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阿白在我家吃了饭,我们两个一直呆在我的房间里商量对策。反正是周末,不用上课,误会也解除了,我们爱在我的房间里呆多久就呆多久,我父母也管不着。
自从我进过拘留所之后,我妈妈简直成了惊弓之鸟,总是害怕我再出事。按理说,阿白的胸部也不大,臀也不翘,头发也没长到能梳辫子的程度,我妈妈却老眼昏花,把他看成了女孩子。也许是她的心理作用在作怪,她只看了一眼,就无比坚定地认为阿白是女孩子,没再仔细分辨一下,然后就告诉了我爸爸,让我爸爸也搞了个乌龙。我妈妈这个“美丽的误会”,让我爸爸后来讥笑了很久。
阿白这家伙,不仅善于盯梢,还善于分析形势,他告诉我,我要破解丁氏兄弟的阴谋,一定要加快找出那个卧底的脚步。他建议我,召集奴帮的兄弟,开诚布公,让那个泄密者自己站出来,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如果这一招不管用,再接着进行下一步。毕竟,奴帮的兄弟,跟我经历过很多风雨,还是有感情的,争取一回。
那天,我们在我的房间呆了一整天,阿白对我收藏的很感兴趣,看了很久。天快黑的时候,他挑了一套《福尔摩斯探案集》,走了,我妈妈让他吃了饭再走,他却诡秘地一笑,说:“佳人有约,不得不去!”
这家伙,神神秘秘的,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却不告诉我,问他和小雨那个年轻的班主任有没有什么瓜葛,他却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我却接受了阿白的建议,准备和奴帮的兄弟们摊牌。
星期一上学后,我就召集奴帮的兄弟,约定中午吃完饭,去米镇公园里聚会。不到半学期,学校里很多同学都有了手机,联系起来方便多了。吃完饭,我到了米镇公园,发现很多兄弟早就到了,不到一会儿,所有人都来了。
这是我宣布和丁氏兄弟的战争开始之后,第一次正式聚会,上次吃饭属于娱乐性质,不算是正式聚会。我清点了一下奴帮兄弟的人数,一个不差,于是,我让石锁召集大家到了一个空旷地地方,然后,我站在一个是墩子上,居高临下,开始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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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们奴帮,很久没有聚会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们奴帮的兄弟们之间互相猜疑,互相不信任,兄弟们之间产生了很深的裂痕,然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傻逼!今天,在这里,我要号召大家再次团结起来!团结,才是奴帮的基石,否则,奴帮迟早会完蛋,然后,我们奴帮的兄弟,会再次被别人殴打和凌辱,被别人踩在脚下!”
我停了停,扫视了一眼大家,发现大家都在静静地听我说话,所以我继续说下去:“大家知道,无论是我们米镇中学,还是其他学校,最近这段时间,很多帮派都蠢蠢欲动,那些帮派,不仅在迅速壮大,而且,一个个都戾气十足!他们会威胁到我们每一个人!我们奴帮的兄弟,以前也得罪过不少人,如果奴帮完蛋了,受罪的,将会是我们在场的每一个兄弟!”
我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四所学校里,以前就有一些小帮派存在。具体来说,二中和米中的小帮派,很不成气候,因为二中有郎清尘和他的一帮兄弟在,那些小帮派出不了头,而米中,黑哥和索骏倒下之后,我和我的奴帮迅速崛起,其他的帮派就不了了之了。但是,这段时间以来,米中却出现了一个成员全是女生的小帮派,名叫“美蛇帮”,也许是前些日子,连环变态凶手的不断惊吓,让米中的一部分女生团结起来了。
而职高和技师学院的小帮派简直不计其数,老花、灰兔和巨熊,都是各自学校一些小帮派的头头,只是,我一直都没了解过那些帮派的具体情况,所以,并不知道那些帮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段时间,我多次听说,米中的美蛇帮,以及其他学校的那些小帮派,都在拉人,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过完年,临近毕业季,很多之前结仇的人,要做最后了结?
