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除夕(1 / 1)

月上中天,整个霍林河火树银花,一团热闹。

彼时家家户户皆设庭燎,冲天的火光透过院墙和大门,照耀如同白日。工坊前的几条街上,沿街搭满彩棚,戏台林立,人潮拥挤。待鼓乐响起,驱傩开始。打头的傩翁、傩母带着面具边跳边朝着前方走来。其后跟着数百人,或扮作护僮侲子,或戴着各色鬼怪面具,一路吹拉弹唱、热闹非凡。

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群时而欢笑时而嬉闹,跟着驱傩队伍一路向前。

沈倾墨和李流光挤在其中,俱都带着鬼怪面具,时不时相视一笑。

待走的累了,李流光拉着沈倾墨在一处彩棚前停住脚步,正想说上去歇一歇,突然似看到什么,脸上露出了古怪的微笑。

“七郎?”沈倾墨不解。

李流光示意他转头看去,便见着何览同姚济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正从街边顺着人|流过来。十几个头上插戴着春幡,穿着绣花襦裙的小娘子被他们护在中间,不像是相亲观灯倒像是土匪绑人一般。

沈倾墨:“……”

李流光心思转动,摸了摸面具示意霍节上前,附耳低声吩咐了几句。等他说完,霍节神色古怪地点头,招呼着几名带着面具的护卫逆流而上,同何览一行相遇。霍节等人故意撞入人群,一番横冲直撞下,几个小娘子连连惊呼四散分开。待霍节冲出人群,原先好似土匪绑人的情景已不见。十几个小娘子三三两两分开,一众穿着新衣的安北军也随之四散,各自围着心仪的小娘子说说笑笑。这才有了几分观灯的意思。

“七郎。”

沈倾墨无语。

李流光哈哈大笑起来,颇有些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感觉。

怕何览等人过来认出自己,他拉着沈倾墨快步上了彩棚。彩棚上人并不多,只零零散散七八人。两人寻了个没人的位置并肩看向外面,只觉鼓乐喧天、人潮拥挤、笑声不断。

李流光含笑看着面前的热闹场景,隐有所感:“不知长安现在是何热闹模样?”

“长安的话……”沈倾墨握着他的手,视线仿佛透过无尽的时空,看到了长安的夜晚,轻声道:“现在大概正是国傩吧。”见李流光似有不解,他解释道:“国傩和驱傩相似,不过是太常寺主持,由太常卿及少卿押乐正道西阁门,丞并太乐署令、鼓吹署令、协律郎并押乐在殿前……不一会用方相四人,戴冠及面具,黄金四目,衣熊裘,执戈,扬盾,口作‘傩、傩’之声,以除逐也。右十二人,皆朱发,衣白画衣。各执麻鞭,辫麻为之,长数尺,振之声甚厉①……其中世家朝僚皆上棚观之,百姓亦入看……”

李流光随着他的讲述想象着大明宫紫宸殿前的情景,待听得世家朝僚皆上棚观之,轻声问:“阿娘也在那里罢?”

沈倾墨点点头,补充说:“晋国公府的彩棚每年都位居前三,深受那个人恩宠。阿、阿娘一定也在。”

他说道阿娘时略有迟疑,声音中透着几分羞腼。李流光一颗心蓦地软了下来,见四下无人拉着沈倾墨退到彩棚阴影处,凑上前隔着面具亲了沈五郎一下,轻声道:“待回了长安,我带你去见阿娘。”

沈倾墨嗯了声,握紧李流光的手不再说话。

刹那,天上烟火绽放,流光溢彩。两人相视一笑,一同仰头看去。不知怎的,李流光脑海突然冒出前世看过的一句话——星河倚天边,愿月圆人更圆。

……

除夕一过,时间仿佛便快了起来,不知不觉开春已将将满一月。

霍林河新城、石炭矿、纺织厂包括新建的毛纺厂,都以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发展着。整个霍林河仿佛一架高速运行的蒸汽机车,轰隆隆碾压着一路向前。

在这期间,占据大唐半壁江山的回鹘同安北依然井水不犯河水,双方都尽量克制避免冲突,反而时不时有贸易往来。玻璃和镜子成为了回鹘贵族最喜欢的商品。大量的金银牛马和奴隶,源源不断地从回鹘人手中流入草原,最后齐聚霍林河。也因此霍林河尚未完工的新城有了黄金之城的美誉。

按兵不动的不仅是回鹘,包括喊着要同大唐夹击回鹘的黠戛斯也是如此。年前沈倾墨将固昆派往漠北联系黠戛斯,但却一直没有消息。据大唐方面的情报称,黠戛斯确实有出兵回鹘的打算,但何时出兵尚不确定,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什么是合适的时机?”李流光捏着监察寺写给沈倾墨的信疑惑不解。

大唐、安北、黠戛斯三方联手,时机难道还不够吗?

