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静初的作品展示,但是因为赏瓷环节时间太长,不知不觉就用去了大半日,皇帝就下令暂且休息用膳,等到下午的时候再继续进行。
皇后和静初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忐忑又愤怒。
宴会散场,大家都去富食殿里用膳。
柳瓷儿茶宴上的任务也算完成的差不多了,只要等到下午过了静初的作品展示,她就可以回去了。但是当她准备随着下人去用餐的时候,张盛却叫住了她。
柳瓷儿给张盛行了一个大礼,感激道:“今日多谢公公相助,瓷儿日后一定会好生报答。”
张盛忙上前扶住她,含笑道:“姑娘不必这么多礼,是姑娘有能耐,皇上没有看错。所以,皇上让老奴来请姑娘过去一趟。”
柳瓷儿闻言不明所以,“皇上让奴婢过去?”
张盛笑着点点头:“姑娘别紧张,是好事。随老奴过去就是了。”
听了这话柳瓷儿缓和了一下,含笑道:“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皇帝用膳的地方在玉食殿,柳瓷儿被张盛带到殿门外后并没有急着进去,因为她实在是紧张。
以前觉得,见个皇帝没什么,哪有电视剧里那么可怕。但是一旦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值一提。就像现代人见国家元首一样,说不紧张,那是瞎话。
张盛见她紧张的样子,轻笑道:“姑娘不必紧张,里边没有旁人。方前宴会上见姑娘挺有胆色,现在怎么就紧张了?”
柳瓷儿冲张盛尴尬一笑:“就是因为单独见面,才会紧张。”
张盛含笑道:“你还是第一位见皇上是这种反应的姑娘。好了,老奴就不多说了,姑娘快进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柳瓷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布置的很是别致,一进门先是一面精雕细琢的屏风,屏风两侧还种着漂亮的茉莉花。
屏风后面应该就是用餐的地方了吧!柳瓷儿站在屏风外始终不敢进去。
“怎么一直站在外面不进来?”屏风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柳瓷儿闻言更加紧张,感觉自己都有点瞧不起自己了。
再深吸一口气,这才轻步向屏风后方走去。
此时皇帝已是换了一件银白色的衣袍坐在宽大的饭桌前。
柳瓷儿望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美味佳肴应有尽有。她轻步走到皇帝的跟前,福身行了一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皇帝打量了她一会,含笑道:“快过来坐下,朕有话跟你谈。”
柳瓷儿起身望了一眼他旁边的座位,犹豫着没有上前。
皇帝扬了一下眉毛,挑唇笑道:“怎么?你为朕挣了这么大的颜面,又拿下了一笔大生意,难道朕就不该请你吃顿好饭?况且,很多事情日后还要你操劳。我这个做皇帝的若是不表示表示,岂不是辜负那些为国家效劳的臣子?”
柳瓷儿不想他一下子给自己说了这么多话,怔怔地望着他一时间竟然忘记回话。
皇帝瞧着她呆呆的样子轻轻一笑,拍了拍一旁的座位,道:“因为你屁股受过伤,朕还特意给你铺了一个软垫子。”
一说到屁股,柳瓷儿尴尬的面上一红,垂头走到他的跟前坐下,羞涩道:“奴婢多谢皇上的厚爱。”
皇帝闻言纠正道:“怎么还自称奴婢,朕不是已经封你为女官了吗?”
柳瓷儿轻声回道:“圣旨还没有下,奴婢不能太得意忘形。在这之前,奴婢还是奴婢。”
皇帝爽朗一笑,端起一旁的酒杯饮了一口,含笑道:“你这小丫头还挺特别,明日朕就颁圣旨,届时你可不能在自称奴婢。做了女官,朕就该称呼你为学士,你方可在朕面前自称瓷儿。”
“瓷儿?”柳瓷儿闻言有点受宠若惊。
皇上点点头,赞道:“朕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
柳瓷儿颔首一礼,“多谢皇上夸奖。”
皇帝拿了筷子递给她,道:“这一上午累坏了吧!肯定也饿了,你看看这些饭菜喜不喜欢?”
柳瓷儿望着他递来的那双修长玉手,面上一阵滚烫,伸手接住他手里的筷子。
皇帝见她拿住筷子,并没有急着放手。柳瓷儿感觉他不想放开,小手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抬眸望了他一眼,他又像上午那样深深地望着自己。她感觉脸颊顿时绯红一片,轻轻唤一声:“皇上......”
皇帝闻声松开手掌,轻轻一笑,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几口。
一时间整个气氛都变得异常,柳瓷儿见他不动筷子,自己也不敢夹菜。
“给朕说说你的事情。”皇帝突然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她的碟子里问道。
柳瓷儿见他亲自给自己夹菜,心脏跳的更加急促,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奴婢来自越州,家中有一个陶瓷小作坊,祖祖辈辈依做瓷为生。奴婢十一岁入宫,今年入宫已经五年。”
“五年?”皇帝闻言微微一惊,问道:“之前朕怎么没有见过你?”
