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了!睡吧。”陈平单手搭在周敏秀肩上,顺势将其揽入怀里,周敏秀虽想开口,却终究默不作声,倚在陈平怀里。同床异梦,此时的两人各怀鬼胎。
蔷薇院,大片的月光花妖娆绽放,风起,月光花迎风摇摆,散出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只是屋内二人,却毫无心思享受这般美景。
风傲天忧心看着咳嗽不止的母亲,双手紧攥成拳。
“母亲!您别难过,傲天这就去宰了那个楚怀袖,替妹妹报仇!”风傲天薄唇紧抿,咬牙切齿开口。见风傲天欲闯出蔷薇院,秦氏猛的一声将其喝住。
“站住!你还嫌不够乱么!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你才高兴!”秦氏低吼出声,身体因为激动而越发轻颤不止。
“母亲!”见秦氏神色异常,风傲天急急绕过方桌,双手扶稳秦氏,目露关切之色。
“傲天,为娘何尝不想为曼雪报仇,可是有风萧然在,我们暂时还动不得楚怀袖,而且……”秦氏说话间看了眼窗外,又以内力探测周围无人偷听后,方才继续道
“而且凶手也未必是楚怀袖。”秦氏面色忧郁,厚厚的眉黛露出惊恐的光芒。
“娘,你不是说妹妹冲出蔷薇院就是去找楚怀袖吗?而且她就死在紫棠居,证据确凿,怎会不是楚怀袖?”风傲天剑眉紧皱,不以为然。
“起初娘也以为是楚怀袖,可是后来曼雪尸体突然发生变化,你没看到她头发顺间掉光吗?”秦氏低声开口,目光似有戒备的看着窗外,生怕有人偷听。
“那又如何?”风傲天忽然想起紫棠居内郑氏一番话,登时恍然,继而猛的坐在秦氏身侧.
“娘!您别告诉我风卓宇是您害死的!”
“小声点儿!风卓宇平日里傲慢嚣张,飞扬跋扈,老东西早跟为娘说过,他不是可造之材,而且他排行在你之后,娘怎会多此一举去害他!不过,他倒是被人害死无疑。”秦氏肃然道。
“不会吧?不是病死的吗?而且病了大半年。”风傲天狐疑道。
“你莫插嘴,听为娘说。当时风卓宇死的时候,我不许任何人靠近,后来抬出房间也是蒙了白布的,所以除了郑氏,风敏,几乎没有人看到他死时的状态,现在为娘告诉你,风卓宇死时的状态与你妹妹一模一样!而且和……”秦氏欲言又止,尔后似有深意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有些事,或许他不知道的比较好。
“那也就是说有人给妹妹下毒?这个人亦是当初害死风卓宇的凶手?而且这个人必在庄内!”风傲天愕然看向自己的母亲,诧异猜测,
“没错,这个人显然不是楚怀袖,现在看来,楚怀袖不过是个幌子,那人分明是在嫁祸,现在为娘担心的是那个人下一个目标是谁。”秦氏反手拉过风傲天的手,满眼忧虑。
“如今曼雪已经去了,娘就只剩下你一个,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出事!所以为娘想将你送出去,离开风庄一段时间再回来。”秦氏正色道。
“娘!您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傲天偏偏不信,这风庄还有谁敢在我身上打主意,娘你放心,我不会有事!”风傲天不以为然。
“可是娘害怕啊!”见风傲天不为所动,秦氏又是一阵急咳。
“娘,您别着急,傲天这么大人了,会保护自己,你放心吧!”风傲天自信开口,继而扶着秦氏走进内室。
风傲天离开之际,秦氏缓缓走下床榻,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已然逝去的年华,秦氏眼底氤氲出一片雾气。
彼时嫁给风嶙,他不过是江湖上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凭着自己娘家在江湖上的势力,一步步创建风庄,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和风嶙举案齐眉,琴瑟和谐的过一辈子,却没想到,风嶙壮大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纳了三房姨太,起初自己会时不时找三房姨太的麻烦,后来也厌倦了后宅的争斗,而让秦氏万没料到的是,这三房姨太不过是风嶙的障眼法,在她精疲力竭之后,他终于将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娶回风庄,对她百般呵护,而且为了让那个女人的儿子成为风庄长子,他竟暗中吩咐厨房在自己和那三房姨太的膳食里下了麝香,直至那个女人诞下男婴之后,他才终止了这么罪恶的行径。所以她恨,她恨那个叫楚芙蓉的女人,也就是风庄五夫人,风萧然的亲娘!
