕所以一直躲在主子的怀中。说这些老掉牙而且不切实际的借口,我劝虞美人你还是省省吧。”
肖庭顿了顿,嘴角勾起讥讽的微笑,继而道:“因为,这些理由就算你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