柳瓷儿尴尬一笑,回道:“奴婢以前在尚工局当差,小小奴婢,没有资格见到皇上。后来进了尚瓷局,才有幸见到皇上。”
皇帝点点头,笑道:“对!还是你屁股被咬那天见的面。”
皇上又一次提到了屁股被咬的事情,着实让柳瓷儿尴尬,低下头来不知道怎么接话。
皇帝指了指她碟子里的鱼肉,催道:“傻愣什么?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喜欢吃鱼肉?”
柳瓷儿闻言立马摇摇头,含笑道:“奴婢喜欢,多谢皇上。”
说完,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但是鱼肉还没吃完,碟子里又多了一些青菜。
抬头望着他,轻声道:“皇上也吃,奴婢自己可以来。”
皇帝望着她摇摇头,眼睛里满是宠溺,含笑道:“朕很难得遇到一位投缘的人,你做的每一样东西朕都很喜欢。你知不知道你上次雕刻的那件《百鹿图》的瓷瓶?朕已经让人烧制好放在甘露殿里了。”
柳瓷儿闻言呆愣了片刻,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皇帝扬唇一笑:“你不必这么惊讶,朕确实很欣赏你雕刻的东西,只要是朕喜欢,朕就会好生欣赏。人这一辈子,难得碰到几件喜欢的事情。”
他突然这么说,让柳瓷儿有点不自在,但是心里又莫名的开心。给她颔首一礼道:“奴婢实在荣幸。”
皇帝冲她一笑,又给她倒了一杯酒,道:“会不会喝酒?陪朕喝几杯。”
其实柳瓷儿好想说不会,但是望着他期待的眼神,她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道:“奴婢陪皇上。”
“好!”皇帝爽朗一笑,然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柳瓷儿咽了咽口水,一咬牙,也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但是酒刚下肚,她就感觉一股火辣辣的热气从喉咙一直蔓延道肠胃。
强忍住没敢蹙眉,放下酒杯赶紧低下头缓了一口气。
皇帝赞赏道:“不想你的酒量这么好,这酒可是烈的很,你喝完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柳瓷儿憋了一口气,冲他轻轻一笑。但是还没等她开口,皇帝又给她倒了一杯。
柳瓷儿怔怔地望着酒杯,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皇帝望了望她的脸色,又说道:“连脸色都没有变,酒量确实不错。”
脸色不变那是因为有的人喝酒面上就是没有任何反应,而她正好就是这种。
“来,朕先干了。”皇帝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柳瓷儿盯着酒杯咽了咽口水,慢慢地把它端起,咬咬了牙又一饮而尽。
左右不就是一咬牙的事,忍一忍就好。
但是她刚安慰了一下自己,只见皇上又给她倒了一杯。
柳瓷儿这次彻底是傻眼了,感觉心脏都快爆炸了。
皇帝见她呆愣,指了指她盘子里的菜,含笑道:“先吃口菜,吃了菜再喝。”
柳瓷儿乖乖地把菜吃进嘴里。为了不再喝酒,撞着胆子也给他夹了一道菜,轻笑道:“皇上也吃。”
皇帝不想她会做这样的举动,轻笑一声夹起菜吃进嘴里,问道:“你怎么知道朕喜欢吃这道菜?”
柳瓷儿愣了半晌,回道:“奴婢只是随便夹的。”
话说出去以后她就后悔了,以前姑姑经常教她们,在主子面前,无论他们说什么,都要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绝对不可以反抗。不然主子一翻脸,连命都难保住。
果然,皇帝的脸色立马变了,柳瓷儿支吾一声想说什么,只听皇帝突然笑道:“你这小丫头,实在。朕喜欢。”
柳瓷儿不知道是真夸还是假夸,只要他不动怒就好。急忙颔首给他行了一礼。
自从这句话以后,房间里整个气氛就开始变了。皇帝只是默默地吃菜,吃到自己喜欢的还会夹给她。
柳瓷儿在他面前感觉整个人都变懦弱了,一是因为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二是因为就像别人说的,世界上总是有一种人,当他出现在你的面前时,你就成了他的专属品,一下子失去了所以能力。
她觉得皇上就是这种人,就向以前在家里一样,她谁都不怕,唯独怕那位和蔼可亲的父亲。
有人说这是一种病,得了这种病就很难治愈。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病情快到了晚期。
二人就这样默默地用了一会饭,皇帝似乎突然想起了喝酒的事情。端起酒杯对她道:“再陪朕喝一杯。”
柳瓷儿点点头,等他喝完,就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皇帝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