看着桌上大把大把掉下的墨发,秦氏晃动在眼圈儿里的泪终是无声滑落,
“楚芙蓉,你若恨就恨我,若想报仇就找我!切莫再伤害我的孩子……”
风起,一抹素色长衫在柳林间翻飞,风萧然漠然看着房间内的秦氏,心底渐寒。
子夜前后,风萧然在确定秦氏已睡后方才回到清雅居。推门之时,凤倾歌与楚怀袖早已在房间里等候多时。
“有何发现?”凤倾歌抬眸看向风萧然,低声问道。
“或许你的猜测是对的,这风庄中,似乎有人在操控一切,而且从现在看来,他是在为母亲报仇,刚刚在蔷薇院,我听到秦氏提及卓宇死后的状态与曼雪一模一样,这点,风敏没有说谎,不过卓宇的死却不是大……秦氏所为。而且秦氏似乎很害怕,极力让风傲天离开风庄暂避风头,不仅如此,在风傲天走后,我亲耳听到秦氏自语,若母亲想要索命,便找她,切不可伤了她的孩子!毋庸置疑,当年害死我母亲的,定是秦氏!还有一点,怀袖说的没错,秦氏开始掉发,而且是成把成把的掉,如果我猜的没错,她该是中毒了。”风萧然狠噎了口气,眼底溢出星点寒芒。
凤倾歌闻声微震,旋即看向楚怀袖。
“要不要说?”楚怀袖犯难看向凤倾歌,忽然觉得,若说出来似乎有些残忍。风萧然狐疑看向二人,不明所以。
“其实……害死五夫人的未必就只有秦氏一个。刚刚齐王本想回紫棠居验查,希望有所发现,却在经过沉香院的时候,听到一件骇人听闻之事。”凤倾歌犹豫片刻,继续道。
“原本我已经怀疑六房周氏定有把柄落在秦氏手里,事实亦如此,原来周氏与陈平竟有苟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陈平亲口说出当年他与周氏是如何合谋害死五夫人的,而且提及所用之毒叫蟾酥粉,这种蟾酥粉食后并无异样,却会令体内血液渐渐凝固,直到最后血液骤凝之时,方能令人命丧黄泉,而人死之后,因为血液凝固,所以会在双手及手臂上显出红色血丝,其状与风曼雪手臂上的如出一辙。”凤倾歌静声叙述楚怀袖所见,眸光不时看向风萧然。
看着那双深如古井般的眸子涌动着浓烈的窅黑,凤倾歌可以感受到风萧然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可她不能隐瞒,如果不彻底查清楚芙蓉的死,风萧然永远都不会释然。
“也就是说,母亲在承受秦氏所下吴茱萸之毒的同时,又在受蟾酥粉的折磨?她们何其歹毒,母亲在清幽院深居简出,从不与人为敌,她们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母亲!”风萧然皓齿狠咬,俊逸的外表因为愤恨显有得些变形。
“嫉妒会让女人疯狂,老庄主独宠楚夫人,不仅对她呵护备至,还刻意在楚夫人诞下你之后,才让其他夫人怀孕,这无形中便是将五夫人置于众矢之的。”凤倾歌据实分析,仅仅紫棠居一个细节,便已让凤倾歌深刻体会到风嶙对风萧然的溺爱,到了过分的地步。子凭母贵,可想而知,风嶙对楚夫人是何等的宠爱。
“萧然,你打算怎么办?”一侧,楚怀袖眼底划过一抹暗淡,须臾之间便恢复如初。
“等父亲回来,我自会在父亲面前,为母亲讨回公道!”风萧然眸色幽冷,仿佛古井最底下千年不化的寒冰。
“其实……”凤倾歌欲言又止。
“倾歌但说无妨。”感觉到凤倾歌脸上的难色,风萧然直言道。
“假设杀死风曼雪和风卓宇之人,便是隐藏在暗处为五夫人报仇的人,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对五夫人动手的,未必就只有大夫人和六夫人……”凤倾歌肃然道。
“怎么说?”风萧然剑眉揪拧一处,心,陡然悬浮于空,若如凤倾歌所言,母亲当年该是承受怎样的痛苦?!
“你别忘了,风卓宇的死状与五夫人一致,所以,郑氏亦有可能。”凤倾歌断言。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毕竟五夫人死了那么久了,就算有证据,怕也被凶手销毁的一干二净。”楚怀袖难得神情肃然。
“就算再久,真相却只有一个,而且我相信,那个幕后之人必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大夫人已经有所症状,我们且观察其他几房的动向,或许会查出蛛丝马迹。”凤倾歌提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风萧然微微颌首,脑子里一片混乱。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看出风萧然眼底隐隐透着的疲惫和哀伤,凤倾歌似是安慰的轻拍了下风萧然的肩膀。
“多谢。”风萧然感觉到凤倾歌手间的重量,微微点头。
就在凤倾歌欲迈出房间之时,忽然转身,似有深意看向风萧然
“如果你知道那个幕后凶手是谁,会怎么处置他?”凤倾歌淡淡道。一侧,楚怀袖眸色微闪,却不动声色。