他皱眉的样子落在沈倾墨眼中,沈倾墨微微一笑,轻声解惑:“圣域。”

李流光恍然。大约是受前世历史的影响,他总是情不自禁将这个时代的事件代入历史,并忘记了圣域的存在。不过话又说回来,早些年的圣域是以平复战乱的形象出现,所以这颗星球的历史上没有三国并立,没有五胡乱华。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圣域反而充当了战争背后的推手,搅合的天下大乱,惹人不解。

思来想去找不到原因,李流光只得将这件事丢在一旁,有什么也须得等固昆回了信再说。转念他又想到程彦中,跟沈倾墨感叹:“也不知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话毕,蔡伸在门外禀告,巡逻的安北军发现飞空艇的踪迹,看方向是从长安而来。

“舅舅。”

李流光蓦地起身,满脸惊喜。“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对上沈倾墨一脸茫然:“曹操是谁?”

“……”

这就是历史改变的后果,一代枭雄泯然众人,连名字都没有在历史中留下。他耸耸肩,不在意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咱们快去接舅舅。”

两人一路赶到工坊后面,四艘飞空艇已准备降落。好在事先准备的场地够大,不然四艘飞空艇聚在一起,连降落都是麻烦。不过李流光着实好奇,只是舅舅搬迁实验室,居然来了四艘飞空艇,真不是把协会搬过来了吗?

转念间,最先降落的飞空艇舱门打开,李流光雀跃地迎了上去。

“舅舅。”

然而最先出来的却不是程彦中,而是一名身形高大、模样普通,眉眼间带着一抹暴躁的中年男子。该男子见到李流光的第一句便是:“宋琨呢?是你将他囚禁于此?”

李流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他把宋琨囚禁于此?

男子将李流光的沉默当做默认,转头嚷嚷道:“程彦中看看你的好外甥,他自个承认了。”

什么?承认了什么?

李流光听的是目瞪口呆。他一句话没说,怎么就是承认了呢?他下意识要辩解,程彦中的声音从飞空艇传出:“董元集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家小七还什么都没说,你休得将弟子不见的罪名推到小七头上。说不得宋六郎是受不了你的暴躁脾气,自己借着机会跑了。”

“胡说!”

被称为董元集的男子气的满脸通红:“程彦中你才是血口喷人。我不管你说什么,你就是说出花来也得给我一个交代。六郎他不过接了一个运送物资的任务,结果飞空艇回去了,人不见了,你说他能去了哪里!”

李流光听到现在有些明白了。眼前的男子多半就是宋琨的老师,不过他有些奇怪,宋琨当日曾说会给老师写信说明情况,莫非该男子没有收到?

他正欲解释,程彦中已踏出飞空艇,一眼看到李流光的身影。他并未搭理董元集,而是笑眯眯地招手:“小七过来,让舅舅看看你。”

“舅舅。”

李流光咽下到嘴的话,也不急着解释了,转身拉着沈倾墨走到程彦中面前。程彦中的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脸上的笑容却没什么变化,态度和蔼地跟沈倾墨点点头。

“五郎也来了。”

沈倾墨恭敬地喊道:“世叔。”

程彦中笑笑,转头问李流光:“宋琨是怎么回事?”

一旁被冷落的董元集听到宋琨的名字立刻凑过来,怒目对着李流光。

李流光习惯了舅舅等人的做派,以为术士都是如此。乍然见到脾气这般暴躁的术士,不免感到有些新奇。他三言两语将宋琨留在霍林河的事说了一遍,待说到宋琨主动留下,董元集立刻反驳:“不可能!”

李流光也不生气,轻笑着反问:“董元集术士为何说不可能?”

董元集恼怒道:“这还需要明说!宋琨又不是傻,放着协会资源不要,跑到安北这种穷地来?”他这句话顺带揶揄了程彦中一把,说完还强调道:“你说,安北有什么?”

李流光不答反问:“我听宋琨说,您的研究方向是算术?”

“怎么?”董元集瞪向李流光问。

李流光微微一笑,自顾自解释道:“宋琨留在霍林河为的是贡献点,攒够贡献点便可以从我手中兑换一件星器。如今宋琨提前预支了星器,欠的贡献点须得在安北书院授课几年才补得上。不过……”他顿了顿,含笑看向董元集:“如果您愿意留在安北的话,我可以做主免去宋琨欠的贡献点,您看如何?”

“你说星器?”

董元集的语气和缓不少,只是态度仍带着狐疑。就像猫喜欢吃鱼,狼喜欢吃肉,奥特曼喜欢小怪兽一样,术士的第一反应都是被星器吸引。

李流光点点头:“我可以派人带您去见宋琨,您有什么疑问亲自问他便可以了。”

董元集此时的注意力已被星器占据,略一思索便点点头,话语已变成:“那个孽徒在哪?”

李流光不由哂然。他忍着笑随手指了一人带董元集去见宋琨,等董元集走了才亲昵地凑上前,讨好道:“舅舅,我也给您留了一件星器。”

程彦中失笑地摇头,也不问李流光的星器是从何而来,比起星器他更在意李流光本身。

“小七你想留下董元集?”

李流光点点头。

程彦中沉吟:“为何?可是煤气的研究需要用到算术?”

“和研究无关。”李流光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来都来了,多多少少留下能发挥点用处吧。反正霍林河现在不缺资源,术士越多越有底气罢。”

程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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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间错华筵启,

喜新春新岁。

菜传纤手,青丝轻细。

和气入、东风里。

幡儿胜儿都姑媂,

戴得更忔戏。

愿新春已後,

吉吉利利。

百事都如意。

给大家拜年啦~祝福小天使们猪年转运,诸事顺遂~

PS注①参考《乐府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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