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安排他们藏身埋伏在殿内,大殿中只留下刘穆之一人。
茶盏时间后,王瑾和曹雄二人入了宫,前往勤政殿。
看了眼前方巍峨的宫殿,王瑾侧目扫了眼落后半步,跟在自己身后的曹雄。
他下巴微扬,语气冷淡:“劳烦曹公公专程跑腿一趟,待面见圣上后,王某必会相谢。”
昨天受崔智瀚相邀,去天香楼赴宴。
见到曹雄也在的时候,王瑾内心疑惑又不满。
得知崔家想拉拢他,王瑾内心更不满。
但后来发现,崔家并不在乎曹雄。
想想曹雄能有什么用处?
崔家现在需要他,不过是因为昨天皇帝宫内大清洗,拔掉了崔家的眼线。
崔家现在需要一个能通风报信的人。
曹雄能派上用场的,也就只剩这点了。
他从来没将曹雄放在眼里,即使现在找到崔家庇护,也绝无可能爬到他头上。
曹雄半躬着身,面上带着恭谨讨好的笑。
他道:“王督主您客气了,咱们都是为相爷效命,何须相谢呢?”
王瑾没回话,心中轻蔑冷笑。
崔家才给了点好处,就甘心给他们当狗了。
他知道曹雄心里恨他,但他就欣赏曹雄这种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卑躬屈膝奉承他的样子。
曹雄将王瑾不加掩饰的傲慢看在眼里,面上笑容不变,垂首盯着脚尖的眼里划过一抹森冷。
来到勤政殿外,王瑾心里的得意和轻蔑就消失了。
一想到待会要见皇上,即使知道这一趟有惊无险,他还是抑制不住发憷。
但一想到有崔家庇护,皇上不会对他怎么样!
王瑾这才稍稍压下了心中忐忑。
看到殿上只有刘穆之,并未见其他人,尤其是那个极其勇猛的李存孝并不在。
王瑾便又安心了一些。
“奴婢叩见陛下。”王瑾神色恭敬,跪拜行礼。
赵信冷冷盯着他,寒霜笼罩,厉声喝道:“王瑾,你还不知罪?!”
王瑾一愣,惊慌又茫然地磕头道:“陛下……奴婢、奴婢不知犯了何罪……还望陛下明示?”
赵信冷笑:“你诬陷寇淮仁,罔顾王法陷害忠良,还不知犯了何罪?!”
王瑾来之前,就知道皇上召他觐见,十有八九是为了寇淮仁一事。
他今天得知寇淮仁被皇上带出诏狱后,心里又惊又慌。
正要动身去崔府传信顺便求助之际,曹雄就过来了。
曹雄对他说,相爷已经知道了寇淮仁被皇上救出之事。
特让他来通知自己,皇上召见直去便是。
崔家已安排好了一切,他此去不会有危险。
想到寇淮仁一案,崔家大公子可是直接受益者。
如今东窗事发,他们不会见死不救。
再说了,昨天在天香楼,他们都已达成了合作。
据曹雄所言,他知道风声后,当即就去给崔家通风报信,得到崔家的指示安排,这才来转告他。
于是王瑾才随同曹雄进宫。
如今被皇上喝问此事,他心里虽紧张,但并没有很慌张。
他隐晦地看了曹雄一眼。
却见曹雄恭谨站在一旁,并未理会他。
王瑾心下暗恨,这厮不会是想借机磋磨磋磨他,好报往日之仇吧?!
他在心里记了曹雄一笔,来日必将加倍像这厮讨回来!
王瑾挤出几滴眼泪,惊慌失措地磕头喊冤。
“奴婢冤枉啊陛下!寇大人之事,奴婢半点不知情,还请陛下明察!”
赵信大手一挥,将御案上的册子砸到了他头上。
“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
王瑾顾不上脑袋被砸的闷痛,忙拾起地上的册子。
上面记录的审讯诏狱里狱卒的口供,以及西厂搜查到的寇淮仁被王瑾、崔岑陷害的证据。
崔家在朝堂一手遮天,即使南苍与寇淮仁是莫逆之交,崔岑也有恃无恐。
他们陷害寇淮仁手法做得随意粗糙,证据只要一查就能找到。
崔岑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没人敢计较此事。
哪知道而今皇上强势起来,居然要插手管这件事呢?
王瑾一面叩头喊冤,一面在心里寻思,皇上今天还真打算跟崔家硬碰硬?
他盯着手里的册子,眼珠转了转,流着泪哭道:
“皇上……奴婢真的冤枉!这、这诏狱并不是奴婢管辖,寇大人蒙冤被拘入诏狱,真的与奴婢无关……陛下,曹公公近来与崔丞相走得近,他或许知晓一二?”
曹雄那厮居然站在一旁看戏,王瑾暗自恨得牙痒痒,可这会儿又还不能将其怎样。
总之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曹雄该知道孰轻孰重!
曹雄欠了欠身,恭谨地道:“陛下,铁证如山在前,王督主却仍旧死不认罪。
依奴婢看,要不让他尝一尝寇大人在诏狱所受的刑罚之苦,说不定他便想得通了。”
王瑾瞪大了眼睛,惊怒不已地盯着他。
曹雄这厮怎么回事?!
他在说什么?!
躬身的曹雄朝他扫来了一眼,目光冰冷嘲弄。
王瑾心中一冷,心跳停滞,被压在心底的不安瞬间扩大。
曹雄他……
他难道……
不安转为恐慌,还不待那呼之欲出的答案涌上心头,便听见皇上再次冷声喝问。
“王瑾!你可知罪!”
王瑾此刻如何还不明白?曹雄那卑鄙小人,背叛了他们,转而投靠了皇上!
他根本就没将消息通报崔家,崔家也没在宫廷早有安排,这一切都是皇上联合曹雄设计的圈套!
为的就是请他入瓮!
这一瞬,王瑾自知自己可能在劫难逃了……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王瑾决定,他要自救!
为今之计,也只有自救!
殿上,现在只有曹雄刘穆之,以及守在殿外的几个侍卫。
昨天宫内大清洗,皇上虽夺回了宫中主权,但昨日永安宫外据说战况惨烈。
想必现在皇上手里也没几个能用的人。
那他何不搏一搏?!
王瑾目中闪过一抹狠色,随即掩饰,涕泗横流,慌张惊惧地膝行爬至殿中阶下,不断磕头求饶。
“皇上、皇上!奴婢知错了……奴婢是一时糊涂,是被崔相逼迫,才不得不帮他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