我们风城的学校,尤其是附近四所学校,有个传统,很多学生,尤其是混混们,在毕业之前,都要和得罪自己的人做个了结,所谓“上学三天不鸟人,放学三天不饶人”。正因为有这个背景,我的说法,使奴帮的兄弟们有些触动,因为这些兄弟里面,即将毕业的初三学生,占了很大一部分。
我继续说:“自从我们奴帮建立之后,奴帮的兄弟们,再也没有被其他人欺负过,只有我们欺负人,没人敢欺负我们,对不对?为什么?因为奴帮的兄弟们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但如果奴帮不团结了,如果我们的帮里出了内奸,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每个人的安全,还能保证么?”
我听见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多人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他们大概知道,我要揪那个内奸了。我继续说:“我们奴帮,的确出现了一个内奸!前段时间,我们去抓狗哥,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让狗哥逃走了!这个人,一直都没向我坦白,我一直在等着!今天,在这里,我要告诉这个人,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今晚就来向我坦白,我也许可以原谅你,如果过了今晚,你就是奴帮的敌人,我会严格按照奴帮的帮规办事!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看着办吧!”
其实,那个内奸是谁,我一点眉目都没有,但是,正所谓,兵不厌诈。我这么一说,那个内奸,多半觉得是丁氏兄弟出卖了他,他来向我坦白的可能性会很大。我又接着说:“为了使我们奴帮更强大,我已经找了一个高人,那天,大家都看见了!这个人,会加入我们奴帮,以后,他就是我们奴帮的成员了!合适的时候,他会来和大家见面!”
我这么一说,大家情绪激动,显得很是振奋。毕竟,那天,阿白扮演的那个所谓的“高人”,震住了米镇中学的几乎每一个人。有这个人加入奴帮,奴帮的兄弟们肯定信心大增。其实,我没有征求过阿白的意见,但是,我已经打定主意,我一定会说服他加入奴帮,无论他提出什么条件。
说完那些话之后,我就让大家散了。大家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散去,所有人都走了,我也往学校旁边的小卖店走去。我在小卖店买个东西,然后准备回学校。买东西的时候,我发现沈齐也在买东西,于是,买完东西,我们一起从小卖店里出来,一起往学校走。
我们并排走着,沈齐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笑话,突然很严肃地说:“汤哥,我要给你说件事,说了之后,你千万不要生气,你千万要原谅我!”
我的心里一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沈齐是我最得力的兄弟之一,之前,多次帮过我很大的忙,但是他也和丁氏兄弟的关系不错,难道是他,他就是那个泄密者?沈齐果然说:“汤哥,也许你已经知道了,当时,透露消息给丁氏兄弟的,就是我!”
妈个逼的,果然是沈齐,真是没想到。我尽量镇定,没表现出一点惊讶,显得我早就知道了,其实,我的内心异常波动。沈齐继续说:“怎么说呢,我和丁氏兄弟,原来就是好哥们,他们帮过我很多忙!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也不好用什么借口打发他们,否则,就显得我无情无义……这你也能理解吧,汤哥?不过,我还是想求你原谅我,我是想为奴帮好的,我喜欢奴帮,喜欢兄弟们!”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说原谅他,还是不原谅他?这简直让我站在了悬崖边上。我向奴帮的人讲话的时候,说是这个人如果向我坦白,我也许会原谅他,但是,当沈齐真的向我坦白的时候,我还是很震惊,很不甘心。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次很严重的背叛,我该这么处理呢?
另一方面,我其实也很喜欢沈齐这个人。他不仅头脑精明,而且手段灵活,好多次最关键的时候,他都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他还是我最早的兄弟之一,是奴帮的元勋人物,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那个泄密者会是他。
说实话,我希望那个泄密者,宁可是满满。虽然满满也是我的兄弟,还是我的同桌,但是他却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如果是满满,无论是原谅还是不原谅,我的心里都没有负担,我都会一身轻松。
沈齐看我不说话,一脸焦急,说:“汤哥,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汤哥,真的对不起!对不起!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转过身,面对着沈齐,凝视着他的眼睛。沈齐的眼睛里,填满了真诚,他在真心地求我原谅,他谦卑的姿态,让我心里一阵难受。我微笑了一下,将手搭在沈齐的肩膀上,说出了我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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